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车的钱，你自己挣。”方芳看着儿子。“妈，我月薪才五千！”李阳急了。“所以呢？
”“所以您再帮帮我……”“两百万。”方芳打断他，“你留学五年，我和你爸花了两百万。
”李阳不说话了。“现在，你回来快一年了。”方芳拿出一张纸，“这是你的工资条，
税后四千八。”“妈……”“你同学王磊，高中毕业就工作。”方芳一字一句，
“现在月薪一万二。”李阳脸色发白。“车，你自己买。”方芳转身进厨房，“我不管了。
”1.客厅里只剩李阳一个人。他盯着茶几上的工资条，脸色难看。方芳在厨房择菜，
手一直在抖。刚才那句话，她想了很久，终于说出口了。“妈。”李阳走过来，
“您真不帮我？”“帮不了。”“我同事都有车。”“那是人家自己买的。”方芳放下菜刀，
“不是父母买的。”“可我是留学回来的！”方芳转过身，看着儿子。这张脸，
她看了二十五年。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没让这孩子受过委屈。2018年，
李阳说要出国留学。“妈，我想去英国读书。”“要多少钱？”“学费加生活费，
一年三十万左右。”李阳翻着手机，“读四年本科，再读一年硕士，总共五年。
”方芳算了算，一百五十万。她和丈夫李建，每月工资加起来一万四千块。除去生活开销，
一年能存五万。一百五十万，她要不吃不喝存三十年。“妈，您说话呀。”“让我想想。
”那天晚上，方芳一夜没睡。第二天，她和李建去了中介。“留学的话，
总费用确实要一百五十万左右。”中介戴着眼镜，“不过实际花销可能更多，
毕竟孩子在外面……”“我知道了。”方芳站起来，“我们回去商量。”回家路上，
李建说：“芳芳，要不算了吧？”“为什么？”“咱家哪有那么多钱。”李建叹气，
“我存款才八万块。”“我有十二万。”方芳说，“加起来二十万，还差一百三十万。
”“那怎么办？”方芳看着窗外，半天没说话。晚上，她给父母打电话。“妈，
我想跟您商量个事。”“什么事？”“小阳想出国留学，要花一百多万。”方芳深吸一口气，
“那套老房子，能不能……”“要卖房？”母亲声音提高了，“那是你爸留给你的！
”“我知道，可是……”“芳芳，你听妈一句劝。”母亲叹气，“孩子想读书是好事，
但别把自己逼死了。”“妈，我就这一个儿子。”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那套房子，
现在值八十万。”母亲说，“你真想好了？”“想好了。”一个月后，老房子卖了。八十万，
打进方芳账户。但还差七十万。李建东拼西凑，找亲戚朋友借了五十万。每一笔都写了欠条，
约好了还款时间。还差二十万。方芳去了银行。“我想贷款。”“贷多少？”“三十万。
”工作人员看了看她的工资流水，摇头：“您月薪六千，贷三十万压力太大了。”“我能还。
”“每月要还三千五，您还有其他开销……”“我能还！”方芳声音提高了。最后，
贷款批下来了。三十万，分十年还清，每月还款三千五百。2018年9月，李阳出国了。
那天在机场，方芳哭了。“妈，您别哭了。”李阳背着书包，“我会好好学的。”“嗯。
”“您和我爸保重身体。”“你也是。”方芳擦眼泪，“钱不够就说，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李阳进了安检，回头挥手。方芳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儿子消失在人群里。
李建拉着她：“走吧。”“等等。”“都看不见了。”“我想再等等。”回家路上，
李建开车，方芳坐在副驾驶。“芳芳，咱家现在……”“我知道。”方芳打断他，
“卖了房子，搬出来住。”他们租了一套两居室，月租三千块。原本的生活开销，加上房租，
加上每月还贷三千五，再加上给李阳打生活费每月八千。每个月，方芳和李建的工资，
全部花光。一分钱都存不下。但方芳不后悔。“只要儿子有出息就行。”她对李建说。“嗯。
”李阳在英国的第一年，每个月都会视频。“妈，我挺好的。”“吃得惯吗？”“惯。
”“钱够吗？”“够。”“不够就说。”“我知道，妈。”第二年，视频少了。
有时候方芳打过去，李阳说在上课，晚点回。第三年，更少了。方芳有点担心，
但想想孩子大了，课业重，也正常。第四年，李阳说要买车。“妈，我在这边需要一辆车，
上课方便。”“要多少？”“二手的，两万英镑。”方芳算了算，将近二十万人民币。
她咬咬牙，又找亲戚借了十万，自己和李建省吃俭用攒了半年，凑了十万。二十万，
