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八十八，包你这辆保时捷，每天接送我上下班，怎么样？”
新来的组长林雪，指甲涂得鲜红，敲了敲我的桌面。
“就当是给你创收了，实习生。”
办公室里一片哄笑。
我女朋友刘玥在旁边拽了拽我的衣角，脸都白了，拼命给我使眼色。
意思是让我忍。
我没忍。
我看着林雪那张涂满精致妆容的脸，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惊恐地看着我。
林雪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刚来公司一个月的实习生，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说什么？”她拔高了音调，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我靠在椅子上，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
“我说，你脑子有问题就去医院挂个号，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个月八十八？你怎么不去抢？”
“我的车，给你开，你也配？”
我每说一句，林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变得铁青。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刘玥的手在桌子底下死死掐着我的大腿，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她压低声音，用气声嘶吼：“江凡！你疯了！快道歉！”
道歉？
我心底冷笑。
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林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一个破实习生……”
“开个破国产仿版车，你神气什么！”
“给你脸了是吧！八十八块钱，我都嫌多！”
哦，原来她以为我的保时捷是国产仿版。
众泰SR9？
我桌上这把钥匙，确实貌不惊人，甚至有些磨损。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一把保时捷918 Spyder的钥匙。
车，就停在公司楼下的专属车位上。
我来这家公司，只是想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找一份简单的工作，谈一场不看钱的恋爱。
没想到，总有苍蝇不请自来。
“你被开除了！”林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尖锐地嘶吼起来，“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部门总监王经理闻声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吵什么吵！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王经理皱着眉，一脸不悦。
林雪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过去，指着我告状。
“王总监，这个实习生，他公然顶撞上司，还辱骂我！”
“这种没有教养、不服从管理的人，我们部门不能留！我要求立刻开除他！”
王经理推了推眼镜，看向我，又看了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同事，大概猜到了几分。
他是个和事佬，不想把事情闹大。
“江凡，是吧？”他语气缓和了些，“给林组长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年轻人，刚进社会，要懂得收敛脾气。”
刘玥也在一旁拼命点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是啊，江凡，你快说句对不起，组长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
她一边说，一边去拉林雪的胳膊，讨好地笑着。
我看着刘玥那张卑微的脸，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这就是我想要的，不看钱的爱情？
在尊严被践踏的时候，她选择的不是站在我身边，而是让我跪下。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站起身，直视着王经理。
“她想用一个月八十八块钱的价格，包我的车接送她上下班，这不叫异想天开，叫公然勒索。”
“我拒绝，她就恼羞成怒，要开除我。”
“王总监，您觉得，我需要为什么道歉？”
我的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同事们看林雪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一个月八十八，包一辆“仿版保时捷”，这事做得确实太跌份了。
王经理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他咳嗽了一声，对林雪说：“林雪，这事是你不对在先，怎么能提这种要求？”
林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没想到我敢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还捅到了总监面前。
“我……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她强行辩解，“谁知道他这么开不起玩笑，反应这么大！”
“一个大男人，一点气度都没有！”
“开玩笑？”我笑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当着全办公室人的面，用命令的口气，说给我创收？”
“林组“长”，你这玩笑，未免也太高高在上了吧。”
我特意在“组长”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林雪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王经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都少说两句。”
“江凡，你态度确实也有问题，扣你这个月一半的实习工资，下不为例。”
“林雪，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毕竟是领导。”
这就算处理结果了。
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靠这点工资活。
但林雪显然不满意。
她觉得自己被一个实习生当众下了面子，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淬了毒。
“好，很好。”
“江凡，是吧？我记住你了。”
“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扭头就走，高跟鞋把地板踩得震天响。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得罪了新来的组长，我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刘玥一直等到下班，才敢凑过来跟我说话。
她一开口，就是埋怨。
“江凡，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她可是我们的组长，捏着我们的实习转正名额呢！”
“你跟她对着干，有什么好处？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我看着她焦急的脸，心里那股烦躁又涌了上来。
“忍？为什么要忍？”
“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得笑脸相迎？”
“刘玥，我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吗？”
刘玥被我问得一愣。
她咬着嘴唇，眼圈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转正了，每个月能有一万多的工资，可以在这个城市立足……”
“为了口气，值得吗？”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陌生。
我们在一起一年了。
我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不嫌弃我“穷”。
我开着那辆她口中的“国产仿版车”接她，她也从没多问过一句。
我以为，我们是奔着未来去的。
可现在我才发现，在所谓的“前途”和现实面前，我的尊严，一文不值。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我收回视线，语气冷淡。
“走吧，下班了。”
我拿起车钥匙，径直走向电梯。
刘玥愣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跺了跺脚，还是跟了上来。
电梯里，她一路都在数落我。
“你就是太冲动了，太不成熟了。”
“以后在职场上，你这样要吃大亏的。”
“明天你必须去给林组长好好道个歉，买点水果，说点好话，把她哄开心了，不然你转正就悬了。”
我一言不发，任由她在我耳边念叨。
直到走出公司大门，来到停车场。
林雪也正好下班，身边还跟着几个同事，有说有笑。
看到我，她立刻停下脚步，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讥讽。
“哟，这不是我们部门最牛的实习生吗？”
“开着你的‘豪车’，准备回家了？”
她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笑了起来。
“雪姐，别这么说，人家这车可是‘保时捷’呢，一个月八十八都看不上。”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山寨厂出的，钥匙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林雪笑得花枝乱颤，指着不远处一辆红色的宝马mini。
“看见没？那才叫车。”
“我男朋友刚给我买的，落地三十多万。”
“某些人啊，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只能开个假货过过干瘾。”
羞辱。
***裸的羞辱。
刘玥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拽着我的胳膊，想拉我快点走。
“江凡，我们走吧，别理她。”
我没动。
我看着林雪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按下了手里的车钥匙。
“嘀嘀——”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响起。
不远处，一个被黑色车衣笼罩的庞然大物，两只蝴蝶门缓缓向上展开，如同展翅的雄鹰。
璀璨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停车场。
林雪和她跟班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缓缓露出真容的超级跑车。
流畅到极致的线条，充满未来感的造型，以及车头那个灿烂夺目的盾牌标志。
保时捷918 Spyder。
全球***918台，售价超过一千三百万的顶级神车。
整个地下停车场，瞬间安静得可怕。
林雪脸上的讥讽和得意，一寸寸碎裂，变成了震惊、呆滞，和不敢置信。
她男朋友那辆三十万的宝马mini，在这台千万级别的猛兽面前，渺小得像个玩具。
我拉着同样陷入石化的刘玥，一步步走向我的车。
在经过林雪身边时，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她那张失了血色的脸。
我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笑了笑。
“林组长。”
“你说，一个月八十八。”
“是想包我这辆车，哪个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