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微光暖

我被前男友按在墙上强吻时，那个总嫌我吵的程序员室友提着菜刀出来：“动她？

先问过我的代码和刀。”后来前男友跪求复合，我晃着新房钥匙：“介绍一下，我未婚夫。

”01回到我和室友合租的出租屋时，已经是深夜。我像个游魂，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顾言尘那张厌恶的脸。三年。我像个笑话。胃里空得发慌，

烧得一阵阵抽痛。我摸黑走进厨房，想煮一包泡面。“啪嚓——！”黑暗中，

我的手肘撞到了什么东西。一声脆响，玻璃杯在地上炸开，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我浑身一僵。

“你有病啊？”主卧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暴躁的声音砸了过来。我的室友，方宇，

一个昼伏夜出的程序员。此刻正穿着海绵宝宝睡衣，顶着一头乱毛站在门口。

他看着一地狼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耐烦到了极点。“你晚上不睡觉在这演午夜凶铃呢？

手脚不协调就老老实实躺着！”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刚被吵醒的起床气，

每一个字都透着嫌弃。若是平时，我可能会回怼一句“你管我”。但今天，

我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甚至没有力气去害怕那些玻璃碎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地道歉，蹲下身，伸出手想去捡那些碎片。

指尖刚碰到一片大的，就被他吼住了。“你干什么！想废了你的手吗？”我被他吼得一哆嗦，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不是因为他凶，而是因为那句“废了你的手”。

顾言尘也曾这样对我说过。那时我切水果不小心划伤了手，他紧张地把我抱在怀里，

说我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是要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可今天，他也是用这双手，掐着我的下巴，

让我给别人下跪。巨大的委屈和酸涩涌上心头，我再也控制不住。黑暗中，我蹲在地上，

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无声地掉眼泪。我一边哭，一边慌乱地解释。

“对不起……我夜盲症有点严重，没看清……”空气突然安静了。方宇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烦躁的气息慢慢沉淀下来。我以为他更加生气了，

毕竟谁会愿意和一个大半夜在厨房哭哭啼啼的疯子住在一起。我胡乱抹了把脸，

准备继续收拾。他却沉默地转身回了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一切。也好。

我自嘲地想，至少不用再面对他那张嫌弃的脸。就在我准备破罐子破摔用手去捡碎片时，

他的房门又开了。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他没看我，也没说话，

只是走到我身边。蹲下，用扫帚小心翼翼地将我脚边的碎片扫到一起，一点一点，

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有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我蹲在原地，

看着他穿着滑稽的海绵宝宝睡衣，做着最细致的事情，一时间忘了哭。他清理完，

把垃圾倒掉，又拿着拖把把地拖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然后，他把泡面塞进我手里，

打开厨房的灯，指了指灶台。“煮。”一个字，命令的口吻，却不带任何不耐烦。

我愣愣地接过泡面，机械地撕开包装，烧水。他没走，就靠在厨房门边，抱着手臂，

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直到我把面煮好，端到餐桌上。他才转身回房，丢下一句。

“吃完把灯关了。”第二天早上，我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一出房门，

我就愣住了。从我房间门口到卫生间，再到厨房和客厅的墙角，

都被贴上了一条条会发出柔和光芒的防撞条。开关的位置，桌角的位置，

都贴着可爱的夜光指示贴。整个屋子在清晨的微光里，像一个被小心翼翼守护的童话世界。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发光的小东西，昨晚的狼狈和委屈，好像都被这微弱的光芒照亮了。

02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对着一墙的夜光贴发呆。是顾言尘的电话。我划开接听，

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很安静，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醒了？

”他的口吻那么自然，好像昨天那个逼我下跪的人不是他。我“嗯”了一声。

“我让助理给你订了下午的机票，你飞一趟C市，

把城西那个项目的最终设计稿给王总送过去。”又是命令。我闭上眼，

都能想象出他此刻靠在办公椅上，指点江山的样子。“为什么是我去？”我问。

“你不是一直跟这个项目吗？你去最合适。”他顿了顿，补充道。“王总难搞，你耐心点，

顺便替我陪他吃个饭。”我笑了。说得真好听。城西那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跟，

可项目书上，设计师的名字写的是苏薇。现在出了问题，要我去摆平。“我不去。

”我直接拒绝。顾言尘那边沉默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悦，隔着听筒都能溢出来。“林瑶，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太着急了。雪球对薇薇很重要。”看，

他甚至懒得为自己辩解，直接把责任推到猫和苏薇身上。“我没闹脾气，我只是不想去。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苏薇娇弱的声音。“言尘哥哥，