打给了李阳。第五年，李阳读研。那年，方芳48岁，李建50岁。
他们每月工资还是一万四，但物价涨了，生活费涨了，房租也涨了。每个月，
方芳要还贷款三千五，还要还亲戚的钱三千，剩下的钱，勉强够生活。李建有次晚上回来，
脸色很差。“怎么了？”“腰疼。”“去医院看看？”“不用，过两天就好了。”方芳知道，
他是舍不得花钱。那几年，她和李建几乎没买过新衣服。吃的都是最便宜的菜，
肉一个月吃一次。但只要李阳说钱不够，方芳二话不说就转。2023年9月，李阳毕业了。
“妈，我毕业了！”“太好了！”方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个月吧，我想先找找工作，看看国外有没有机会。”“好，好。
”但一直到2024年3月，李阳才回国。那天，方芳和李建去机场接他。
李阳拖着两个大箱子，还是那张脸，但胖了不少。“妈，爸。”“回来就好。
”方芳眼圈红了，“瘦了没？”“没有。”李阳笑，“还胖了。”回家路上，
方芳问：“找工作怎么样？”“在看。”“国外没找到？”“那边竞争太激烈了。”李阳说，
“我想回国发展。”“也好。”方芳松了口气。五年了，儿子终于回来了。200万，
终于要看到回报了。但接下来的三个月，李阳一直在家待着。“儿子，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看。”“要不我托人问问？”“不用，妈。”李阳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自己能找到。”方芳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孩子刚回来，让他先休息休息。
2024年6月，李阳终于找到工作了。“妈，我找到了！”“真的？哪家公司？
”“一家外企，做行政助理。”“工资多少？”“月薪五千。”李阳说，“不过转正后会涨。
”方芳愣了一下。五千？她想象中，留学回来，怎么也得月薪两三万吧？
“五千……会不会太少了？”“妈，我刚毕业，这已经不错了。”李阳说，“等我积累经验，
肯定会涨的。”“哦。”那天晚上，方芳和李建躺在床上。“李建，你说儿子的工资，
是不是有点……”“先干着吧。”李建说，“年轻人要慢慢来。
”“可是五千块……”“比咱们当年强。”方芳没说话。她当年22岁大学毕业，
月薪一千二。但那是1999年，一千二能过得很好。现在是2024年，五千块在北京，
能干什么？但她安慰自己，儿子刚工作，总会好起来的。2024年6月到2025年3月，
九个月过去了。李阳的工资，还是五千。他每天回家，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吃饭，睡觉，
玩手机。方芳问过几次：“公司没说涨工资？”“说了，但要等。”“等多久？”“不知道。
”方芳看着儿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真的是她花200万培养出来的孩子吗？今天，
李阳说要买车。“妈，我想买辆车。”“买车？”“嗯，十五万的，不贵。”方芳愣了。
十五万？她现在每个月还要还贷三千五，还要还亲戚的钱三千，哪有十五万？“儿子，
妈真没钱。”“您和我爸不是有工资吗？”“工资都花了。”“那您再想想办法。”李阳说，
“我同事都有车，就我没有。”方芳看着他，突然说：“买车的钱，你自己挣。
”李阳愣住了。这是他妈第一次拒绝他。2.晚上，李建回来了。“今天怎么了？
儿子脸色不好。”“他想买车，我没同意。”方芳盛饭。“为什么？”“咱家没钱。
”李建没说话，坐在餐桌前。“李建，你说咱们这样对吗？”方芳突然问。“什么？
”“花两百万送儿子留学。”李建放下筷子，看着她。“当然对，儿子有出息，
咱们脸上也有光。”“可他现在月薪五千。”“才工作九个月，慢慢来。
”“王磊高中毕业就工作，现在月薪一万二。”方芳说，“人家没留学，
工资是咱儿子两倍多。”李建说不出话来。“咱们花了两百万，卖了房子，借了一***债。
”方芳眼圈红了，“值吗？”“芳芳……”“我不是后悔，我就是……”方芳擦眼泪，
“我就是觉得，不值。”李建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也想过。200万，如果不送儿子留学，
他们能干什么？能在北京买套小房子，不用租房。能存一笔钱，不用为了还债天天省吃俭用。
能过得轻松点，不用每月工资一分不剩。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芳芳，别想了。
