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典当铺

林晚星是在沈知砚第七次抢救失败时，看见那道泛着微光的裂缝的。

ICU外的走廊长到像没有尽头，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刺得她鼻腔发酸。玻璃窗内，

沈知砚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心电图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倒计时。医生刚刚摘下口罩，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林小姐，

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我们尽力了，你……做好准备吧。”“做好准备”这四个字，

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扎进林晚星的心脏。她靠在墙上，

看着玻璃窗内那个曾经笑着对她说“晚星，以后我们的家要带个小花园，

种满你喜欢的向日葵”的男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们才在一起三年，

还没来得及结婚，还没来得及去看极光，还没来得及实现那些大大小小的约定，

他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就在林晚星快要绝望的时候，

突然触到了口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那是沈知砚去年在古董市场给她买的一个铜制小铃铛，

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此刻，铃铛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紧接着，

走廊的墙壁上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温暖的光，像是在召唤她。林晚星愣住了，

她擦了擦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那道缝隙走了过去。缝隙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光点，像是星星一样。她沿着通道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终于看到了一扇古朴的木门，门上挂着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三个烫金的大字——“爱情当铺”。林晚星推开木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紫檀木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清表情。“欢迎来到爱情当铺。”男人的声音很平淡，

没有任何情绪，“我是这里的老板，知乎。”“爱情当铺……是什么地方？

”林晚星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着知乎，眼里充满了期待，“你是不是……能帮我？

”知乎点了点头，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翻开：“爱情当铺，

只收取人最真挚的爱情。只要你愿意典当你的爱情，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典当爱情？”林晚星愣住了，“典当之后呢？”“典当之后，你会忘记你最爱的人，

你们之间的所有回忆都会被抹去，就算再见面，也会变成陌生人。”知乎的声音依旧平淡，

“而且，一旦典当，就再也无法赎回。”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忘记沈知砚？变成陌生人？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可是，一想到ICU里沈知砚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又犹豫了。

如果能让沈知砚活下去，就算忘记他，就算变成陌生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愿意。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愿意典当我的爱情，我只要沈知砚活下去，

健健康康地活下去。”知乎点了点头，

从桌子上拿出一支羽毛笔和一张泛黄的纸：“签下你的名字，契约就生效了。

”林晚星接过羽毛笔，手不停地颤抖。她看着纸上“典当爱情”四个字，

又想起了沈知砚的笑容，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下名字的那一刻，

林晚星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空荡荡的。她的脑海里，

关于沈知砚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消失——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第一次约会时的紧张，

第一次拥抱时的温暖……那些美好的回忆，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里溜走，再也抓不住。

“契约生效。”知乎收起那张纸，声音依旧平淡，“你可以回去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林晚星走出爱情当铺，通道里的光点已经消失了，墙壁上的缝隙也不见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回到医院，ICU外的走廊依旧冷清，只是这一次，

她的心里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只剩下一种莫名的空洞。第二天一早，

林晚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打开门，看到了沈知砚的主治医生，

医生的脸上带着惊喜：“林小姐，太好了！沈先生的癌细胞奇迹般地消失了，

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他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林晚星愣住了，她跟着医生来到ICU，

看到沈知砚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病床上，笑着对她挥手。他的脸色红润，眼神明亮，

看起来和健康人没什么两样。“晚星，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沈知砚走下床，

伸手想抱她，却被林晚星下意识地躲开了。林晚星看着沈知砚，心里空荡荡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曾经最爱的人，可是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只剩下一种莫名的陌生感。“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疑惑。沈知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晚星，你别开玩笑了，我是知砚啊，沈知砚。”“沈知砚？

”林晚星皱了皱眉，还是没有任何印象，“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沈知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着林晚星，眼里充满了不解和受伤：“晚星，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昨天还在一起说话，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林晚星摇了摇头，

转身就走。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自己现在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心里那种莫名的陌生感让她很不舒服。沈知砚看着林晚星离开的背影，

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林晚星就不认识他了。

他出院后，到处找林晚星，可是林晚星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甚至搬离了他们以前一起住的公寓。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知砚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痛苦。

他不明白林晚星为什么会突然变了心，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丢下他。久而久之，

疑惑变成了怨恨，他开始夜夜笙歌，夜夜买醉，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痛苦。酒吧里，

