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揭穿妹夫羿尘的真面目,这是我第九次失败。
他因妹妹车祸去世后不离不弃、独自抚养女儿的形象,成了全网追捧的深情天花板。
我妹妹的头七,他抱着骨灰盒哭得肝肠寸断。我妈冲过来撕扯我的头发:“你妹妹尸骨未寒,
你就为了那点遗产,非要污蔑小羿吗?”我指着那个男人,
咬牙切齿:“你敢不敢去他女儿的幼儿园,把她最近一个月所有的画偷偷弄出来?
”“尤其是那些被老师以‘想象力太丰富’为由,单独收起来的画。
”可当那些“天真烂漫”的画作一公布,我爸妈连夜登报,宣布与我断绝关系。1拿到画的,
是一个叫陆闻的记者。他就是头七那天,挤在最前面,眼神最锐利的那个。
他显然觉得我的话里有新闻。第二天,
一篇名为《一个哀痛之家的最后裂痕:天才儿童画笔下的残酷真相》的报道,引爆了全网。
报道里,陆闻以一种悲悯的笔触,讲述了“模范丈夫”羿尘在丧妻之后,
如何艰难地应对着来自亲人的猜忌与攻击。而他用来佐证这一切的“残酷真相”,
就是我女儿念念的画。陆闻找到了幼儿园的老师,拿到了那些画。他还“专业”地,
请来了一位知名的儿童心理学专家。报道里展示了第一组画。画面明亮,色彩温暖。
一张画上,一个小女孩牵着爸爸的手,在公园里放风筝。另一张画上,
爸爸在给躺在床上的妈妈喂饭。专家解读:“这是孩子对美好家庭的记忆与向往,
父亲的形象高大、温暖,是她唯一的依靠。”弹幕上,一片心疼。天啊,孩子太可怜了。
这个爸爸真的好伟大,又当爹又当妈。那个叫乔微的姐姐是魔鬼吗?然后,
报道展示了第二组画。就是那些被老师“单独收起来”的画。画面变得漆黑、混乱。
一张画上,一个黑色的人影,被无数歪歪扭扭的线条紧紧缠绕,看不清面目。另一张画上,
一辆侧翻的汽车旁,一个小女孩在哭,而她的妈妈躺在地上,眼睛被打上了两个大大的红叉。
最诡异的一张。画的是一个三口之家,但妈妈的嘴巴,
被用黑色的蜡笔涂成了一个漆黑的墨团。而爸爸站在旁边,一只手被画得巨大无比,
不成比例,像一只怪物的爪子。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画里溢出的恐惧。
可那位心理学专家,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解读。“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表现。
”“黑色的人影,代表孩子内心对未来的恐惧和对逝去亲人的愤怒。”“而被涂黑的嘴巴,
象征着母亲的离去,让她失去了倾诉的对象。”“至于那只不成比例的大手,”专家顿了顿,
用一种更富同情心的语气说,“这恰恰说明,在孩子心里,
父亲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强大的、可以依赖的力量。这只手,是保护,是支撑。
”这个解读,完美地契合了羿尘“伟大父亲”的人设。报道的最后,
陆闻用一段煽情的文字结尾:“我们不忍去想,当乔微女士说出那番话时,她是否想过,
这些画,是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六岁女孩,内心最痛苦的呐喊。”“我们希望,
所有的恶意都能远离这个破碎的家庭,让逝者安息,生者坚强。”这篇报道,
成了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夜之间,我成了“恶毒姑姑”的代名词。
2我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所有个人信息,都被人扒了出来。公司老板委婉地打来电话,
让我“暂时”不要去上班了。合作了多年的客户,纷纷发来解约函。我走在小区里,
邻居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甚至有孩子朝我扔石头。手机被打爆,我只能关机。深夜,
我家的门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刷上了“蛇蝎女人,滚出去”几个大字。
我靠着满是油漆味的门,缓缓滑坐在地上。身体里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断了。就在这时,
家里的座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乔微,你现在满意了?
”“全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爸,已经登报了。”“从今天起,
我们跟你,断绝一切关系。”“你再也不是我们乔家的女儿。”电话被挂断。客厅里,
死一样的寂静。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直到第四天,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是陆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探究。“乔微女士,
报道你看到了吧。”“……看到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又停住了,“你还好吗?”“托你的福,还活着。”我冷笑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承认,那篇报道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但是,作为一个记者,我必须基于事实和专家的判断。”“事实?”我打断他,
“陆记者,你真的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把‘保护’她的手,画成一只怪物的爪子吗?
”陆闻又一次沉默了。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他是个聪明的记者,
他知道我的话里有逻辑漏洞,但他找不到反驳的点。“那你想让我做什么?”他终于问道。
“我再给你一个拿到独家新闻的机会。”我平静地说。
“羿尘为了打造他‘深情丈夫’的人设,用我妹妹的名字,
成立了一个叫‘乔瑜暖光’的慈善基金会,对吗?”“对,这件事现在全网都知道,
反响很好。”“你去查查,基金会最近资助的一个叫‘小岩’的孩子。”“他有什么问题?
”“你别管他有什么问题。”我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你去查,
这个孩子上个月所有的就医记录。”“尤其是,牙科的。”陆闻彻底愣住了。“牙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荒唐和不解,“乔微,你到底想说什么?从奇怪的画,到牙科记录,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你查到了,我就告诉你画里真正的秘密。”我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一定会去查。3一个好的记者,是无法抗拒一个没有解开的谜题的。
陆闻的效率很高。两天后,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震惊和困惑。“我查到了……那个叫小岩的孩子,上个月,
确实在一家私立口腔医院,做了一场非常复杂的手术。”“是牙齿矫正和种植,
费用将近二十万。”“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基金会的公示里,
给这个孩子的资助项目,写的是‘学习及生活补助’,金额只有五千块!
