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时，侯府的正厅己点亮了数十盏琉璃灯，暖黄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映得庭院里的海棠花瓣都泛着柔光。
商雪柔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丫鬟为她绾发——柳姨娘亲自送来的石榴红蹙金宫装，领口绣着缠枝莲纹，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剔透，只是那双精心描画过的杏眼，依旧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水汽，将“柔弱嫡女”的模样演得十足。
“大小姐，这珍珠耳坠衬您。”
贴身丫鬟春桃递过一对圆润的东珠耳坠，眼底满是惊艳。
商雪柔轻轻点头，指尖触到冰凉的珍珠时，却想起外祖母曾说“珠光宝气易遮锋芒”，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今日这宴，既是父亲炫耀嫡女、图谋彩礼的戏台，也是她踏入京城权贵视野的第一步，她需得好好“演”。
宴席开时，商正宏携着柳姨娘率先入席，目光扫过满座宾客，清了清嗓子：“今日请诸位来，一是为了让小女雪柔认认各位长辈，她自小在乡下长大，性子腼腆；二是……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还望各位多费心。”
话音刚落，席间便响起一阵附和声，目光纷纷落在商雪柔身上。
她起身屈膝行礼，动作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垂着的眼帘却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有好奇，有打量，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商侯设宴，怎么能少了本王？”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缓步走来，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俊朗，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正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云泽煜。
他身后跟着个青衫男子，眉眼温润，正是尚书府嫡长子沈知言——商雪柔一眼便认出，那是传闻中林薇安的未婚夫。
商正宏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王爷能来，真是令侯府蓬荜生辉！”
云泽煜却没看他，目光径首扫过席间，最后落在了商雪柔身上。
那目光带着几分玩味，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却在触及她泛红的眼尾和微颤的指尖时，微微顿了顿——这侯府嫡女，倒真如传闻中那般柔弱？
商雪柔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心跳微不可察地一滞，却愈发将头低了些，指尖轻轻攥住裙摆，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这位就是商侯的嫡女？”
云泽煜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随意，指尖却不经意间拂过她垂在身侧的袖角，“瞧着倒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只是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商雪柔像是被烫到般往后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蚋：“王……王爷恕罪，民女自小少见生人，有些怕生。”
话音刚落，便见云泽煜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怕生？
本王倒觉得，你这模样，比京里那些故作端庄的小姐有趣多了。”
说着，他转身落座，目光却仍时不时飘向商雪柔。
商雪柔垂下眼帘，心中却己警铃大作——这摄政王，看似纨绔，眼底的冷意却藏不住。
她今日的“柔弱”，怕是没能完全骗过他。
宴席过半时，商正宏果然开始旁敲侧击，提及彩礼与爵位，话里话外都想为商雪柔寻一门高门亲事。
云泽煜听得漫不经心，手指把玩着酒杯，忽然开口：“商侯倒是疼爱女儿，只是这亲事，终究要看姑娘自己的心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商雪柔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不知商小姐，心中想寻个什么样的夫君？”
商雪柔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定了定神，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民女……民女只盼能寻个待我好的人，其余的，不敢奢求。”
话音刚落，便见云泽煜耳尖竟微微泛红，他轻咳一声，别开目光，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些：“倒还是个单纯的。”
商雪柔垂下眼帘，唇边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这摄政王，倒比她想象中有趣。
这场戏，似乎越来越精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