”李建说，“儿子迟早会好起来的。”“我希望。”第二天，方芳上班。
她在一家工厂做工人，每天八点到下午五点。休息时，同事刘姐凑过来。“芳芳，
你儿子留学回来了吧？”“嗯，回来快一年了。”“找到工作没？”“找到了，在一家外企。
”“哟，外企！”刘姐眼睛亮了，“那工资肯定不少吧？”方芳笑了笑，没说话。
“我听说留学回来的，怎么也得两三万一个月。”刘姐继续说，“你儿子呢？”“也差不多。
”“那你们可享福了。”刘姐羡慕地说，“我家那小子，就知道混日子，月薪八千，
我看着都急。”方芳低下头，没接话。八千？她儿子才五千。下班回家，方芳心里堵得慌。
开门进屋，李阳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回来了？”他头也不抬。“嗯。”“今天吃什么？
”“随便做点。”方芳走进厨房。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荡荡。昨天买的菜，
今天中午被李阳和李建吃完了。方芳叹了口气，拿起菜篮子，准备下楼买菜。“妈。
”李阳叫住她。“怎么了？”“您再考虑考虑买车的事？”方芳停下脚步。“我说了，
自己挣钱买。”“可我五千块的工资，存到什么时候？”“那我和你爸六千八千的工资，
还完债存到什么时候？”方芳转过身，“你知道我们现在每月要还多少钱吗？”李阳不说话。
“三千五的贷款，三千块还亲戚。”方芳一字一句，“这些债，都是因为你留学欠下的。
”“那我也没让您送我留学！”李阳突然提高声音。方芳愣住了。“是您非要送我去的！
”李阳站起来，“我当时说了，在国内读大学也行，是您说国外教育好，非要让我去！
”“你……”“现在我回来了，工资没您想象的高，您就后悔了？”李阳冷笑，
“早干嘛去了？”方芳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这是她儿子吗？她花了200万，
养了二十五年，这就是她儿子？“李阳，你给我说清楚。”方芳压着怒火，
“当年到底是谁要出国的？”“是您同意的。”“我问的是谁提出来的！”李阳不说话了。
“2018年5月，你拿着留学中介的资料回来，说你想去英国。”方芳一字一句，
“是不是？”“……是。”“我和你爸为了凑钱，卖了房子，借了钱，贷了款。
”方芳眼眶红了，“这些你都知道，是不是？”李阳低下头。“现在你回来了，月薪五千，
我什么都没说。”方芳声音颤抖，“但你不能说，是我逼你去留学的。
”“我没说您逼我……”“你刚才说了！”客厅里安静下来。方芳看着儿子，眼泪掉下来。
“李阳，我和你爸这辈子就你一个孩子。”她哽咽着说，“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想留学，
我们卖房子也要送你去。”“妈……”“但你不能这样。”方芳擦眼泪，
“你不能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李阳站在那里，脸上有些羞愧。“对不起，妈。
”“算了。”方芳拿起菜篮子，“我去买菜。”下楼的时候，方芳眼泪一直流。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儿子之间变成了这样。以前，李阳很乖，很懂事。现在，
他像变了个人。方芳走进菜市场，随便买了点菜。回家路上，她接到一个电话。“喂，
方芳吗？”“我是，您哪位？”“我是刘梅，你还记得我吗？咱们是小学同学。
”方芳想了想：“记得，你是……”“对，就是我。”刘梅笑着说，“芳芳，
听说你儿子留学回来了？”“嗯。”“哎呀，那太好了！改天聚聚？”“行啊。
”“那这周六，下午三点，老地方的咖啡馆？”“好。”挂了电话，方芳心情更差了。
她知道，刘梅是来显摆的。刘梅的儿子也在国外，不过是公费留学，博士毕业后留在了美国，
听说年薪几十万美元。方芳不想去，但又不好拒绝。回到家，她开始做饭。
李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房间了。晚上，李建回来，一家三口吃饭。饭桌上，没人说话。
气氛很压抑。吃完饭，李阳回房间了。方芳和李建收拾碗筷。“今天你和儿子吵架了？
”李建小声问。“嗯。”“吵什么？”“他说是我逼他去留学的。”方芳眼圈又红了。
李建叹气：“孩子嘴快，别放在心上。”“我没放在心上。”方芳擦眼泪，“我就是心寒。
