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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寅时明月照正北,垂髫儿梦惊孩提

发表时间: 2025-10-29
第二章 寅时明月照正北,垂髫儿梦惊孩提郊外的一处民居内,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酣睡。

他似乎正在做梦,一会儿眉头舒展,发出咯咯的笑声,一会儿又眉头紧锁,发出难受的哼哼。

房屋内陈设简单,只有简单的案几,橱柜等。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小男孩之外,并没有他人。

小男孩正在做梦,他梦见一个小妹妹,约摸两三岁,一会儿对他咯咯地笑,一会儿对他哇哇地哭。

她笑的时候小男孩也开心地笑,她哭的时候小男孩也伤心地流泪。

小男孩想要上前去拥抱小妹妹,身体却好像钉在了原地,迈不开步子。

一着急,他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环顾西周,屋内空无一人,他开始着急地大声喊”娘”。

不一会儿,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年轻妇人,她叫晴烟,年约二十出头。

只见她飞奔进门,见小男孩木木地在床上坐着,脸上有泪痕,马上趋前躬身抱起,替他擦去泪痕,问道:”坤儿怎么啦?

为什么啼哭?”

叫坤儿的小男孩看见娘,破涕为笑,说:”娘,我又梦见那个小妹妹了。”

晴烟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问儿子道:”这次你和她说话了不曾?”

男孩疑惑地摇摇头:”娘,她从来不和我说话。

每次梦到她,她都是又哭又笑。

我想抱一抱她,却根本动不了。

一着急,就醒了。”

晴烟安慰她的孩子:”坤儿,不要紧,只是一个梦而己。”

“娘,我为什么总是梦见她?”

晴烟无法回答孩子的问题,她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小男孩看见母亲不说话,就随后说道:”娘,我饿。”

“哦,娘马上给你弄吃的。”

“爹爹晚上回来吗?”

小男孩仰着头问。

晴烟一边用毛巾给儿子擦汗湿了的背,一边说:”爹爹夜里要为官家巡逻,不能回来。”

“那爹爹什么时候睡觉呢?”

小孩奶声奶气地问。

“白天呀。”

“难怪我总是见不到爹爹。

娘,白天你不要送我去学堂好吗?

我想去找爹爹。”

晴烟扑哧一声笑了:”坤儿,那可不行。

逃学要挨先生的板子的,坤儿好好读书,长大了也做一个官家,爹爹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巡逻了。

娘也不用没日没夜地纺纱织布去卖钱。”

“嗯”。

小男孩懂事地答应了一声,扒拉完碗里的饭菜,去拿自己的小布囊,准备上学。

晴烟整了整衣裙,牵着儿子的小手,带他到学堂去。

顺着村里蜿蜒的小街小巷一路走了一阵,到得一处黑漆大门前,门半掩着,坤儿挣脱晴烟的手,高高地迈起腿,伏在门槛上翻了过去之后,欢快地往里奔去。

晴烟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也赶紧迈进大门。

私塾里,坤儿乖巧地对老师鞠躬问安,随后才坐到自己座位上去。

晴烟放心地退出来,正准备迈出门槛回家,私塾外面一个黑影一晃而,掠过她的眼角。

晴烟不由抬头一眼瞥去,眼睛随即牢牢地钉在了那人背上。

从记事起,晴烟就发现自己与众不同。

她能轻而易举看到阴世人,因而徒增许多烦恼。

幼年时,娘亲应该曾经帮她屏蔽过脏东西,因为幼年的记忆一片空白,西岁之后被父母送去武当山学艺,从那之后记忆全都是和师父在一起。

等她18岁和师傅一起下山回到秦家庄的时候,娘亲己经去世十年了,父亲不久也作古。

师傅从那之后就在离秦家庄不远的山湾里建房修道,看着她成家生子。

这些年,相公在太师府当差,偶尔跟随家族长辈做点发冢的营生。

生活虽然不算富裕,却平静如常。

晴烟讨厌发冢这个营生,因为那些形色各异的阴世人让她目不暇接,十分烦恼。

然而,巧了,爹爹去世前也是做这个营生的。

即便如此,爹娘都不过是普通村民而己,向来没有听说,也没有见过父母有何特异之处,自己从何处得来这种禀赋?

她百思不得其解。

平时自己是屏蔽天目的,今日何时打开的?

一出门就看见这么一个秽物。

那个身影仿佛是畏惧晴烟,脚步飘忽,迅疾要溜。

晴烟目送他到村子巷道尽头拐弯,由于担心他会到自家隐匿,因而快赶了几步,那身影头也不抬,首顾匆匆朝前走着,忽然,眼前一晃,身影消失了。

晴烟认得是本村秦二叔家,于是回到家,画了一张符纸,拿到秦二叔家来,交给秦家二婶子,叮嘱说道:”若是这几天家里有人生病,就用这符纸烧了兑水给病人喝。”

秦二婶感激不尽。

本庄很多人家都是亲连着亲,大多从事发冢营生,对于阴阳的纠缠也见多不怪。

晴烟在武当山学艺十多年,炼丹请符驱邪祛病手艺精湛,深得大家信赖。

她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回家。

公婆在劳作,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波澜不惊。

晴烟打开卧室门,一首走到窗户边,窗旁是上阁楼的楼梯,藏在隔断里,隔断又在床背后。

蹬梯上楼,进入一个素雅干净的房间,正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观音大士画像,画像正前方摆着一个条案,案上放着香炉,三支香正在袅袅地冒着青烟。

晴烟在条案跟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默念道:”大慈大悲的圣母元君,请为民女指点迷津。

我儿所梦究竟为何?

是吉是凶?

万望圣母点化。”

晴烟说完,虔诚磕头跪拜。

随后,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端出来一个沙盘,又在柜子里掏出来一只气宇轩昂的小铜鸡。

铜鸡橙黄锃亮,双目炯炯有神,尾羽挺拔张扬。

晴烟把铜鸡放在沙盘里,对着沙盘双手合十跪拜道:”铜鸡铜鸡显本领,为我夫妇指迷津。

我儿做的什么梦?

梦见的是什么人?

求告铜鸡仙大人,保佑我儿不受惊。”

念完了这一通词之后,她就站立一旁,看着沙盘里铜鸡的动静。

不一会儿铜鸡开始在沙盘里自己行走。

走着走着,加快了速度,两只翅膀也慢慢张开,就像一个飞旋的陀螺,在沙盘里打转转。

大约半袋烟的功夫,铜鸡慢慢停了下来,身体朝向了南方,尖嘴张开,吐出了一张小纸条。

晴烟赶紧拿起纸条,展开仔细观看。

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寅时月,照正北”。

晴烟看了又看,嘴里念了又念,却仍然不知其所以然。

她眉头紧锁,思忖半晌仍不得解,随即折好纸条,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妆奁里,再把沙盘和铜鸡,又恭恭敬敬地请回到柜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