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亲戚上门借钱耀武扬威，我拨通电话

1门铃响了。陈凡正坐在院子里，给一盆兰花浇水。水壶是铜的，老了，壶身上全是绿锈。

水浇下去，渗进土里，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他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往屋里走。这房子老，

是爷爷留下的。青砖地，木头窗框，走起路来，地板咯吱咯吱响。门铃又响，这次长了点，

带着不耐烦。陈凡走到门口，没开门，先通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他表哥，赵三柱。女的不认识，长得挺好看，穿得也时髦，一身香风。

赵三柱挺着肚子，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正踮着脚往院子里看。陈凡把门打开了。“哟，凡弟，

在家呢？”赵三柱嗓门大，人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震得门框嗡嗡响。他一边说，

一边把脚上的皮鞋在门口的擦鞋垫上使劲蹭了两下。那垫子是麻绳编的，都快被他蹭烂了。

“嗯。”陈凡应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赵三柱领着那女人就进来了。女人跟在他后面，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跟这老房子格格不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宅啊？”女人环顾四周，眼睛里没什么光，“还挺……有味道的。

”她说话的时候，鼻子微微皱了一下，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

这屋子里只有陈凡刚点的檀香，还有院子里那盆兰花的淡香。赵三柱没接话，

他一屁股坐在了堂屋的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那椅子是红木的，爷爷传下来的，他坐下去，

椅子发出一声呻吟。“凡弟，过得还行啊？”赵三柱用手拍了拍椅子扶手，上面一层灰，

他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院子，清净。”陈凡没说话，他走到桌子对面，

也拉了张椅子坐下。他看着赵三柱，没看那个女人。“给你介绍一下，

”赵三柱指了指身边的女人，“我对象，林珊。小珊，这是我表弟，陈凡。

”林珊冲陈凡笑了笑，嘴角弯的弧度刚刚好。她伸出一只手，手指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像一颗颗小红豆。“你好，陈凡。”她的声音很软。陈凡看了她一眼，没伸手，

只是点了点头：“坐吧。”林珊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自然地收了回去，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2“凡弟，搞什么，茶也不倒一杯？”赵三柱翘起二郎腿，

皮鞋尖对着陈凡。陈凡站起来，走到墙角的柜子，拿出茶叶罐和一套茶具。

茶叶是今年的新茶，茶具是一套青瓷。他烧水，洗茶，泡茶，动作不紧不慢。水汽升起来，

屋里多了点茶叶的清香。赵三柱看着他，撇了撇嘴：“还整这些虚的。我说你，一个大男人，

天天待在这老房子里，鼓捣这些花花草草，能有什么出息？”林珊没说话，

她拿起桌上一个旧相框，擦了擦上面的灰。相框里是张黑白照片，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很年轻，眼神很亮。“这是你爷爷？”林珊问。“嗯。”陈凡把一杯茶推到赵三柱面前，

又给林珊倒了一杯。“你爷爷，以前是个大官吧？”林珊把相框放下，端起茶杯，

吹了吹热气，没喝。“不是。”陈凡说，“就是个普通兵。”“普通兵能住上这种院子？

”赵三柱喝了一大口茶，烫得直咧嘴，“呸呸！这什么茶，苦死了。”“龙井。”陈凡说。

“什么龙井凤井的，还没我那三十块一斤的茉莉花茶好喝。”赵三柱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茶水溅出来几滴。林珊端着茶杯，小口地抿了一下，然后看着陈凡：“哥，你一个人住，

不闷吗？”“习惯了。”陈凡说。“这房子太旧了，住着不舒服。”林珊说，“我跟三柱说，

劝劝你，把 这房子卖了，去城里买套公寓，多好。现代化的，有电梯，有物业，干净。

”陈凡抬起头，看着她：“不卖。”“哎，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赵三柱来劲了，

“这破房子留着能干嘛？能下金蛋啊？我跟你说，现在房价正高，卖了能换一大笔钱。

你拿着钱，干点啥不好？”陈凡没说话，只是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们是为你好。

”林珊也劝道，“你看你这，也不找个工作，也不交个朋友，天天守着这老宅子，

人都待傻了。”“我没傻。”陈凡说。他的声音不大，但赵三柱和林珊都愣了一下。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只听得见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赵三柱干笑了一声：“没傻，没傻。

