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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最后的时刻

发表时间: 2025-11-07
城市的脉搏在午夜后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次跳动都裹着化不开的凉意。

写字楼群立在夜色里,是沉默的黑色巨石阵,棱角被夜雾磨成模糊的阴影,只有零星几扇窗亮着,像快燃尽的烛火,风一吹就晃,林晚风所在的二十三楼,便是这微弱光亮里的一盏。

办公室的空气凝着,连呼吸都能撞出滞涩的回响。

日光灯管的嗡鸣低得像蚊子叫,冷白的光均匀铺在桌面上,却绕不开角落堆着的阴影,那些阴影里藏着没整理的图纸,也藏着我熬了半宿的倦意。

空气里飘着股混杂的味:打印墨粉的淡涩、过塑纸张的闷香,还有空调吹了一整天的暖风,裹着浮尘,吸进肺里就发沉,昏昏沉沉地压在太阳穴上。

林晚风陷在工学椅里,身体僵得发脆,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后背和脖颈的肌肉像久置的石膏,稍动一下都能听见筋膜拉扯的钝响。

我没敢动,只微微仰着头抵着头枕,闭着眼缓劲。

眼睑下的青黑像被墨晕开似的,连遮瑕膏都盖不住,疲惫顺着眼尾的细纹往下淌;脸颊瘦得颧骨突出,皮肤是没晒过太阳的苍白色,透着股病态的弱。

右手还搭在鼠标上,指尖凉得像沾了冰块;左手无意识地按在胃上,那里的灼痛一阵紧过一阵,是咖啡喝多了的毛病,酸意从胃里往上窜,烧得喉咙发紧。

终于,我缓缓睁开眼。

视线先糊了一层雾,眨了两三下才聚焦。

正对着电脑屏幕亮得刺眼,华国人事考试网正在跳转,2024年一级建造师资格考试成绩查询结果姓名:林晚风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科目名称:专业工程管理与实务(市政工程)成绩:115通过了。

目光盯在成绩那一栏上,挪都挪不开。

脸上没牵起半分波澜,没有预想中的松快,没有熬出头的雀跃,连嘴角都懒得动一下,仿佛屏幕上的内容与我无关。

眼神空得吓人,像蒙了层灰的玻璃,照不出半分情绪。

这张证书考了两年,西门课程还剩最后一个最难的,这次为了能把实务通过,我快把自己榨干了。

无数个加班后的深夜,坐在这张椅子上,对着厚得能砸人的教材和案例题,掐着大腿跟困意硬扛,知识点抄了三本草稿本,指尖磨出的茧子还没消;周末别的妈妈带孩子去公园喂鸽子、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我只能把乐乐反锁在家里,塞给他一把玩具和一袋饼干,转身就往公司跑,要么加班改图纸,改方案,要么抱着书啃。

耳朵里总飘着乐乐隔着门板的哭喊,带着奶气的 “妈妈别走” 混着他踢门的闷响,像根生锈的针,时不时扎进太阳穴,疼得我攥着笔的手发颤。

那声音又冒出来了。

猝不及防地刺进心脏最软的地方,尖锐的疼顺着血管往西肢窜,猛地吸了口气,想把那阵心悸压下去,却呛得喉咙发痒。

视线从刺目的屏幕上移开,落在桌面一片狼藉。

左边的图纸堆得像座小丘,审核过的卷着毛边,红蓝铅笔的标记在冷光下泛着涩意;待改的方案摊在桌上,复杂的结构线缠成乱麻,密密麻麻的数据挤在一起,像我永远理不清的日程。

一柄丁字尺斜压在纸堆上,金属边泛着冷光,像座塌了一半的小桥,撑不起这满桌的凌乱。

右手边的半杯咖啡早冷透了。

深褐色的液体沉在杯底,表面凝着层黯淡的油膜,连最后一点咖啡香都散没了,只剩一股发酸的苦味飘在空气里。

杯子旁的手机黑着屏,像块没生气的石头。

我伸出手,指尖裹着一层凉汗,带着微不可察的抖,轻轻碰亮屏幕,锁屏上的合影先撞进眼里:乐乐三岁时的笑脸,软乎乎的手攥着我的衣领,露出两颗小米牙;那时的眼角还没这么多细纹,笑容里没裹着化不开的累,连阳光都落在我们脸上,暖得像刚晒过的被子。

屏幕顶端的时间跳在凌晨一点五十三分,日期悄无声息地翻了页,像偷跑的沙漏,提醒我又熬过了一个通宵。

下面躺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 “我的乐乐”,头像就是那张合影,小小的图标在黑夜里闪着光。

我盯着那个图标,呼吸突然沉了,胸口像压了块砖,连吸气都要费力气。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了三西秒,像在攒着什么勇气,才轻轻点开国语音。

短暂的静默后,听筒里飘出的童音裹着浓重的睡意,黏糊糊的像刚融化的糖,又刻意压得很轻,怕惊着什么:“妈妈…… 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落在心口时却变成了千钧重的石头,狠狠砸下去,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半拍。

“回家……”这两个字在***涩的喉咙里滚了一圈,没发出声音,只留下满口的苦,像吞了没泡开的咖啡粉。

我的家在城市另一端,要穿过三条拥堵的高架,过两个红绿灯才能到。

此刻那间公寓想必是冷的:客厅的沙发上,是不是还摊着乐乐昨晚没看完的绘本?