霓虹灯闪烁，音乐嘈杂。沈知砚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

他的身边围着几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兴趣，心里想的全是林晚星。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晚星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

说说笑笑，看起来很开心。沈知砚的心脏猛地一疼，他快步走过去，

一把抓住林晚星的手腕：“晚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林晚星被吓了一跳，她看着沈知砚，眼里充满了陌生和警惕：“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我不认识你。”“认错人？”沈知砚自嘲地笑了笑，“林晚星，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可笑？

你为了别的男人，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你放开我！”林晚星用力想甩开沈知砚的手，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再这样我报警了！”旁边的男人见状，连忙站起来，

推开沈知砚：“你干什么？放开她！”沈知砚看着林晚星和那个男人，心里的怨恨越来越深。

他转身回到吧台，又拿起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他不知道，

林晚星之所以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她的新同事，他们只是在讨论工作。

而林晚星之所以对他这么冷漠，只是因为她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这样，

误会像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在沈知砚的心里，让他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怨恨林晚星。

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沈知砚又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心里充满了绝望。就在这时，

他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了一个东西！那是林晚星以前给他买的一个钥匙扣，

上面刻着一个“砚”字。钥匙扣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紧接着，

地面上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温暖的光，和林晚星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沈知砚愣住了，他醉醺醺地看着那道缝隙，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那道缝隙走了过去。

缝隙里依旧是那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光点。

沈知砚沿着通道往前走，最后来到了那扇古朴的木门前，门上挂着“爱情当铺”的木牌。

他推开木门，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知乎。“这是哪里？”沈知砚的声音带着醉意，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知乎抬起头，看着沈知砚，声音平淡：“这里是爱情当铺。

我是这里的老板，知乎。只要你愿意典当你的爱情，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典当爱情？”沈知砚愣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笑，“爱情有什么用？我深爱的女人，

还不是说不爱就不爱了，说忘记就忘记了。”他顿了顿，眼里充满了怨恨，

“如果典当爱情能让她也尝尝这种痛苦，我愿意。我要让她重新爱上我，然后再让她失去我，

让她也体会一下，被最爱的人抛弃的滋味。”知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拿出一支羽毛笔和一张泛黄的纸：“签下你的名字，契约就生效了。不过，我要提醒你，

‘以爱换爱’，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什么代价都无所谓。”沈知砚接过羽毛笔，

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要能让她痛苦，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沈知砚感觉眼睛突然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同时，

他脑海里关于林晚星的记忆也开始一点点消失！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心动，

第一次牵手时的紧张，第一次吵架后的和好……那些曾经让他甜蜜又痛苦的回忆，

都被抹去了。“代价是失去双眼，还有关于她的所有记忆。”知乎的声音依旧平淡，

“你可以回去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沈知砚跌跌撞撞地走出爱情当铺，

通道里的光点消失了，地面上的缝隙也不见了。他摸索着走在街道上，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他却感觉不到冰冷，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不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充满了怨恨。

第二天一早，林晚星醒来时，脑海里突然涌入了大量的记忆！

她和沈知砚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第一次约会时的紧张，第一次拥抱时的温暖，

还有她在爱情当铺里典当爱情的画面……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了回来，

让她瞬间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忘记沈知砚，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冷漠。

她也终于明白，沈知砚这段时间的痛苦和怨恨，都是因为她。林晚星立刻起床，

疯了一样地去找沈知砚。她去了他们以前一起住的公寓，去了他们经常去的咖啡店，

去了他们一起逛过的书店，终于在市一院的住院部找到了他。沈知砚正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

身上穿着病号服，眼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他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烟燃到了尽头，

烫得他指尖一颤，却像是毫无知觉。“知砚。”林晚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快步走过去，

想握住他的手。沈知砚闻声转过头，空洞的眼窝对着她的方向，睫毛颤了颤。“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哑，带着刚睡醒的迷茫，“护士说今天会有人来接我出院，是你吗？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看着沈知砚空洞的眼窝，看着他脸上陌生的表情，

终于明白，沈知砚也去了爱情当铺，他典当了自己的爱情，换回了她的爱情，

却失去了双眼和关于她的所有记忆。“是我，我是晚星，林晚星。”林晚星蹲下来，

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指腹抚过他手背上熟悉的薄茧！那是他以前弹钢琴时磨出来的。

沈知砚的手僵了一下，像是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眼底浮起一丝困惑：“我不记得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林晚星没有再说话，

