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户被冻结了。"他说这话时，正在系领带。"什么账户？""你的股票账户。
"他连眼皮都没抬，"欠证券公司280万，三天内补齐，否则***。
""我什么时候开的股票账户？""五年前啊。"他拿起公文包，"你忘了？
我替你理财的那个。""理财？""对，之前赚了不少。"他穿上鞋，"这次运气不好，
你想想办法筹钱吧。"门关上了。我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手机响起，
是我妈打来的。"小云，你爸住院了，急需用钱。"1.我打开手机银行，
余额：1840元。给他发微信：我们还有多少存款？他秒回：不是都在你那个账户里吗？
我：什么账户？他：股票账户啊，之前不是说放里面理财的。我脑子彻底乱了。五年前，
我们刚买完房子，他说有个理财渠道，年化15%，让我把工资卡给他。我当时刚生完孩子，
正在休产假，就把卡给他了。这五年，每次我问钱的事，他都说："放心，都在账户里，
现在有四十多万了。"去年我想买车，他说："再等等，账户里的钱还没到。
"上个月我妈生病，我问他能不能先拿十万出来，他说："这个月行情不好，下个月。
"我一直以为，我们有存款。我从来没想过去查。现在他告诉我，不仅没有存款，
还欠280万？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再打，关机了。我翻出那张身份证复印件，
上面有证券公司的电话。"您好，请问张云女士的账户现在什么情况？
""稍等...张女士，您的账户目前欠款281.6万元，需要在72小时内补缴保证金，
否则我们将采取法律措施。""账户里之前有钱吗？""有的，
最高时候账户市值达到过520万。"我拿着手机的手在抖："现在呢？
""现在市值12.3万元，由于连续跌停且使用了杠杆，触发了平仓线。
""什么时候开始亏的？""从今年3月开始，连续六个月下跌。""那之前呢？
之前赚了多少？""之前......"对方顿了顿，"之前也是亏损状态，
只是今年三月之前补过一次仓，补了150万。"我脑子嗡的一声。"您说什么？
补仓150万？""是的，今年3月15日，账户转入150万。""从哪个账户转入的？
""转账账户户名...张桂芳。"那是我妈的名字。我挂断电话，浑身发冷。手机又响了，
还是我妈。"小云，你爸脑溢血，现在在ICU，医生说要先交20万押金。
""妈......"我声音在抖，"你之前给过他钱吗？""什么钱？""很多钱。
"我妈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知道的？""你给了他多少？""150万。
"我妈的声音很小，"是我和你爸的养老钱，他说拿去投资，一年能赚30万，
到时候连本带利还我们。""什么时候给的？""今年三月。
""妈......"我的眼泪流下来，"那些钱全没了。""什么？""他拿去炒股，
全亏了。"电话那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妈？妈！"电话被人接起，
是护士："您是患者家属吗？患者妈妈也晕倒了，你赶紧来医院。"我挂断电话，
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全都关机。最后，我给他公司座机打了过去。"您好，请问张远在吗？
""张远啊，他今天请年假了，说要出差。""出差去哪？""这个我不清楚。
"我挂断电话，突然想起什么，打开了他的微信朋友圈。最新一条，
发布于两小时前：配图是机场，配文：新的开始。定位：首都国际机场。我看着这条朋友圈，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跑了。2.我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已经醒了。"小云。"她看到我，
眼泪流下来，"我对不起你。""妈，你先别说话。"我扶着她躺下。
"我就是想给你们减轻点负担。"我妈哭着说，"他说投资稳赚不赔，我就信了。
""他什么时候找你借钱的？""今年过年。"我妈擦着眼泪，"他说要做一个项目，
差150万，问我能不能帮忙。我问他为什么不跟你说，他说你刚升职，压力大，
不想让你担心。""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等赚了钱给你惊喜。"我妈握着我的手，
"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我没说话。"你爸的手术费......"我妈看着我。
"我想办法。"我说。"家里还有钱吗？"我摇摇头："一分钱都没有了。
"我妈的脸色瞬间灰白。"他人呢？""跑了。"我把手机拿给她看，"去机场了。
"我妈盯着那条朋友圈，
突然开始大哭："我的钱...我的150万..."护士跑进来："患者情绪太激动，
你们先出去。"我被推出病房，靠在墙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张远的太太吗？""是。""我是阳光证券法务部，
关于您的账户欠款......""我知道了。"我打断她，"三天内是吧？""是的，
否则我们将向法院提***讼。""如果***会怎样？""会冻结您名下所有资产，
包括房产、车辆，以及限制您的消费和出行。""我名下只有一套房子，还有120万房贷。
""那会执行拍卖，扣除房贷后的金额用于偿还欠款，不足部分您需要继续偿还。