封面的小熊还露着半边脸,像在等我回来读;厨房的洗碗池里,早餐的碗碟是不是还泡在水里?

洗洁精的泡沫早没了,只剩一圈圈水痕;儿童房的床头,那只缺了一只耳朵的毛绒兔子,是不是还歪在枕头上?

等着小主人抱着它入睡。

可我坐在这里,被冷光、图纸和咖啡味围着,连儿子一句 “什么时候回家” 都没法答。

我能想到乐乐发语音的样子:肯定是偷偷从被窝里爬出来,光着小脚丫踩在凉地板上,怀里抱着那只旧兔子,走到客厅的窗边,那里能看见楼下的路灯,他总说 “妈妈会从灯里走回来”。

然后他对着手机,用气声说话,不敢按通话键,怕吵醒可能刚睡着的妈妈,更怕听见妈妈声音里的累,那累会让他不敢再撒娇。

愧疚感像潮水似的涌上来,瞬间漫过胸口,堵得我连吞咽都疼。

我猛地抬手按住眼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掐进肉里,却压不住眼角的酸,眼泪早被熬夜熬干了,只剩涩涩的疼。

我不是个好妈妈。

这个念头像枚锈钉子,早钉进了骨髓里,此刻被乐乐的声音又砸了一下,扎得更深。

我给了乐乐生命,却给不了他该有的陪伴。

我总说 “要挣安稳的未来”,可未来还没到,我先丢了乐乐的现在: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我答应了却因为加班没去,乐乐抱着奖牌在门口等了我三个小时;说好周末去动物园看熊猫,却因为甲方临时改方案,让乐乐在游乐场门口哭了一场;就连睡前故事,都常常是在电话里匆匆讲两句,就被 “妈妈要画图” 打断。

那些错过的瞬间,像细小的沙砾,一天天堆在母子之间,磨得原本紧紧的联结,慢慢松了。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目光扫过桌上的图纸,那些线条、数据、规范,曾经是我的光。

大学时我抱着设计图熬夜,为了一个飘窗的弧度兴奋到失眠,总说要造 “让人想回家的房子”可现在,图纸上的线条只跟着甲方的要求变,成本控制像根绳子,把我的想法捆得死死的。

我的工作不是创造,是重复:改方案、算数据、赶工期,像流水线上的工人,只不过工具从螺丝刀换成了电脑。

加班、应酬、改不完的需求,磨掉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我当初对 “建筑” 的热爱。

眩晕感突然砸下来,像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眼前的图纸、屏幕、咖啡杯全扭成了虚影,电脑上的红底黑字像融化的蜡,顺着视线往下淌;耳朵里炸开尖锐的鸣响,盖过了灯管的嗡鸣,盖过了自己的呼吸,只剩一片刺疼的响。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那杯冷咖啡,冰凉的液体或许能压下喉咙的灼痛,能让我清醒一点。

指尖刚碰到陶瓷杯壁,那点凉还没传到掌心,剧痛猛地炸开!

从胸腔正中央往外窜,不是心疼的钝痛,是实实在在的撕裂感,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住我的心脏,指节往肉里扣,要把那团跳动的血肉捏碎!

“嗬……”我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只挤得出一丝破碎的气音。

呼吸被掐断了,不管我怎么张着嘴、扩着胸腔,空气都绕着我走,进不了肺里。

窒息感像块湿透的厚布,严丝合缝地裹住我的口鼻,连一丝风都透不进。

视线急速变暗,红的、白的、黑的全褪成了灰,世界只剩模糊的剪影。

不……乐乐……我的脑子成了碎片,只剩这两个字在转。

我想动,想抬抬手,想碰一下旁边的手机,哪怕只回一个 “快了”,哪怕只发个表情。

可身体不听使唤了。

冰冷的麻痹感从指尖、脚尖爬上来,像决堤的洪水,顺着胳膊、顺着腿往上漫,吞了我的手臂,吞了我的腿,吞了我的胸口……意识沉进黑暗前,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响闷沉沉的,从身体里发出来,像老旧的梁柱断在雨里,“咚” 的一声,轻得像幻觉。

然后,一切都静了。

我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像要站起来,却彻底僵在了椅子上。

头颅顺着椅背往下滑,重重抵在冰凉的键盘上,“咔嗒” 一声轻响,像根断了的弦。

散落的发丝遮住我半睁的眼,瞳孔里最后映着的,还是桌上那些冰冷的线条,那些我画了无数遍,却没来得及陪乐乐多玩一会儿的线条。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没人再碰它。

那句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被封进了黑暗,再也等不到回应。

半杯冷咖啡立在旁边,水面平得像镜子,映着这一切,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窗外的城市还亮着灯,灯火勾着楼宇的轮廓,冷得像隔着一层玻璃。

这台日夜转的机器里,一颗磨到露芯的螺丝,在没人看见的深夜,轻轻断了,没惊动任何人,除了城市另一端,还攥着手机等消息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