”“那二十万的手术费,账面上根本没有体现!钱是从哪里来的?
又为什么要用‘生活补助’的名义去做掩盖?”电话那头,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乔微,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回答他。我只是轻轻地说:“陆记者,
你现在,再回头去看看念念的那幅画。”“那只被涂黑的嘴巴。”“你觉得,
它还只是代表‘失去倾诉的对象’吗?”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陆闻准备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羿尘的反击,来了。他比我想象的,更狠,更快。
他直接带着女儿念念,开了一场全网直播的新闻发布会。镜头前,羿尘抱着瘦弱的女儿,
哭得泣不成声。“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的亲人,这样来伤害我和我的女儿。
”“我的姐姐,她不仅污蔑我,现在,她还把黑手伸向了我们基金会帮助的那些可怜的孩子!
”他身边的律师,展示了一份所谓的“证据”。是陆闻托关系调查小岩就医记录时,
在医院留下的查询痕迹。“我们有理由怀疑,乔微女士正在通过非法手段,
窃取我们基金会受助儿童的个人隐私,试图捏造事实,
对羿尘先生和基金会进行新一轮的污蔑!”羿尘抱着女儿,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我恳请大家,放过我的女儿,放过那些可怜的孩子。”“不要让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再失去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信任。”这场直播,将羿尘的“受害者”形象,推向了顶峰。而我,
彻底成了一个为了个人恩怨,不惜伤害无辜儿童的疯子。直播的最后,羿尘看向镜头,
眼神哀伤但坚定。“为了保护我的女儿,为了保护基金会的孩子们,我别无选择。
”“我已经正式向法院提***讼。”“***乔微女士,侵犯我的名誉权,并对我的女儿念念,
造成了严重的精神创伤。”他顿了顿,说出了那句最诛心的话。“我要求她,公开道歉,
并赔偿精神损失费,二百万元。”“这笔钱,我一分都不会留下,
将全部捐赠给‘乔瑜暖光基金会’,用于唇腭裂儿童的修复手术。”4二百万。
他要的不是钱。他要的是我的命。他把我塑造成一个与慈善为敌,
与所有唇腭裂儿童为敌的恶人。他要我在社会意义上,彻底死亡。传票,
很快送到了我的手上。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法院的人身安全保护令。
羿尘以“女儿受到严重惊吓,看到我就情绪崩溃”为由,成功申请了保护令。禁止我靠近他,
以及我外甥女念念,一百米范围之内。我看着那张传票,看着那张保护令,忽然笑了。
他越是这样气急败坏,越是这样不留余地。就说明,他越是心虚。门铃响了。
是乔装打扮后的陆闻。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乔微,我们玩脱了!
”他进门第一句话,就带着绝望。“他这一招太毒了!先开直播抢占道德制高点,
再申请保护令坐实你‘骚扰’的事实,最后提起巨额索赔,还把赔偿金和慈善捆绑在一起!
”“现在网上的人都疯了,都在骂你,说你为了钱,连唇腭裂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的单位已经让我停职了,主编说我再掺和你的事,就直接让我滚蛋!
”陆闻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停下来,死死地盯着我。“乔微,
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什么!”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卧室,
从床头柜最深处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这个盒子,我妹妹乔瑜去世后,
我一直带在身边。我拿出钥匙,打开了它。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
只有一些小女孩喜欢的发卡,几封信,和一个早就被淘汰的,粉色的MP3。
我把那个MP3,递给了陆闻。他疑惑地接过去。“这是什么?”“我妹妹死前一周,
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她喜欢唱歌,
总是在里面录一些自己唱的歌,还有一些……她不敢当面说的话。”“她出事后,
我听了上千遍,把里面的每一首歌都倒背如流。”“直到昨天晚上,我把那些画,
和小岩的牙科记录联系在一起,我才终于听懂了……”“听懂了最后一首歌里面,
藏着的杂音。”我看着陆闻,眼中是刺骨的冰冷。“陆记者,你不是想知道,
那二十万的手术费,是从哪里来的吗?”“你也不是想知道,念念的画里,
为什么妈妈的嘴巴被涂得漆黑,爸爸的手被画得像怪物的爪子吗?”我的手指,
指向那个小小的MP3。“你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仔细听里面最后一首,
那首我妹妹唱给念念的《摇篮曲》。”陆闻的脸上写满了怀疑和震惊。
他拿起那个粉色的MP3,迟疑地戴上了耳机。他按下了播放键。妹妹乔瑜温柔的歌声,
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她录这首歌时,脸上幸福的笑容。陆闻的眉头紧锁,
他显然没有听出任何异常。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我指了指进度条,
示意他继续听下去。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当进度条跳到2分37秒时,陆闻的身体,
猛地一震。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5他立刻取下耳机,
将MP3连接到自己带来的便携录音笔上,那支笔有专业的音频分析功能。
他将那一小段音频导入,选择了“人声分离”和“背景降噪”。他再次戴上耳机。这一次,
他的脸色,在几秒钟之内,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
甚至带倒了茶几上的水杯。但他完全没有理会。他摘下耳机,嘴唇颤抖着,看着我,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替他说了出来。“你听到了,对不对?”“我妹妹的声音,
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的。在降噪处理后,那段温柔的摇篮曲背景下,
隐藏着一段模糊、但足以辨清内容的对话。是我妹妹乔瑜压低了的、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声音。
“……求你,放过那个孩子吧,他才五岁……”紧接着,是羿尘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
“闭嘴!钱已经收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不是一颗牙!你到底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