”李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夜里，方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李阳小时候。那时候，李阳很乖，成绩也好。方芳最自豪的，就是儿子。
她逢人就说：“我儿子可厉害了，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别人都夸：“你儿子真争气。
”方芳笑得合不拢嘴。高三那年，李阳考上了一本大学。方芳高兴坏了，摆了十桌酒席，
请了所有亲戚朋友。那天，她喝多了，抱着李阳哭。“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你。
”李阳也哭了：“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但现在……方芳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
3.周六下午，方芳去了咖啡馆。刘梅已经在了，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孩。“芳芳，来了！
”刘梅站起来，“快坐。”方芳坐下，看了眼那女孩。“这是我女儿，晓晓。”刘梅笑着说，
“在英国读书，这次放假回来看我。”“你好。”晓晓礼貌地说。“你好。”方芳点头。
“芳芳，你儿子呢？怎么没来？”刘梅问。“他在家。”“哎呀，叫他来啊，正好晓晓也在，
年轻人聊得来。”“不用了，他忙。”“忙什么呀？听说他也是留学回来的？
”刘梅眼睛亮了，“在哪个国家？”“英国。”“哟，跟晓晓一样！”刘梅更兴奋了，
“那他现在在哪工作？”方芳犹豫了一下：“在一家外企。”“外企好啊！工资肯定很高吧？
”“还行。”“多少呀？”刘梅追问。方芳不想说，但刘梅一直问。“五千。”她小声说。
刘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五千？芳芳，你开玩笑吧？”“没开玩笑。”“留学回来，
才五千？”刘梅语气里满是怀疑，“那他学的什么专业啊？”“商科。
”“商科啊……”刘梅摇头，“那确实，商科现在不好就业。”她转头对女儿说：“晓晓，
你看，还是要学理工科。”晓晓点头，但看方芳的眼神有些同情。方芳坐在那里，
觉得浑身不自在。刘梅接着说：“我家晓晓，读的是计算机，明年毕业。”“挺好的。
”“是啊，她已经收到两个offer了，一个是谷歌，一个是微软。”刘梅得意地说，
“都是年薪十几万美元。”方芳笑了笑，没说话。十几万美元，按汇率算，
得一百多万人民币。她儿子月薪五千，一年六万。差了快二十倍。“芳芳，你儿子还年轻，
慢慢来。”刘梅安慰道，“等过几年，肯定会好的。”“嗯。”接下来的时间，
刘梅一直在说晓晓的成就。什么奖学金，什么实习经历，什么导师推荐。方芳坐在那里，
感觉自己像个笑话。一个小时后，她找借口离开了。走出咖啡馆，她深吸一口气。回家路上，
方芳越想越难受。同样是留学，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刘梅的女儿，毕业就能拿年薪百万。
她儿子，回来快一年了，月薪才五千。方芳掏出手机，给李阳打电话。“喂，妈？
”“你在哪？”“在家啊。”“我回来了，你出来一下，咱们聊聊。”“聊什么？
”“你的工作。”李阳沉默了一下：“好吧。”半小时后，方芳和李阳坐在小区的长椅上。
“儿子，我想问你。”方芳看着他，“你在国外，到底学了什么？”李阳愣了：“商科啊。
”“我知道是商科。”方芳说，“我问的是，你学到了什么东西？”“挺多的。
”“那为什么你回来，只能找到月薪五千的工作？”李阳脸色变了：“妈，您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方芳平静地说，“我就是想知道，这两百万花得值不值。
”“您又来了。”李阳站起来，“我都说了，是您要我去的！”“李阳，你坐下。
”“我不想聊了！”“我让你坐下！”方芳提高声音。李阳愣了一下，慢慢坐回去。
方芳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李阳，今天我见了刘梅阿姨，你还记得她吗？”“记得，
小学同学的妈。”“她女儿也在英国留学。”方芳说，“读计算机，明年毕业，
已经拿到谷歌和微软的offer，年薪十几万美元。”李阳不说话了。
“我不是拿你跟别人比。”方芳说，“我就是想知道，你和人家的差距在哪？
