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像一块融化了的蜂蜜，暖融融地涂抹在市中心时代商场的玻璃幕墙上。
上午十点，商场门口已然人流如织，而在那一片喧嚣之中，“甜心驿站”甜品车周围，
仿佛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王璐璐将刚刚做好的提拉米苏放进展示柜，下意识地抬起头，
对排队的顾客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的微笑。她的笑容很干净，眉眼弯弯，像两枚清亮的新月，
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带着一种能驱散阴霾的温暖力量。“蛋糕姐姐，
我要这个草莓味的！”“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叽叽喳喳地围在摊位前，王璐璐熟练地打包、收款，
声音轻柔：“小心拿好，谢谢你们。”没人知道，这几乎成为她肌肉记忆的甜美笑容，
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才能维持。更没人知道，在三个月前，
她还只是这家甜品车主人——陈阿姨家一个沉默寡言、拼命干活的帮工。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尖锐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王璐璐瞥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的“赵经理”商场物业的名字，心头莫名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王璐璐！你赶紧看看‘抖视’平台！你……你彻底火了！
”赵经理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几乎是在电话那头咆哮。王璐璐茫然地挂断电话，
手指有些发僵地点开了那个如今已深入生活的短视频APP。无需搜索，
开屏推荐的第一个视频，赫然就是她！
视频的标题取得格外煽情——《商场门口惊现“最美蛋糕姐姐”，
这笑容治愈了整个秋天的焦虑！》画面里，正是她昨天下午低头专注地给一个奶油蛋糕裱花，
然后被一个小朋友逗笑，抬起头来的那个瞬间。阳光斜打在她的侧脸，
睫毛上仿佛跳跃着细碎的金芒，那个笑容，确实充满了毫无阴霾的温暖和纯粹。
拍摄者显然是个高手，角度、光线捕捉得极好。视频发布不过十二小时，
点赞数已经突破三百万，评论数十万，转发更是不计其数。“天呐！这笑容太干净了！
感觉心灵被洗涤了！”“人美心善的小姐姐，蛋糕一定也很好吃！”“地址在哪里？
我要坐高铁去打卡！”“这才是我们应该追的星！”海啸般的赞誉汹涌而来，
将她那个原本只有几十个粉丝，偶尔发发蛋糕照片的账号瞬间淹没。
私信框不断弹出红色数字，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王璐璐握着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将她包裹。火？她从未想过。
她只是感激陈阿姨在她最困顿的时候收留了她，给她一个栖身之所和赚取学费的机会。
她只是习惯了用努力和微笑来面对生活给予的一切，无论是苦涩，还是这突如其来的……甜。
“璐璐，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陈明宇，陈阿姨的儿子，
和她一起在弄堂里长大的邻居哥哥。他刚从仓库补货回来，手里抱着沉重的奶油箱，
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王璐璐把手机屏幕转向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陈明宇看清内容后，眉头先是惊讶地一挑，随即缓缓蹙起。他放下箱子，
看着王璐璐那双带着茫然和无措的眼睛，沉稳地说：“是好事，说明大家喜欢你。但别慌，
稳住心态，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他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王璐璐点了点头，是啊，
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她收起手机，重新面向排队的顾客，笑容再次回到脸上，只是这一次，
那笑容底下，藏了一丝无人能察的恍惚和沉重。爆火带来的直接影响立竿见影。
甜品车前的队伍从商场门口一直排到了街角，几乎所有产品在中午前就被抢购一空。
不少人是专门从其他区甚至周边城市赶来的，只为一睹“最美蛋糕姐姐”的真容，
买一块带着“治愈光环”的蛋糕。王璐璐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陈明宇默默承担了更多的体力活，维护秩序，补充物料，尽可能地为她分担压力。直到傍晚，
人潮才稍稍退去。王璐璐靠在甜品车内侧，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累了就早点收摊回去休息。
”陈明宇递给她一瓶拧开的矿泉水，眼神里带着关切。“还好。”王璐璐接过水，小口喝着，
“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网络时代就是这样，一夜成名，
也一夜……”陈明宇话说了一半，停住了，转而道，“总之，保护好自己。”他的欲言又止，
像一根细微的刺，轻轻扎了一下王璐璐的心。她隐约明白他的担忧，
但席卷而来的巨大关注度，暂时淹没了那丝微小的不安。然而，命运的恶意，
总是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狰狞。第二天下午，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起初，
是一些零星的、带着质疑和恶意的评论，像污水里的气泡，
开始在她最新视频的评论区冒头：“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是挺甜，
就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也这么甜。”“有人爆料了，这女的人品有问题！
”这些评论混杂在大量的赞美中，并不起眼。但很快，更多的污言秽语如同溃堤的洪水，
汹涌而至。“不孝女！有钱当网红，没钱养父亲？”“白眼狼！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你现在不管他了？”“看着人模狗样，心是黑的！”王璐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操作台上。父亲？
那个在她人生中模糊得只剩下一个称呼和无数个黑暗夜晚记忆的男人？
陈明宇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捡起她的手机，快速浏览了片刻，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他立刻用自己的手机搜索关键词。很快，
他们找到了风暴的源头——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民生新闻类媒体“都市热点透视”，
在半小时前发布了一篇长篇报道，标题用加粗的红色字体，
触目惊心：《“最美蛋糕姐姐”人设崩塌？亲生父亲网络控诉：女儿成名后不孝，拒赡养费，
老人孤苦无依！》报道中，贴出了一个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穿着旧夹克的老男人的照片。
他对着镜头老泪纵横，声音沙哑地控诉：“我女儿，王璐璐……她现在火了，
