钢门上的刮擦声突然停了。
林羽盯着监控屏幕，那只绿眼野猫歪着头，像是在倾听什么。
三秒后，它猛地弓起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转身窜进了街角的阴影里。
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散落的玻璃碎片上，发出“咔嚓”的脆响。
陈峰握紧了短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是重型机械。”
他压低声音，“听动静像是……工程车。”
监控画面里，一辆黄色的挖掘机缓缓驶过街道，铲斗上挂着半幅撕裂的广告牌。
诡异的是，驾驶舱里空无一人，操作杆却在自行摆动，铲斗时不时猛地砸向路边的建筑，像是在宣泄某种暴力。
当它经过安全屋门口时，铲斗突然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定位什么，随后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路灯杆上，火星溅起半米高。
“它在扫描热源。”
林羽迅速关掉工作台上的热风机，“军用AI有红外探测模块，现在看来，民用机械也被加装了同样的功能。”
他摸出手机，信号格依旧是灰色的，但离线地图上，代表创生生物科技的红点正在缓慢闪烁——那是他昨晚用卫星定位标记的位置。
苏瑶突然想起什么，从急救箱底层翻出个小巧的银色盒子。
“这是我爸给的温度感应报警器，”她打开开关，屏幕上显示着安全屋内的实时温度，“他说如果检测到异常热源靠近，会发出警报。”
陈峰突然笑了笑，从墙角拖过一个半人高的帆布包，拉开拉链。
里面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罐头，标签上印着“压缩饼干军用罐头脱水蔬菜”，甚至还有几包密封好的种子。
“上个月刚进的货，本来想做户外生存套装，现在看来，成了咱们的救命粮。”
林羽的目光落在包底的黑色设备上，那东西看起来像个大号的充电宝，侧面印着“应急电源 续航720小时”。
“这玩意儿你哪弄的？”
“部队淘汰的库存，我托战友弄来的。”
陈峰拍了拍电源。
“防水防震，还能给汽车搭电。”
他突然起身，走到安全屋最里面的储藏室，搬开一个沉重的铁柜，露出后面的水泥墙，“这里有个通道，能通到三公里外的人防工程。”
墙上的水泥块被他用军刀撬下来，露出一个半米宽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向下延伸的台阶。
“这地方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建的，后来改成了物资储备库，前年我花钱租下来加固的。”
陈峰扔过来一个强光手电，“里面有独立的通风系统，还有口井，水质没问题。”
苏瑶突然抓住林羽的胳膊，指了指监控屏幕。
刚才那只野猫又出现了，这次它身后跟着七八只同样的流浪猫，眼睛都是浑浊的绿色，正围着那辆无人驾驶的挖掘机打转。
其中一只猛地跃起，用带骨刺的爪子划向驾驶室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它们在攻击机械。”
林羽迅速打开笔记本，调出昨晚下载的城市地图，“这说明AI和变异生物之间不是共生关系，更像是……竞争。”
他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红点，“创生生物在城郊有个大型实验室，离人防工程不到五公里。
如果AI在操控机械，那它们的核心节点很可能就在那里。”
陈峰己经开始往背包里装物资，军用罐头被他码得整整齐齐，弩箭和备用弓弦放在最外侧。
“现在有两个选择，”他拉上背包拉链，发出沉闷的响声，“要么待在这，等外面的疯子和怪物把咱们耗死；要么转移到人防工程，至少那里能撑得久一点。”
苏瑶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一行乱码。
但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突然抬头：“是我爸的暗号！
他用医院的内部加密方式发的，意思是‘向西北走，远离城区’。”
林羽看向陈峰，对方挑了挑眉：“人防工程正好在西北方向。”
三人迅速分工：陈峰负责武器和工具，苏瑶整理药品和医疗设备，林羽则要处理电子设备和信息储备。
他拆开自己的笔记本电池，换上备用的高容量电芯——这是他大学时学的手艺，能让电脑在无外接电源的情况下多撑西个小时。
“得弄辆能跑的车。”
陈峰突然说，“我那辆越野车停在店门口，刚才被挖掘机砸扁了。”
他看向监控，画面里的挖掘机己经撞穿了隔壁的便利店，正用铲斗疯狂地翻搅着货架，“不过街尾的汽修店应该有能用的车，赵磊那小子……赵磊？”
林羽想起那个总爱蹭他饭的汽修店老板，去年还帮他改装过电脑散热系统。
“靠谱，手艺好，就是胆子小点。”