”“人家学的是计算机，我学的是商科。”李阳小声说。“那你当初为什么选商科？
”“因为……因为商科好学。”方芳愣住了。“你说什么？”“商科比较好学。
”李阳低着头，“理工科太难了。”方芳感觉心口被狠狠捶了一下。“所以你选了商科，
是因为简单？”“……嗯。”“那你现在找不到好工作，是因为商科不好找？”“也不全是。
”李阳抬起头，“主要是我……我在国外，没怎么好好学。”方芳脑子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我逃了很多课。”李阳说，“考试也经常挂科，后来补考才过的。
”方芳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她感觉天旋地转。“你逃课？挂科？”她声音颤抖，
“那你这五年，都在干什么？”李阳不敢看她。“我问你，你都在干什么？”方芳大声说。
“我……我玩了。”“玩？”“嗯。”李阳咬着嘴唇，“我交了很多朋友，天天出去玩，
喝酒，旅游……”方芳脑子一片空白。她想起这五年，她和李建是怎么过的。每天早出晚归，
省吃俭用，就为了每月给儿子打生活费。她以为儿子在国外好好学习，将来能有出息。结果，
他在玩？“两百万。”方芳喃喃自语，“我和你爸卖了房子，借了一***债，你告诉我，
你在玩？”“妈，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方芳眼泪流下来，“李阳，
我和你爸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太宠你了！”她转身就走。“妈，您别走……”李阳追上来。
“别碰我！”方芳甩开他的手，“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她快步走回家，关上门，
蹲在地上痛哭。李建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芳芳，怎么了？
”“李建……咱们的儿子……”方芳哭得说不出话来。李建蹲下，抱住她：“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他在国外，天天玩……逃课……挂科……”方芳抽泣着，
“两百万……全浪费了……”李建愣住了。半晌，他松开手，站起来。“我去找他。
”“你干什么？”“我要问清楚！”李建打开门，看到李阳站在门口。“爸……”“进来。
”李建冷着脸。李阳低着头走进来。一家三口坐在客厅，气氛压抑得可怕。“李阳，
你妈说的，是真的？”李建问。“……是。”“你在国外逃课挂科？”“嗯。
”“那你这五年，到底学了什么？”“我……我也学了一些……”李阳小声说，
“只是没有很认真。”李建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那你的毕业证呢？拿给我看。
”“在房间。”“去拿。”李阳站起来，去房间拿了毕业证。李建接过来，仔细看。
方芳也凑过来看。毕业证上，学校的名字她不认识。“这是什么学校？”方芳问。
“伦敦……商学院。”李建念着。“是正规大学吗？”李建拿出手机，搜索这个学校的名字。
搜出来的结果，让他脸色大变。“芳芳，你看。”方芳接过手机。屏幕上，
有个帖子标题是：“警惕！这些野鸡大学在骗中国留学生！”下面列了一堆学校名字。其中，
就有“伦敦商学院”。方芳手抖了。“李阳，这是野鸡大学？”李阳不说话。“你说话！
”方芳大喊。“不是野鸡大学！”李阳急了，“只是……只是比较小众。”“小众？
”李建冷笑，“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没有办学资质，发的文凭不被认可！”“可以认证的！
”李阳说，“我办了认证，能查到！”“拿出来。”李阳又去房间，拿出一份学历认证报告。
李建和方芳看了，上面确实有认证章。但下面有一行小字：“该学历为境外文凭，
请自行核实学校资质。”方芳瘫坐在沙发上。她感觉天塌了。200万，
送儿子去了一所野鸡大学。儿子天天逃课玩乐，最后拿了一张没用的文凭回来。现在，
找了份月薪五千的工作，还要继续啃老。她和李建，卖了房子，借了债，每月省吃俭用还钱。
这一切，值得吗？“李阳，你出去。”方芳闭着眼睛说。“妈……”“我让你出去！