你看你这脾气，一点就着。行，不说不卖，不卖就不说。”他话锋一转，凑近陈凡，

压低了声音：“凡弟，哥今天来，是有正事找你。”3陈凡看着他，没出声。

赵三柱清了清嗓子，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阵嘎吱声。“是这样，

我最近看上一个项目。”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餐饮。加盟一个连锁品牌，

做快餐。你知道的，现在年轻人忙，都爱吃这个。稳赚不赔。

”林珊在旁边补充道：“我们考察了很久，那个品牌总部在上海，实力很强。

第一批就在我们这儿开了三家店，生意火得不行。现在第二批名额，特别难拿。”“是啊，

”赵三柱接上话，“我托了好多关系，才找到一个。但是，加盟费，还有店铺租金，装修，

加起来，还差那么一点。”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陈凡。陈凡知道他的意思。每年，

总有这么一两次。“差多少？”陈凡问。赵三柱一听有门，眼睛都亮了，他伸出一个巴掌，

又翻了一翻。“六十万。”陈凡没说话。“六十万，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

但是对你来说，不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吗？”赵三柱说，“你这房子，这么大，

随便抵押一下，六十万不就出来了？”“这房子不能抵押。”陈凡说。“怎么不能抵押？

”赵三柱的声音又高了，“房本上不是你的名字吗？你拿去银行，人家能不给你贷款？

再说了，你卖掉也行啊！刚才不还说为你好嘛。你把钱拿出来投给我，等店里赚了钱，

我给你分红！保证比你存银行强一百倍！”林珊也帮腔：“是啊，哥。你投过来，

我们就是合伙人了。三柱这人，做生意有头脑，你信他没错。总比这房子放在这里，

一天天贬值强吧？”陈凡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有点累。这种感觉，

就像夏天午后的雷阵雨，你知道它要来，躲也躲不掉。只能等它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然后过去。“我没有钱。”陈凡说。这是他每次都会说的答案。“放屁！”赵三柱一拍桌子，

茶杯跳了一下，“你能没钱？你爸妈当年走的时候，没给你留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珊拉了拉他的胳膊：“三柱，你别这么大声。”“我就要大声！”赵三柱甩开她的手，

指着陈凡的鼻子，“陈凡，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可是你表哥！我爸是你亲舅舅！

我们是一家人！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就不管我们死活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钱，

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4陈凡看着他，看着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他没有生气，

也没有害怕。他只是觉得，有点吵。“哥，你少说两句。”林珊又去拉赵三柱，

这次她用了点力气。赵三柱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林珊转向陈凡，

脸上带着点歉意：“哥，你别生气，他就是这个急脾气。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陈凡没看她，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上。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茶叶沉在杯底。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钱。”陈凡的声音还是平平的，“就算有钱，也不会借。

”“你……”赵三柱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站起来，走到陈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凡，你把话说明白了。为什么不借？我们是亲戚！你看着你哥我在这儿求你，

你心里就过得去？”“过得去。”陈凡说。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扎在赵三柱心上。

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手指头都在发抖。“好，好，好。”赵三柱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笑了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陈凡，你行。你真是行。我没你这个弟弟。”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陈凡：“你今天就守着你这破房子过一辈子吧！我告诉你，

你迟早有求着我的时候！”说完，他“砰”的一声，把门带上。门框上的灰簌簌地往下掉。

屋里又安静了。只剩下陈凡和林珊。林珊还坐在那儿，她没走。她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又喝了一小口。“哥，你别怪他。”林珊轻声说，“他也是压力大。为了这个加盟费，

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陈凡没说话。“其实……六十万，也不是非得不可。

”林珊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香水味飘了过来，“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只是，

三柱觉得，你是他最亲的人，希望你能帮他一把。”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陈凡。

那双眼睛很亮，带着一点水汽。“哥，”她叫了一声，声音更软了，“你真的，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陈凡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神里，有请求，有试探，

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些他看不懂，但能感觉到的东西。就像平静的湖面，

底下有暗流在涌动。5陈凡和她对视着。林珊的脸上慢慢泛起一点红晕，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衣角。“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低声说，“你要是实在为难，就算了。”她说完，就站起来，好像准备要走。

