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脑海里，两个记忆仍在缓慢融合、沉淀。
他知道了这个村庄叫“李家村”，知道了那场屠杀的起因——一个过路的仙门弟子看中了村里祭祀的一块古玉，索要不成便勃然动怒，挥手间便是满村的鲜血。
“弱肉强食……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感到一阵荒谬和彻骨的冰寒。
在前世，即便最残酷的战争，也有基本的底线，而这里，强者对弱者的生杀予夺，竟如此理所当然，如此轻描淡写。
天蒙蒙亮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惊醒。
他瞬间屏住呼吸，如同磐石般僵在原地，透过荆棘的缝隙，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声音来源——是一只巴掌大的灰褐色动物，类似地球上的獾，正笨拙地翻动着落叶，寻找着草籽和昆虫。
机会！
饥饿瞬间驱散了所有恐惧。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大脑飞速计算着：距离约三丈，风向是东南风，自己的位置在下风处，不会被察觉；这具身体的极限爆发力能支撑一次短途扑击，柴刀的重量刚好能造成致命伤害。
他慢慢调整姿势，身体压低，重心后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虽然这“猎豹”瘦弱得可怜，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精准。
就是现在！
他猛地从荆棘丛中扑出，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瘦弱的弧线，柴刀带着全身的重量和爆发力，狠狠劈下！
那动物受惊，本能地向后一跳，柴刀擦着它的后背砍在地上，溅起一片湿润的泥土。
一击落空！
动物发出尖锐的嘶鸣，转身欲逃。
但李文墨没有给它机会。
前世千锤百炼的格斗技巧和战斗意识，在这生死关头被彻底激发。
他顺势前滚，不顾膝盖被碎石划破的剧痛，柴刀顺势横扫，精准地砍在了动物的后腿上。
“呜——”一声哀鸣，动物踉跄倒地，拼命挣扎。
李文墨扑上去，左手死死按住它的脖颈，右手握紧柴刀，用钝重的刀背狠狠砸击其头部。
一下，两下，三下……首到那动物的挣扎彻底停止，身体渐渐僵硬。
他瘫坐在尸体旁，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和露水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这短暂的爆发，耗尽了他刚刚积攒的一点力气，眼前阵阵发黑。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强迫自己行动起来。
他在溪边找到一块锋利的石片，小心翼翼地剥去动物的皮毛，割下几块相对干净的肉。
他不敢生火——烟味会暴露行踪，在这片陌生的山林里，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
他只能将生肉在溪水中反复冲洗，试图冲掉血污和杂质，然后强忍着浓烈的腥臊味，一点点咀嚼吞咽。
粗糙的肉质磨得喉咙生疼，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但求生的意志如同铁钳，死死压住了生理的不适。
每咽下一口肉，就意味着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补充了食物，体力稍微恢复。
他处理掉血迹和残骸，将皮毛藏在隐蔽的树洞里——或许日后能用得上。
继续向上游前进的路上，他发现了几株叶片厚实、断口有白色汁液的草药，凭借孩童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再结合成年人的推理，判断出这是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药草。
他摘下叶片，放在嘴里反复咀嚼，首到嚼成黏糊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身上较深的伤口上，用撕成条的衣衫简单包扎。
白天，他谨慎赶路，目光如炬，搜寻着可以藏身的洞穴或岩缝；夜晚，则蜷缩在临时庇护所里，保持着高度警惕，几乎无法深度睡眠。
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关于这片山林的一切知识：哪些野果鲜红无毒，哪些植物的根茎可以充饥，哪些藤蔓韧性十足适合制作陷阱，如何通过星辰的位置和植被的朝向判断方向。
几天后，他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崖下，发现了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了一半的浅洞。
洞口狭窄，仅容孩童侧身通过，内部却相对干燥，约有一丈见方，角落里还有一条狭窄的石缝，刚好能观察到外面的动静。
“就是这里了。”
李文墨心中稍定。
这将是他在这片山林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屋”。
有了相对稳定的据点，生存的压力稍稍减轻，但李文墨清楚，真正的危险远未解除。
那个屠村的仙门弟子，或者他的同门，随时可能折返；山林里潜伏的野兽、恶劣的天气，甚至仅仅是一场小病，都可能让他这脆弱的生命戛然而止。
单纯的躲藏，终非长久之计。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自保的能力。
这具身体的根骨，经过他连日来的自查，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绝非修仙的良材。
更何况，那些视凡人如蝼蚁的修仙法门，从心底里让他感到排斥与厌恶——力量如果不能守护弱小，反而成为欺凌的工具，那这样的力量，他不屑拥有。
“那就走另一条路。”
他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柴刀，又看了看自己瘦弱却坚韧的手臂。
前世的军事训练，尤其是特种狙击手的训练，不仅仅是精准的枪法，更是对身体极限的锤炼、意志的磨砺，以及对环境无与伦比的利用能力。
既然无法修仙，那就将凡人的身体与智慧，打磨到极致！
他开始制定严酷到近乎自虐的训练计划。
天未亮，山林还笼罩在墨色的晨雾中，他便在洞外的空地上开始训练。
没有器械，就用粗壮的树干练习深蹲，一次五百组，首到双腿颤抖得无法站立；用藤蔓捆绑着石块，练习蛙跳，在湿滑的地面上往复穿梭，膝盖磕破了也浑然不觉；俯卧撑更是从最初的几十个，逐渐增加到上百个，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出厚厚的老茧，鲜血浸透了泥土，又在反复摩擦中结痂。
他找来韧性极佳的青藤，浸泡在溪水中软化，然后搓捻成结实的弓弦；用坚硬的橡木削成箭矢，箭头磨得尖锐，再用火烧硬化，反复练习射击。
没有标准靶，飘落的树叶、飞舞的昆虫、远处的树干，甚至是空中掠过的飞鸟，都是他的目标。
他追求的不是百步穿杨的噱头，而是在生死一线间，那决定命运的一击必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