你在跟瑶瑶姐打电话吗？你别怪她，都怪我，要不是我，雪球也不会……”又是这样。

永远扮作一副善良无辜的样子，句句不提我，却句句都在给我上眼药。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几秒，微信提示音响了。是苏薇。瑶瑶姐，对不起，你别怪言尘哥哥，

他只是太在乎我了。我知道你跟了他三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配图是她抱着那只叫“雪球”的猫，猫的腿上缠着一圈绷带。而她的手，

正搭在顾言尘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无名指上那枚钻戒，闪得我眼睛疼。那是我设计的款式，

我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用这个。顾言尘说好。现在，它戴在了苏薇手上。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我跟顾言尘，

是在大学的一场设计比赛上认识的。他是评委，我是选手。我的作品得了第一名，

他亲自给我颁奖，温和地对我说：“林瑶同学，你的设计里有灵魂。”后来，他追我。

带我吃遍全城的美食，陪我看午夜场的电影。在我通宵画图的时候，

他会默默给我温一杯牛奶。他说：“瑶瑶，你的手是用来创造美好的，不是用来干粗活的。

”所有人都说我嫁入豪门指日可待。我也曾以为，我会是那个最幸福的女人。直到一年前，

苏薇回国。她是顾言尘的青梅竹马，是他心口的朱砂痣。他开始频繁地失约，

理由永远是“薇薇她身体不好”、“薇薇她心情不好”、“薇薇她需要我”。

我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麻木。我骗自己，他只是把她当妹妹。直到今天，

我才发现，我不过是个笑话。从卫生间出来，我整个人都是虚的。客厅里，

方宇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他听到动静，头也没回。“吵死了。

”我没力气跟他计较，走到饮水机旁想接水。他忽然转过椅子，盯着我的脸。

“你脸色怎么跟鬼一样？”我懒得理他，接了水就想回房。他却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凉，带着电子产品特有的干燥。“你发烧了。”他下了结论。

然后，他转身从客厅的药箱里翻出一盒退烧药和一支温度计，塞给我。“自己量，

超过38.5度就去医院。”他的口吻还是那么硬邦邦的，像是在下达一个指令。

我看着手里的药，又看了看他。他已经坐回电脑前，重新戴上耳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桌上，多了一杯他刚刚倒的温水。

03体温计显示38.7度。我把退烧药吞下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顾言尘的。

最新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瑶瑶，今天是你生日，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晚上八点，月色餐厅，我等你。生日。我差点都忘了，今天是我25岁的生日。

我看着那条信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差点把我逼死的惊喜吗？

我回了他三个字。不用了。然后关机，把手机扔到一边。我不想去。

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不想再听苏薇那些茶言茶语。可身体里那个卑微的林瑶，

还在叫嚣。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悔过了呢？万一他真的准备了惊喜，要跟苏薇彻底了断呢？

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换上了顾言尘送我的那条红色连衣裙，那是我最贵的一件衣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全靠妆容撑着。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

林瑶，这是你最后一次犯贱。我打车到了“月色”餐厅。侍应生将我引到预留的位置，靠窗，

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桌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红玫瑰。一切都和我幻想中的一样。

我坐下来，静静地等。八点，他没来。八点半，他还是没来。九点，餐厅里的人渐渐少了，

只有我这一桌，还固执地亮着灯。我拿起手机，开机。没有任何消息。我像个傻子，

坐在这里，等一个不会来的人。就在我准备放弃，起身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顾言尘。

我吸了口气，接通。“瑶瑶，对不起，我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过不去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背景音里，我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我的心沉了下去。

“你在哪？”“我在医院。薇薇她……她为了救一只流浪猫，被车撞了。”又是苏薇。

永远都是她。我的生日，比不过她救的一只猫。“严重吗？”我问，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顾言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瑶瑶，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她会出事。”我握着手机，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所以呢？”“所以……生日我明年再给你补过，好不好？

你一直都是最懂事的，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懂事。又是这两个字。三年来，

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只要我一有不满，他就会说，瑶瑶，你最懂事了。这就像一个魔咒，

把我牢牢地困住。“顾言尘。”我打断他，“你不用补了。”“什么？”电话那头，

忽然传来苏薇虚弱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言尘哥哥……我好疼……你快陪着我……我好怕……”她“不小心”碰到了手机，

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多高明的手段。她在告诉我，看，你爱的男人，现在在我身边，