成了名人了……就不认我这个爹了……”“我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头打工，
不容易啊……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她连一分钱都不给我……”“我找她，
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是她亲爹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视频里的男人，
演技堪称精湛，将一個被不孝女抛弃的可怜老父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篇报道像一颗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之前所有对王璐璐的赞美，
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调转枪口，向她捅来。
“都市热点透视”的报道被无数大大小小的媒体、自媒体账号疯狂转载。
“#最美蛋糕姐姐不孝#”、“#王璐璐人设崩塌#”、“#蛋糕姐姐父亲控诉#”等词条，
以爆炸般的速度冲上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前列。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之前称赞她笑容治愈的网友，现在痛斥她“虚伪”、“面具戴得好”。之前要来打卡的网友，
现在扬言要來“替天行道”。之前买过她蛋糕的人，
甚至在网上发起了“***甜心驿站”的活动。她的社交账号彻底沦陷，
私信里充斥着最恶毒的诅咒和辱骂。“你怎么不去死！”“***，滚出网络！
”“祝你出门被车撞死！
”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的住址、她的过去……王璐璐呆呆地站在甜品车前，
周围的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出来的、带着滔天恶意的文字，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
缠绕上她的脖颈，勒得她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嘶喊，
想告诉所有人不是这样的！那个男人，那个所谓的父亲，他撒谎！
他整整二十年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他在母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消失不见，
他甚至连母亲去世都没回来！可是，她的声音在浩瀚而狂暴的网络舆论面前，
微弱得像一粒尘埃。巨大的委屈、愤怒、无助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眼前一阵阵发黑，
耳边是嗡嗡的鸣响，那些恶毒的评论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音波，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眼泪毫无知觉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陈明宇一把扶住几乎要软倒的她，
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心疼与愤怒交织。“璐璐！别看了！别听他们胡说！
我们都知道真相！”他试图拿走她的手机，关掉那些页面。但王璐璐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通过那些文字，
看清背后那张她几乎已经遗忘的、所谓的“父亲”的脸。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二十年的不管不顾还不够吗？非要毁了她现在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点微光吗？
极致的情绪冲击之下，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漂浮在半空，
冷漠地看着底下这具名为“王璐璐”的躯壳，正在被无数看不见的言语利刃，凌迟处死。
抑郁的阴云，早在母亲去世、大学梦碎时就已悄然积聚，
此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网络风暴催化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生、蔓延。
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像沼泽地的淤泥，将她一点点拖向黑暗的深渊。活着，
太累了。解释，没有人会听。努力筑起的那道脆弱的堤坝，在现实这巨大的恶意面前，
不堪一击。她猛地推开陈明宇，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
踉跄着冲向商场旁边的安全通道——那里通往天台。“璐璐！”陈明宇心脏骤停，嘶吼一声，
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昏暗的楼梯间里，只剩下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和一种名为“毁灭”的气息，在空气中疯狂弥漫。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
和身后沉重追赶的脚步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催命符。王璐璐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只要跳下去，就再也听不到那些诅咒，
再也感觉不到这撕心裂肺的痛了……她冲上天台，秋日傍晚凛冽的风瞬间包裹了她，
吹乱了她的长发，也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毫不犹豫地奔向护栏。
就在她颤抖着爬上护栏边缘，身体前倾，
准备拥抱那永恒的坠落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她的胳膊捏碎！“王璐璐！你给我回来！
”陈明宇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变得嘶哑变形，他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
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拖了回来！
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王璐璐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
像一只被困的绝望小兽，哭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啊！
他们都在骂我……他不配……他不配当我爸爸！你让我死了干净……”陈明宇死死地抱住她，
任凭她的拳头捶打在自己胸口，任凭她的哭喊撕裂他的耳膜。他的眼眶通红，
声音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砸在她的心上：“我不放！”“王璐璐，你看着我！
”“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为了那样一个男人，
为了那些不明真相的蠢货，你去死？你值得吗！”“阿姨指王璐璐母亲在天上看着你呢！