""拍卖能卖多少钱？""按照市场评估价的70%左右。"我算了一下，
房子评估价大概300万，70%就是210万，扣除120万房贷，只剩90万。
还差190万。"如果我还不上呢？""会被列入失信人员名单，也就是俗称的老赖。
"对方顿了顿，"您的孩子上学也会受影响。"我挂断电话，坐在地上。孩子今年上初二，
明年要中考。如果我成了老赖，他不能上私立学校，不能考好高中。我拿出手机，
给他发微信：你在哪？没有回复。再发：你爸妈住院了，需要钱。还是没有回复。
最后我发了一条：我知道你看得到，三天内必须回来，否则我报警。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
但他还是没有回复。我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个陌生女人走到我面前。
"你是张云吗？""你是？""我叫林小雅。"她递给我一张名片，"是张远的同事。
"我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林小雅，阳光证券，投资顾问。"你找我有事？
""张远昨天联系了我。"她坐在我旁边，"他说你们遇到了麻烦，让我来帮忙。
""帮什么忙？""他说，如果你愿意签一个协议，我可以帮你还掉欠款。
"我看着她："什么协议？"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我盯着那份文件，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远说，只要你签了这个，房子归你，欠款由他承担。
"林小雅的声音很平静，"我会替他还280万给证券公司。""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说怕见到你。""怕？"我冷笑，"他昨天还不怕，今天就怕了？"林小雅没说话。
"你为什么要帮他还280万？"我盯着她。她顿了顿："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3.我盯着林小雅看了很久。"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半年前。"她很坦然，
"今年3月。""3月？"我突然想起来，"他3月份补仓150万，是你的钱？""不是。
"林小雅摇摇头，"是***钱，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你为什么要帮他还280万？
""因为他说要跟你离婚。"她看着我，"他说这些年过得很压抑，你从来不相信他，
什么都要管，他想要自由。"我笑了："所以他炒股亏了500万，是为了自由？
""不是500万。"林小雅说，"是230万。""什么意思？
""账户里之前最高确实有520万。"她拿出手机，"但那不全是他的本金。
"她给我看了一张截图，是一个股票账户的资金流水。"你看，
这个账户2019年11月开户，初始资金50万。"她往下翻，"2020年赚了30万，
2021年赚了60万，2022年亏了20万，2023年赚了40万。到去年底，
账户里一共有160万。""今年3月，突然转入150万。"她指着一笔记录，
"就是***钱。然后账户资金变成310万，他又开了2倍杠杆，总共可以操作620万。
""结果从3月到现在，连续亏损，账户从620万跌到现在的12万。"她收起手机，
"总共亏损608万，但本金只有310万，所以实际亏损是298万，加上杠杆利息，
欠款280万。"我脑子有点乱："你想说什么？""我想说，这个账户一开始的50万，
不是你们的钱。"林小雅看着我，"是我的。""什么？""2019年11月，
张远跟我说，他炒股很厉害，让我投50万给他操作。"她说得很平静，"我信了，
就把钱给他了。""那后来呢？""后来他确实赚钱了。"林小雅说，"第一年赚了30万，
第二年赚了60万，我很高兴，就一直放在账户里。""到去年底，账户里有160万，
其中50万本金是我的，110万是利润。"她顿了顿，"按照我们的约定，利润五五分，
所以我应该得到55万，加上本金，一共105万。""但他一直说让我继续放着，
说今年行情会更好。"她苦笑，"我就信了。""今年3月，他突然说要补仓，
问我能不能再投150万。"她看着我，"我说我没那么多钱，他说用***钱。
"我感觉胸口堵得慌。"我当时就问他，你妈知道吗？他说知道，说是你妈主动要投资的。
"林小雅叹了口气，"我就信了。""后来呢？""后来就开始一路下跌。"她说，
"我每天看着账户的钱越来越少，急死了。跟他说要不要止损，他说不用，
说很快就会涨回来。""结果涨回来了吗？""没有。"林小雅摇摇头，"反而跌得更厉害。
到上周，终于触发了平仓线。""然后他就跑了？""不是跑。"林小雅纠正我，
"是去新加坡。""去新加坡干什么？""去见客户。"她说，"他在那边有个项目，
如果成功，佣金有200万。"我愣住了。"你不知道？"林小雅有点惊讶。
"我不知道他还有项目。""哦......"她顿了顿，"他这两年一直在做私募，
主要帮一些高净值客户管理资产。""那为什么账户是我的名字？
""因为他自己的账户交易额度不够。"林小雅解释，"个人账户单日交易额度有限制，
所以他用了你的身份证开了个账户。""我什么时候签的字？""你忘了？"林小雅看着我，
"2019年11月，你们去银行办房贷，银行门口有我们公司的摊位，我负责地推。