为我心急如焚。而你，什么都不是。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顾言尘，

祝你们……百年好合。”我挂了电话，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我站起身，

摇摇晃晃地走出餐厅。外面的世界，灯火通明，却没一盏灯是为我而亮。冷风一吹，

烧得更厉害了。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家？那个出租屋，

此刻也让我觉得冰冷。我掏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拨出去的号码。原来，

这三年，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顾言尘。现在他走了，我的世界也塌了。雨点砸在脸上，

冰凉刺骨。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大雨倾盆而下。老天爷都在可怜我。

我踉踉跄跄地走在雨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最后，我凭着一丝本能，回到了出租屋楼下。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出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锁孔。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重。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门开了。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04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窖，浑身冷得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但又有一个温暖的源头，

紧紧地包裹着我。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

“顾言尘……”我下意识地呢喃出这个名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那些卑微到骨子里的道歉，成了我的本能。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气，但我听不清。

意识再次陷入混沌。等我再有知觉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手背上扎着针，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我转了转头，看到方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低头看着手机。

他换下了那身海绵宝宝睡衣，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梳理过，

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侧脸的线条很硬朗。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抬起头。“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嗓子干得冒烟。他没回答，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插上吸管，

递到我嘴边。我喝了几口，才感觉活了过来。“你昨晚在门口晕倒了，全身湿透，

烧到三十九度五。”他言简意赅地解释。“谢谢你。”“医药费六百八，记得还我。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他嘴里吐出什么好话。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顾言尘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苏薇。他看到我，先是松了口气，

随即在看到我身边的方宇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是谁？”他质问我，

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不悦。我还没开口，苏薇就抢先一步，柔柔弱弱地说：“言尘哥哥，

你别凶瑶瑶姐，她生着病呢。这位先生，谢谢你照顾瑶瑶姐。”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好像我才是那个外人。我看着顾言尘，他风尘仆仆，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看起来确实是一夜没睡。可我心里，再也没有一丝心疼。“你来干什么？”我问。

顾言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林瑶，你什么态度？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担心我？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担心我，

还是担心我不肯去C市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冷笑。他的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薇薇昨晚差点就……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体谅？”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问。“那我发着烧，在餐厅里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你一个晚上的时候，谁来体谅我？

我过生日，你陪着别的女人，还要我体谅你？”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顾言尘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苏薇的眼圈立刻就红了。“瑶瑶姐，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我，言尘哥哥也不会……”“闭嘴！”我厉声喝道，吓了她一跳。

我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恶心。“收起你那套绿茶把戏，我看着想吐。

”苏薇的脸瞬间白了，眼泪摇摇欲坠，委屈地躲到顾言尘身后。

顾言尘的保护欲立刻被激发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怒道：“林瑶！你闹够了没有！

给薇薇道歉！”又是道歉。他永远都在让我道歉。手腕被他抓得生疼，我挣扎了一下，

没挣开。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方宇忽然站了起来。他走到顾言尘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放手。”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顾言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她是我的女朋友！”说着，

他用力一扯，想把我从病床上拽起来。“林瑶，别在这丢人现眼，跟我回家！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背上的针头瞬间被扯了出来，血珠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在顾言尘要将我拖下床的瞬间，方宇出手了。他一把扣住顾言尘的手腕，精准地施力。

顾言尘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我。方宇将我护在身后，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盯着顾言尘，声音低得危险。“我说了。”“放开她。”05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顾言尘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钳制的手腕。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方宇，

英俊的脸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你他妈是谁？敢动我？”苏薇也吓坏了，

尖叫道：“你干什么！快放开言尘哥哥！保安！保安！”方宇完全无视她的叫嚷，

只是看着顾言尘，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顾言尘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方宇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顾言尘还想放狠话，

一个护士闻声赶了过来。“吵什么吵！这里是病房，要吵出去吵！”护士看到我手背上的血，

立刻叫了起来：“哎呀！针都跑了！你们怎么回事啊！”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我按住止血，

一边对着顾言尘和苏薇一通数落。“病人需要静养，你们家属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不想待就赶紧走，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顾言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尤其是在方宇松开他之后，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面子都丢尽了。他指着方宇，又指指我，

眼里全是狠厉。“林瑶，行，你行。你给我等着。”说完，他拉着还在抹眼泪的苏薇，

摔门而出。世界终于清静了。护士重新给我扎好针，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方宇。我看着手背上新添的针眼，和那片青紫的勒痕，心里一片麻木。

“谢谢。”我低声说。“医药费，再加两百。”他拉过椅子坐下，又恢复了那副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