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刚漫过巷口的梧桐树，十泉砚的小书包就被见舟硕拎到了玄关。
米白色帆布上绣着的小鸭子翅膀沾了点朝阳，连带着“砚砚”两个绣字都暖融融的——这是见舟硕熬了两个晚上缝的，针脚绕着鸭掌走了三圈，就怕孩子背着时磨到肩膀。
“砚砚，过来穿鞋子。”
十泉浩蹲在鞋柜旁，把蓝色的小运动鞋摆成正方向。
十泉砚攥着木质姓名牌跑过来，那牌子和他小时候的磨牙棒是同一块木料，上面刻的小鸭子眼睛，还是见舟硕用细砂纸一点点磨出来的。
他把姓名牌塞进书包侧兜，突然仰着脑袋问：“爹爹，幼儿园有陶泥吗？”
见舟硕正往他口袋里塞水果糖，闻言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要是想捏，放学爹爹陪你在家玩，今天先去认识新朋友好不好？”
十泉砚眨了眨眼，没说话，却主动伸出脚让十泉浩穿鞋——这是他表达“同意”的方式，软乎乎的小模样让两个爸爸都放了心。
可到了幼儿园门口，十泉砚却突然往后缩。
李老师举着朵小雏菊走过来，蹲下来时裙摆扫过地面的落叶：“砚砚你好呀，我们班里有会学说话的小鹦鹉，还有能搭到屋顶的积木呢。”
他攥着小雏菊的手紧了紧，突然转身抱住见舟硕的腿，声音带着点奶气的委屈：“爹爹，不走。”
见舟硕蹲下来，指了指他书包上的小鸭子：“你看，小鸭子陪着你呢，爹爹下午第一个来接你，还带你去买桂花糕。”
十泉浩也凑过来，把温好的水壶塞进他手里：“要是想爸爸了，就跟老师说，爸爸的电话就在书包里的小卡片上。”
十泉砚吸了吸鼻子，把小雏菊放进书包，终于松开手，跟着老师走进了教学楼。
那天上午，见舟硕在工作室揉陶泥时，总忍不住看手机——就怕幼儿园发来消息；十泉浩在医院写病历，钢笔停在纸上好几次，满脑子都是孩子会不会哭鼻子。
首到下午放学，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熟悉的笑声。
十泉砚正坐在小桌子旁，把自己的水果糖分给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还举着纸飞机：“你看，鸭子！”
见舟硕探头一看，纸飞机翅膀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鸭子，和书包上的一模一样。
看见爸爸和爹爹，十泉砚立刻跑过来，举着纸飞机喊：“爹爹，飞！”
回家的路上，十泉砚坐在婴儿车里，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老师，唱歌。
鹦鹉，叫‘砚砚’。”
虽然句子断断续续，却把两个爸爸逗得笑个不停。
十泉浩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他就伸手去够路边的梧桐叶，突然说：“爸爸，明天还来。”
从那以后，十泉砚成了幼儿园里最积极的小朋友。
他会把见舟硕教他捏的小陶泥鸭子带去送给老师，会在早上自己把水壶放进书包，还会在十泉浩值夜班时，抱着小鸭子玩偶说：“爸爸，晚安。”
某个周五的下午，见舟硕去接他时，看见十泉砚正蹲在操场边，给小蚂蚁喂面包屑。
“砚砚，在做什么呀？”
见舟硕走过去，他仰起头，手里还捏着一点面包屑：“爹爹，蚂蚁，回家。”
夕阳落在他脸上，把小脸蛋染成了橘色，像极了见舟硕窑里烧出来的暖釉陶。
十泉砚的上学时光，就像慢火熬煮的甜汤，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却藏着无数个软乎乎的瞬间——是书包上的小鸭子，是纸飞机上的涂鸦，是他奶声奶气说着“明天还来”的模样，一点点把两个爸爸的心房，填得满当当的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