陈凡的手机就在桌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是锁屏界面，什么都没有。“等一下。

”陈凡突然开口。林珊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陈凡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解锁。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他没有拨号。他只是看着那个名字：王管家。“哥，

你……”林珊的声音有点不确定。陈凡抬起眼，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有点吓人。

“你觉得，我该借钱给他吗？”陈凡问。他是在问林珊，又像是在问自己。林珊愣住了。

她没想到陈凡会这么问。她咬了咬嘴唇，思考了一下，然后走到陈凡身边，坐了下来。这次，

她坐得离他很近，陈凡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哥，

我觉得……”她斟酌着词句，“三柱这个项目，其实前景挺好的。不是他吹牛，

我看过计划书，很详细，回报率也很高。如果能做成，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这房子对您很重要。但是，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有时候，人要往前看。”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陈凡的手背上。她的手很软，

有点凉。“哥，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肯定很孤单吧？”她的声音像是在叹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帮了我们，以后我经常过来陪你，给你做饭，陪你说话，好不好？

”她的手指在陈凡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一下，又一下。像羽毛，在心上挠。

陈凡的手没有动。他低着头，看着那只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红色的指甲，白皙的皮肤。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他只是觉得，这只手，和这老房子里的一切，都那么不搭。“是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是啊。”林珊凑得更近了，她的气息吹在陈凡的耳朵上，

痒痒的，“哥，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她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搭在了陈凡的肩膀上。整个堂屋，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个快，一个慢。

6陈凡没有动。他任由林珊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任由她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廓。

他像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像。林珊见他没有反应，胆子更大了些。她的手指顺着陈凡的手背，

慢慢地滑到他的手腕上，轻轻地握住。“哥，你的手，真好看。”她低声说，“手指很长，

就是有点凉。”她的拇指在陈凡的手腕内侧，轻轻地按压着。那里是脉搏跳动的地方。一下，

一下，有力而沉稳。“哥，你心跳得好快。”林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你是不是……也觉得孤单？”陈凡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头，看着林珊。

她的脸离他很近，近得他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

模糊而陌生。“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林珊的声音更柔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陈凡看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就像水面上的一点涟漪，很快就消失了。“喜欢。

”他说。这两个字，让林珊愣住了。她没想到陈凡会这么直接。她的脸更红了，

连耳根都红了。“那……那你……”她有些结巴。“但是，”陈凡话锋一转，

“我不会借钱给他。”林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你刚才不是说……”“我说我喜欢你，和你喜不喜欢我，是两回事。”陈凡说，

“我借钱给你，和他借钱给我，也是两回事。”他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

林珊的手悬在半空中，有点尴尬。“我不明白。”她说。“你不需要明白。”陈凡站了起来，

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盆兰花，“这房子，是我爷爷留下的。他在这里住了一辈子。

我爸妈也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我也会在这里住一辈子。”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房子不是用来换钱的。它是根。”林珊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自己刚才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撩拨，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棉花还会陷下去，而陈凡，他就像一块石头，坚硬，冰冷，不为所动。她忽然有点害怕。

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身体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哥，

我……”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可以走了。”陈凡转过身，看着她，

“他应该在外面等你。”7林珊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陈凡会这么直接地下逐客令。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薄怒。“字面意思。”陈凡说，“我们之间，

没什么好谈的了。”“陈凡！”林珊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要不是为了三柱，我跟你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

”她刚才的温柔和妩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刻薄和愤怒。“是吗？

”陈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现在，你可以走了。”“你！”林珊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陈凡，“你等着！你以为不借钱给三柱，他就没办法了？多的是人愿意借钱给他！

你别后悔！”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冲向门口。她拉开门，外面并没有人。

赵三柱不见了。林珊愣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了看陈凡。陈凡也正看着门口，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对劲。赵三柱那种人，就算走了，也一定会在门外等着，

等着她出去，然后一起骂骂咧咧地离开。他不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他人呢？”林珊问。

陈凡没回答她。他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个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按下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王先生。”陈凡说。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恭敬的声音：“先生。”“刚才门口那个人，

你处理了？”陈凡问。“是。刚才那位赵先生在外面对宅子进行了一些不当的言论和举动，

属下按您的吩咐，请他去旁边‘坐坐’了。”王管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珊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陈凡在跟谁打电话。“坐坐？”陈凡问。“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