"我努力回忆，确实有点印象。"当时你在看手机，张远跟我聊了几句，说要开个户，
让你签个字。"林小雅说，"你当时可能没注意，就签了。""所以这五年，
一直是他在操作这个账户？""对。"林小雅点头，"而且操作得很好，
至少在今年3月之前。"我沉默了。"所以你现在来，是想让我签离婚协议，
然后你帮他还钱？""不完全是。"林小雅说，"我只是觉得，你们没必要继续耗着了。
""为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爱你。"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他爱的是我。
"4.我盯着林小雅，突然笑了。"你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吗？"林小雅愣了一下。
"高中同学。"我说，"我们高二就在一起了，高三分手，大学又复合，毕业就结婚了。
""这十五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的眼泪流下来，"我以为他也一样。
""可是......"林小雅想说什么。"可是什么？"我打断她，"可是他爱上你了？
可是他想要自由？可是他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压抑？"林小雅不说话了。
"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站起来，"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做早饭，
送孩子上学，然后去上班。晚上回家做晚饭，辅导孩子作业，洗衣服，打扫卫生。
""我的工资，每个月一万二，全部交给他。"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说要理财，
要让我们的生活更好。我信了。""我妈生病要用钱，我跟他说，他说账户里的钱还没到。
"我的眼泪止不住，"我就去借，借了五万块，还在还。""去年我爸住院，我又跟他要钱，
他说这个月行情不好。"我哭出声来，"我又去借，借了八万。""我现在欠着13万外债，
卡里只有1840块。"我看着她，"而他呢？他拿着我的钱去炒股，
拿着我妈的150万去补仓，现在全亏光了，他自己跑了。""你现在来跟我说，
他爱的是你？"我冷笑，"那你知道他爱你什么吗？"林小雅的脸色变了。"他爱你有钱，
爱你可以帮他还债，爱你可以给他自由。"我一字一句地说，"他不是爱你，他是需要你。
""不是的。"林小雅摇头，"他说他跟你在一起不快乐，说你总是质疑他，不信任他。
""那你呢？"我盯着她，"你信任他吗？"林小雅愣住了。"如果你信任他，
为什么要让我签离婚协议？"我冷笑，"你是怕我不离婚，他会回来找我，对不对？
"林小雅的脸更白了。"你是怕280万打了水漂，对不对？"我步步紧逼，
"你是怕他拿了你的钱又跑了，对不对？""够了！"林小雅突然站起来，
"你以为你很可怜吗？""我不可怜。"我看着她，"可怜的是你。""我可怜？
"林小雅冷笑，"我至少还有钱，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我的尊严。"我说，
"而你，连这个都没有了。"林小雅的手抖了一下。"我不会签的。
"我把离婚协议扔回给她，"让他自己来跟我说。""他不会回来的。"林小雅捡起协议，
"他说了，如果你不签，他就一直待在新加坡。""那就让他待着。"我转身要走。
"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新加坡吗？"林小雅在身后问。我停下来。
"因为新加坡不跟中国有引渡条约。"她的声音很冷，"只要他在那边待够两年，
这边的债务就追不到他了。"我转过身："你说什么？""他计划好了。"林小雅说，
"他要在新加坡待两年，等这边的事情过了诉讼时效，他就安全了。""那我呢？""你？
"林小雅笑了，"你当然要替他还债。账户是你的名字，债务也是你的。"我感觉天旋地转。
"所以他让你来劝我离婚，是想让我一个人背这280万？""不是280万。
"林小雅纠正我，"是190万。如果你签了离婚协议，房子归你，我会帮你还90万。
剩下190万，你自己想办法。""如果我不签呢？""那就280万全部是你的。
"林小雅拿起包，"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走了。我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患者家属，你爸爸的手术费还没有交，再不交的话，我们只能停止治疗了。
""我知道了。"我挂断电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5.我在医院楼下坐了一下午。
天黑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喂？""小云，是我。"是他的声音。
"你在哪？"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新加坡。"他说，"林小雅跟你说了吗？
""说了。""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你真的计划在那边待两年？""对。"他顿了顿，