她拼了命供你读书，是想看你今天从这里跳下去吗？！”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
劈入了王璐璐混乱的脑海。母亲那张因过度劳累而早衰的脸，那双布满老茧却依旧温暖的手，
清晰地浮现出来。她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化为无声的痛哭，身体瘫软在陈明宇的怀里，
只剩下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陈明宇紧紧抱着她，像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抬头望向城市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后怕、愤怒，以及一丝决绝的冷厉。
风暴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他把她从地狱门口抢了回来。而真正的反转，
那深埋在二十年时光尘埃下的残酷真相，此刻，还无人知晓。网络的另一端，
那双点燃了引线的手，或许正志得意满地看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毁灭大戏。
王璐璐觉得自己沉在了一片粘稠、冰冷的深海里。光线无法抵达，声音被隔绝在外，
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窒息感包裹着她。天台上被陈明宇强行拉回的那个瞬间，
像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风暴，风暴过后，留给她的是一片狼藉的死寂。她没有再哭，
也没有再闹，只是静静地躺在陈明宇家客房那张柔软的单人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仿佛灵魂已经从这具年轻的躯壳里抽离，只留下一具还能呼吸的残骸。
陈明宇的母亲，被她称作陈姨的温柔女人，红着眼圈端进来一碗温热的粥，
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璐璐，吃点东西，好吗？”陈姨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哽咽。
王璐璐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缓缓移过来，落在陈姨脸上，却又像是穿透了她，
看向更遥远的地方。她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明宇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走过去，轻轻揽住母亲的肩膀，低声道：“妈，让她静一静。”陈姨抹着眼泪，压低声音，
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那个杀千刀的！他怎么狠得下这个心！璐璐她妈当年……”“妈。
”陈明宇打断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到里面的女孩。陈姨叹了口气，
端着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陈明宇轻轻带上门，却没有离开。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掏出手机。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紧抿的唇线。网络上，
针对王璐璐的狂风暴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因为她的沉默和“消失”，演变得更加疯狂。
“做贼心虚了吧？不敢回应了？”“肯定是真相被戳穿了，没脸见人了！
”“听说她工作的商场都要把她赶走了，活该！”“人肉她！让她在社会性死亡！
”各种恶毒的揣测和诅咒，像病毒一样在各大平台滋生、传播。
甚至有人开始捏造更不堪的谣言，说她“私生活混乱”、“背后有金主”，
将她那张曾经被赞誉为“治愈”的笑容，P成了各种下流、侮辱性的图片。
“都市热点透视”那篇报道的评论区，早已沦为狂欢的盛宴，
充斥着对“不孝女”的道德审判。偶尔有几条微弱的声音，
提出“是不是应该听听另一方的说法？”或者“单方面控诉未必是全部真相”，
立刻就会被喷子们的口水淹没，被打成“洗地水军”、“三观不正”。
陈明宇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机屏幕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知道，沉默解决不了问题，
只会让污蔑者更加猖狂，让不明真相的公众更加深信不疑。他必须做点什么。他点开通讯录，
找到一个备注为“法学院-李师兄”的名字，拨通了电话。“师兄，是我，明宇。想咨询你，
关于网络诽谤、侵犯名誉权，如果要***，
证据链需要怎么构建……”电话那头传来专业而沉稳的解答，陈明宇认真地听着，
不时用笔记录下关键点。挂了电话，他又开始整理自己知道的一切。
关于王璐璐的父亲王建国，那个在他童年记忆里就模糊不清，只在每年春节可能回来一次，
还常常带着酒气和母亲哭声的男人。关于璐璐的母亲，那个瘦弱却坚韧的刘阿姨，
是如何一个人打几份工，白天在纺织厂，晚上给人做缝补，熬坏了眼睛，累弯了腰，
才把璐璐供到高中。关于刘阿姨积劳成疾，在医院里熬了半年最终撒手人寰时，
王建国甚至没有出现最后一面。关于璐璐拿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又哭又笑，
最终却默默将通知书锁进抽屉，
开始四处打工给自己赚取生活费的绝望……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和事实，
被他一条条、一件件地整理出来。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需要更扎实的证据。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联系老家的邻居，那些看着王璐璐长大的叔叔阿姨们。电话接通，
寒暄过后，他刚提起王建国控诉璐璐不孝的事，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愤愤不平的声音：“放他娘的狗屁！
王建国那个混账东西还有脸说这种话？”“他二十年往外头一跑，屁钱没往家里拿过！
苦了小刘和璐璐娘俩！”“璐璐妈走的时候，他人在哪儿？坟头草都多高了，
也没见他回来烧张纸！”“明宇啊，璐璐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让她被这么糟蹋！
需要咱们作证，你只管说话！”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和毫不掩饰的维护，
陈明宇感觉一股暖流涌过冰封的心河。还好，这世间并非全是冰冷的恶意。然而，
就在他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微光时，现实更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他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是商场物业的赵经理。陈明宇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接通电话，按下了录音键。“明宇啊……”赵经理的声音充满了为难和尴尬，
“你跟璐璐在一起吧？唉，这事儿闹的……上面领导压力很大啊！
现在每天都有好多‘正义人士’打电话到物业投诉，还有媒体跑来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