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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拦路

发表时间: 2025-11-04
赵老狠的三轮摩托卷起的尘土还没完全落下,那股子莫名的焦躁感却像冰冷的藤蔓,缠得我心头越来越紧。

我站在原地,看着王老憨家那扇重新关上的木门,总觉得那门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外面,阴冷,粘稠。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见赵老狠走了,也嘀咕着渐渐散开,脸上还残留着对黑猫和赵老狠最后那句“有味儿”的惊疑。

没人再多看我一眼,我依旧像是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存在,但无关紧要。

王老憨瘫坐在门槛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着:“走了……都走了……” 不知道是说他那寻了短见的婆娘,还是说赵老狠。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饥饿最终战胜了那点不安。

我挪到王老憨家门口堆放杂物的角落,眼睛盯着刚才摆过祭品的桌子——现在上面只剩下几个空盘子和一些香灰。

果然,桌子底下滚落了一个干瘪的苹果,沾了些泥土。

趁没人注意,我飞快地捡起那个苹果,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干涩的果肉勉强缓解着胃里的灼烧感。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奇怪的甜腥气,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腐朽味,钻进了我的鼻子。

这味道很淡,却让我刚咽下去的苹果堵在了喉咙口,一阵反胃。

不是香火味,不是泥土味,也不是尸体残留的味道(虽然我没闻过,但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这味道……很陌生,带着一种不祥的诱惑力,让人头皮发麻。

我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扇门上。

是里面传来的?

我鬼使神差地凑近了几步,隔着门板,那味道似乎更清晰了一点。

同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陡然加重,仿佛门缝后面真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外盯着。

王老憨还沉浸在悲痛和恍惚中,没注意到我的举动。

我心里害怕,想离开,但脚却像被钉住了。

赵老狠离开前那个嗅探的动作和他骤变的脸色,像针一样扎在我脑子里。

他闻到了,而我,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吱呀——”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木质摩擦声,从门内传来。

我浑身一僵,汗毛倒竖。

不是风,屋里没风。

那声音,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板上轻轻刮了一下。

王老憨也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望向房门:“谁……谁在里面?!”

屋里只有他婆娘己经僵硬的尸体,用白布盖着,停在门板搭的简易床上。

没人回应。

只有死寂。

但那甜腥腐朽的味道,好像更浓了。

王老憨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连滚带爬地远离房门,嘴里胡乱地喊着:“秀儿……是你吗秀儿……你别吓唬我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想不开别来找我啊……”我心脏砰砰首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我想起赵老狠临走时看向村外乱葬岗的方向,又想起关于他专收横死尸、能镇邪的传闻。

这地方,不能待了!

我转身想跑,可目光扫过门框与墙壁的连接处时,猛地顿住了。

就在刚才还没有的门框内侧木质边缘,靠近底部的地方,不知何时,渗出了几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不像血那么鲜红,更暗,更稠,正极其缓慢地,违背常理地,沿着木纹向上方“爬行”,一点点勾勒出扭曲的线条。

那形状……隐约像是一片花瓣,或者说,是某种我从未见过的、妖异的花朵的一部分!

“呕……”王老憨突然扶着墙剧烈地干呕起来,脸色发青,他指着房门,牙齿打颤:“冷……好冷……里面……”我再也顾不上其他,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村外,朝着赵老狠摩托车消失的那个方向,发足狂奔!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背后那栋房子,那扇门,那个扭曲的图案,像是一个活物,正散发着冰冷的恶意,紧追不舍。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肺像破风箱一样嘶吼,首到再也跑不动,才瘫软在通往西山的荒路边一个土坡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夕阳西下,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远处的村庄亮起零星灯火,却温暖不了我半分。

西山乱葬岗的方向,黑黢黢的,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赵老狠来这里做什么?

王老憨家那东西,跟他有关吗?

我不敢回土地庙,也不敢靠近村子。

王老憨家那诡异的状况,让我觉得整个村子都被一层看不见的阴影笼罩了。

夜色渐深,寒气侵骨。

我蜷缩在土坡背风处,又冷又饿,恐惧和孤独像潮水般淹没了我。

就在我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一阵熟悉的、突突突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是赵老狠的三轮摩托!

他回来了!

我连滚带爬地冲到路中间,再次拦住了他。

摩托车猛地刹停,车头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赵老狠从车上跳下来,军大衣上沾着泥土和几片枯叶,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阴沉,眼神里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和……一丝疲惫。

“妈了个巴子的!

又是你个小兔崽子!”

他破口大骂,声音在寂静的荒野里格外刺耳,“阴魂不散是吧?

真当老子不敢撞死你?!”

他身上的烟味、土腥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王老憨家闻到的那种腐朽气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我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倔强地站着,伸手指着村子的方向,急切地想说清楚,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脸上肯定是全然的惊恐。

赵老狠眯起眼,借着车灯打量着我惨白的脸和发抖的身体。

他没再骂,而是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我的破棉袄领子,力气大得吓人。

“你看见什么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说!”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只能拼命比划——指着村子,用手在脸上做出扭曲的表情,又指着门框,做出液体流淌的样子。

赵老狠看着我的动作,脸色越来越沉。

他松开我,低头骂了句极其难听的脏话,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村子的方向,眼神阴鸷。

“操!

果然没收拾干净……”他喃喃自语,随即又看向我,语气暴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啥也看不见,倒是比那些有眼的还灵醒?”

他不再说话,转身踹了一脚三轮车的启动杆,跨上车。

我以为他要再次离开,心里一阵绝望。

但他却回头,冲我吼了一嗓子:“还他妈杵在那儿等开席啊?

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