”方芳睁开眼，眼里全是泪，“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李阳站起来，低着头回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方芳和李建。两个人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良久，李建叹了口气。“芳芳，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知道。”方芳擦眼泪，“可我就是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
”李建苦笑，“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他了。”“为什么不能？”方芳看着他，
“他都25岁了，为什么还要我们管？”李建说不出话来。“李建，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丢人吗？”方芳哽咽，“刘梅在那炫耀她女儿，年薪百万，前途无量。
我呢？我儿子月薪五千，文凭还是假的！”“芳芳……”“我后悔了。”方芳捂着脸，
“我真的后悔了。”李建抱住她，两个人在沙发上相拥而泣。这个家，这一刻，支离破碎。
4.接下来的几天，方芳都没怎么理李阳。她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就待在房间里。
李阳想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应。李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天晚上，方芳下班回来，
在楼下遇到了邻居王姐。“芳芳，你家小阳怎么样了？”“还行。”“听说在外企上班？
”王姐笑着说，“那肯定很不错吧？”方芳勉强笑了笑，没说话。“我家那小子就不行。
”王姐叹气，“大专毕业，现在送外卖，一个月也就七八千。”方芳愣了。
送外卖都能七八千？比她儿子还多？“王姐，送外卖……很辛苦吧？”“可不是。”王姐说，
“风吹日晒的，但没办法，要养家糊口。”“你儿子……今年多大了？”“26，
比你家小阳大一岁。”“他……有女朋友吗？”“有了，准备明年结婚。”王姐笑，
“姑娘也是送外卖的，两个人一个月能挣一万五，够生活了。”方芳心里一阵刺痛。
人家大专毕业，送外卖，月入七八千，还要结婚了。她儿子留学回来，月薪五千，
连女朋友都没有。这差距……回到家，方芳看到李阳坐在客厅玩手机。“李阳。”“嗯？
”“你找女朋友了吗？”李阳愣了一下：“还没。”“为什么？”“没时间。
”“你天天待在家，哪里没时间？”方芳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结婚？”“妈，
我才25岁……”“楼下王姐的儿子，26岁，明年就结婚了。”“那是他。
”“你觉得你比他强？”方芳问。李阳不说话了。“他大专毕业，送外卖，月入七八千。
”方芳一字一句，“你留学回来，月薪五千。”李阳脸涨红了。“他有女朋友，准备结婚。
”方芳继续说，“你呢？你有什么？”“妈，您别说了……”“我为什么不说？
”方芳声音提高，“李阳，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李阳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和你爸花了两百万，把你送出国。”方芳眼眶发红，“你告诉我，我们图什么？
”“我……”“图你回来月薪五千？图你天天在家啃老？”方芳哽咽，“李阳，
你对得起我和你爸吗？”李阳猛地站起来。“我没让您花这两百万！”他大喊，
“是您非要我去的！”“好，是我要你去的。”方芳擦眼泪，“那我现在问你，
你为什么不好好学？”“我……”“你在国外天天玩，逃课，挂科，
拿了张野鸡大学的文凭回来。”方芳一字一句，“这些，也是我逼你的？”李阳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我和你爸这五年怎么过的吗？”方芳声音颤抖，“我们每天工作十个小时，
回家吃最便宜的菜，穿最旧的衣服，就为了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
”“妈……”“你爸腰疼了一年，不敢去医院，怕花钱。”方芳哭了出来，
“我有次感冒发烧，硬扛了三天，也不敢看病。”李阳呆站在那里。“我们省吃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