"这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我冷笑，"对你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小云，
你听我解释。""你解释什么？"我打断他，"解释你为什么骗我？
解释你为什么拿我妈的150万去补仓？解释你为什么跟林小雅在一起？
""我......""还是解释你为什么要跑？"我的眼泪流下来，"我们结婚八年，
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对不起有用吗？"我哭出声来，
"我爸现在躺在ICU，我妈也在医院，我欠着13万外债，还要替你还280万。
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会还的。"他说，"等我这边的项目成功了，我会把钱都还给你。
""项目？"我冷笑，"什么项目？骗人的项目吗？""不是骗人。"他的声音有点急，
"是真的项目，一个新加坡的基金，要投资国内的科技企业，我负责对接。如果成功，
佣金有200万。""200万？"我说，"那你为什么不现在给我？""因为项目还没成。
"他说，"需要时间。""需要多长时间？""快的话半年，
慢的话......"他停顿了一下，"一年。""一年？"我笑了，
"你知道证券公司给我的时间只有三天吗？""所以你签了协议，林小雅会帮你还90万。
"他说，"剩下的190万，我会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
""我......"他说不出来。"你没有办法，对不对？"我的声音很冷，
"你就是想让我一个人扛。""不是的，小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只是...我只是需要时间。""时间？"我冷笑，"你拿五年时间炒股，
亏了500万。现在又要拿一年时间做项目。那我呢？我的时间算什么？
""对不起......""别再说对不起了！"我吼出来，"你到底要不要回来？
""我......"他沉默了。"你说话！你到底要不要回来？""小云，
你给我一年时间，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一年之后，我一定回来，一定把钱还给你。
""一年？"我笑了，"一年之后，我可能已经在监狱里了。""不会的。"他说，
"你签了协议，林小雅会帮你的。""帮我？"我冷笑，"她凭什么帮我？
""因为她......"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她爱你，对不对？"我打断他，
"因为她想要你，对不对？""小云......""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对不起。"他最后说。我挂断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还是他。
我没接。他连续打了十几个，我都没接。最后，他发来一条微信：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
求你了，签了吧。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们在一起十五年，
他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对不起回家晚了，对不起忘记你生日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现在又多了一句：对不起，我没办法了。我把他拉黑了。
然后打开通讯录，翻到了一个号码。那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是我，
张云。""小云啊，这么晚了，有事吗？""王老师，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谁？
""林小雅。"我说，"她说她是张远的同事，我想知道她的底细。""林小雅？
"王老师想了想，"你等等，我查查看。"过了几分钟，王老师回复我："查到了，林小雅，
28岁，浙江人，复旦大学金融系毕业，现在阳光证券做投资顾问。""还有吗？
""还有......"王老师顿了顿，"她已婚。"我愣住了："什么？""她已婚。
"王老师说，"两年前结的婚，老公叫陈宇，是个律师。"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小云，
你怎么了？"王老师问。"我没事。"我说，"谢谢王老师。"挂断电话，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林小雅已婚。她跟张远在一起，是婚外情。
她说要帮他还280万，她老公知道吗？她说张远爱她，她爱张远吗？
我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性。一个让我背脊发凉的可能性。6.第二天一早，
我去了阳光证券公司。"你好，我找林小雅。"前台看了我一眼："您有预约吗？""没有，
但我是她朋友。""请稍等。"前台打了个电话，"林小姐说请您上去，18楼。
"我坐电梯到了18楼，林小雅在电梯口等我。"你来干什么？"她皱着眉。"我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