只是推着轮椅，陪他慢慢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梧桐叶落在他们脚边，发出细碎的声响，

像极了他们以前一起在校园里散步时，沈知砚给她讲乐理知识的声音。那时他总说，晚星，

你看这落叶的声音，也是一种旋律，等我写好了曲子，就用你的名字命名。可现在，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回到沈知砚的公寓时，林晚星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里她穿着白色的婚纱，靠在沈知砚怀里笑靥如花，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书房的书桌上，还放着她以前画的速写本，

第一页是沈知砚坐在钢琴前的背影，旁边写着“我的阿砚”。沈知砚摸索着坐在沙发上，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沙发扶手上的纹路，那是他们以前一起挑选的沙发，

他总说这个纹路像星空，和她的名字很配。“这里……好像有点熟悉。”他喃喃自语，

空洞的眼窝对着婚纱照的方向，“我好像……在这里住了很久。

”林晚星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走过去，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音乐盒！

那是沈知砚在他们周年纪念日送她的，里面放着他亲手写的曲子。她拧上发条，

轻柔的旋律在客厅里响起，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在西餐厅弹给她听的曲子。

沈知砚的身体猛地一震，指尖微微颤抖。他抬起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却只是徒劳地停在半空。“这曲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好像……听过。”林晚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知道，那些被封存的记忆，

其实一直都在他心底，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唤醒。就像她当初，在看到沈知砚咳血的瞬间，

那些被典当掉的爱意，就冲破了当铺的束缚，汹涌地回到了她的心里。那天晚上，

林晚星在沈知砚的卧室隔壁住了下来。她帮他洗漱，给他读睡前故事，就像他以前生病时，

她照顾他那样。沈知砚很乖，虽然不记得她，却对她有着莫名的信任，她给他擦脸时，

他会乖乖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凌晨的时候，

林晚星被一阵细微的声响吵醒。她走到客厅，看到沈知砚正坐在钢琴前，

指尖在琴键上摸索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你在干什么？”林晚星轻声问。沈知砚的指尖顿了一下，

转过头来，眼底带着一丝迷茫：“我不知道，就是想弹琴。”他的指尖又落在琴键上，

断断续续地弹出几个音符，正是那个音乐盒里的曲子。“我好像……很熟悉这个琴。

”林晚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指尖在琴键上移动。

熟悉的旋律重新响起，沈知砚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靠在椅背上，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晚星，”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却清晰地传入林晚星的耳朵里，“这个名字……很好听。”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抬起头，看着沈知砚空洞的眼窝，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她知道，他正在慢慢记起她，

记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砸在玻璃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知砚的身体突然僵住，他捂住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像是有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冲撞。“好痛……”他低声呻吟，

“好多画面……我记不起来……”林晚星慌了，她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别怕，我在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沈知砚靠在她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过了很久，

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眼底的迷茫更深了。“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人。”他轻声说，

“我感觉，我欠她很多。”林晚星的心像被揉成了一团，她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没关系，她会等你记起来的。”第二天一早，

林晚星醒来时，发现沈知砚不见了。她慌了，在公寓里四处寻找，

最后在书房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沈知砚的字迹，虽然有些歪歪扭扭，

却依旧熟悉：“晚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感觉你对我很好。我想出去走走，

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你别担心，我会回来的。”林晚星捏着那张纸条，

指腹反复摩挲着字迹里的生涩！他失明后练字的模样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定是指尖反复摸索着纸张边缘，又凭着记忆里“晚星”两个字的轮廓，

才写出这样歪歪扭扭却又格外认真的字。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玻璃上，

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跳。她抓起沙发上的伞，疯了一样冲出公寓，

沿着他们以前常走的那条街四处寻找。街角的咖啡店还亮着暖黄的灯，

橱窗里摆放着他们以前最爱的提拉米苏；巷口的花店门口，

还放着沈知砚曾送过她的向日葵盆栽，花瓣上沾着雨水，却依旧倔强地朝着光的方向。

林晚星沿着街一步步走，每一个熟悉的场景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知道沈知砚的性子，他失明后本就敏感，此刻独自在外，肯定又慌又怕，

只能凭着记忆里的声音和气味摸索方向。“知砚！沈知砚！”她沿着滨江路大喊，

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江面上的雾气很重，远处的灯塔发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