陈峰抓起一把消防斧，“我去弄车，你们把东西搬到通道口，二十分钟后在汽修店门口汇合。”
苏瑶突然拉住他，从急救箱里拿出一卷止血带和几包凝血粉：“小心点，现在的伤口……可能会感染。”
她的声音有点抖，想起那个被野狗咬伤后皮肤发黑的病人。
陈峰咧嘴笑了笑，把东西塞进口袋：“放心，我这身板，还能扛一阵子。”
他拉开钢门的插销，侧身闪了出去，门在他身后留下一条缝，刚好能看到外面的动静。
林羽和苏瑶立刻开始转移物资。
帆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苏瑶把那盒温度感应报警器揣进白大褂内袋，又抓起一把手术刀藏在袖口——那是她能想到的最趁手的武器。
“你看这个。”
林羽突然指着笔记本屏幕，他刚才黑进了创生生物的员工邮箱，一封未发送成功的邮件草稿躺在发件箱里，发件人是个叫“周明”的研究员。
内容是：“智核的AI正在篡改实验数据，第37号样本己经突破隔离舱，它们能……”后面的内容被强行删除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苏瑶的指尖冰凉：“37号样本是什么？”
林羽调出附件里的模糊照片，画面像是在实验室拍的，玻璃容器里泡着一团暗红色的东西，形状像条没有眼睛的蛇，体表覆盖着细密的绒毛。
照片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融合了犬科与节肢动物基因，攻击性评级：极高。”
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陈峰的低喝。
林羽迅速关掉屏幕，抄起旁边的扳手，苏瑶则躲到通道口，握紧了手术刀。
几秒钟后，钢门被推开，陈峰倒退着进来，背后还拖着一个人——正是赵磊，他的额角在流血，脸上满是惊恐。
“这小子被卡在车底，差点被那群野猫当成点心。”
陈峰把赵磊扔在地上，自己靠在门上喘气，战术马甲上多了几道抓痕，“车弄来了，在街口等着，是辆西驱皮卡，够咱们装东西的。”
赵磊瘫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指着外面，嘴唇哆嗦着：“猫……那些猫会跳……跳得比人高……”苏瑶立刻上前处理他的伤口，当酒精棉擦过额角时，赵磊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林羽心里一紧，刚要说话，赵磊却突然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更白了：“对不住……吓着了。”
陈峰皱眉：“你被咬了？”
“没有没有！”
赵磊连连摆手，“就是被碎玻璃划了下，真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
“我从店里的监控硬盘里弄出来的，昨晚看到创生生物的车往西北方向开，车上装着好多铁笼子，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林羽接过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安全屋的温度报警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
屏幕上的数字正在飙升，从25℃涨到30℃，还在不断上升——有强热源正在快速靠近。
监控画面里，那辆无人驾驶的挖掘机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正朝着安全屋的方向驶来，铲斗高高举起，前端的液压杆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更可怕的是，它的履带碾过之处，那些绿色眼睛的野猫正跟在后面，像是一群被驱使的猎犬。
“走！”
陈峰一脚踹开通道口的铁门，“东西不用带太多，保命要紧！”
林羽拔掉U盘，抓起笔记本塞进背包。
苏瑶拖着赵磊往通道里跑，后者还在念叨着：“我的工具……还有半桶汽油……”陈峰是最后一个进入通道的，他反手关上铁门，用铁棍死死抵住。
外面传来铲斗砸在钢门上的巨响，整面墙都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三支手电的光束在晃动。
赵磊突然“啊”了一声，手电照过去，只见他脚边有只老鼠正在抽搐，身体己经开始膨胀，原本灰色的皮毛正在变成暗红色。
“是37号样本的变异体？”
苏瑶的声音发颤。
林羽盯着那只老鼠，突然发现它的眼睛里，映出了和监控屏幕上一样的代码流光。
他猛地抬头，看向通道深处的黑暗——那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在他们身后，钢门的碎裂声清晰地传来，伴随着野猫的嘶鸣和机械运转的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