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走在黄昏的小巷里，脚步轻快，落地无声。
他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巷子两边是斑驳的墙壁，墙角堆着散发馊味的垃圾袋，几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东倒西歪。
而他却像漫步在自家后花园，神情闲适，甚至带着一丝探索新地图的好奇。
他的目标明确——几个街区外的那个废弃旧车回收场。
刚才从六楼一跃而下，身体自发调节动能、轻松落地的感觉，还在体内微微回荡。
那不是某种功法或技能，更像是身体本能地“吞噬”了部分下坠的冲击力，并将其转化为一种对自身力量的精微掌控。
这种掌控感，比单纯的力量增长更让他着迷。
“系统，刚才落地时那种感觉，是吞噬能力的衍生应用吗？”
他在心中默问。
正确。
宿主在吞噬物质与能量过程中，其存在本质正在持续进化与适应。
对力量、动能、乃至部分基础物理规则的掌控与化解，是进化过程中的自然衍生。
随着吞噬能级提升，此类应用将更加广泛和深入。
楚燃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路边一个半满的垃圾袋。
心念微动，那散发着恶臭的塑料袋连同里面的厨余垃圾瞬间消失，一股比吞噬家具时稍微“浓郁”一丝的暖流汇入身体。
吞噬有机废弃物及聚乙烯塑料，获得微量生物质能及化学能。
能量储备提升0.00008%。
“连垃圾都能转化……虽然效率低了点。”
他撇撇嘴，但并没有停止这种“清扫”行为。
所过之处，路边的碎砖块、废弃的易拉罐、甚至一张被随意丢弃的广告传单，都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像一个人形吸尘器，只不过吸入的东西彻底归于虚无，转化为他成长的资粮。
这种边走边“吃”的感觉，意外地有点上瘾。
穿过两条街，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
锈红色的铁皮围墙出现在眼前，围墙后面，就是他的目的地——那片堆积如山的报废汽车。
他走到回收场紧锁的大铁门前。
铁门很高，上面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
但这对他形同虚设。
他甚至没有用手去推，只是意念集中在那厚重的铁锁和门栓上。
“吞噬。”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内部结构被瞬间瓦解的脆响。
门锁和门栓连接处的金属凭空消失了一截，断口光滑如镜。
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楚燃侧身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荒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成千上万辆报废的汽车如同被遗弃的钢铁巨兽，层层叠叠地堆砌在一起，形成一座座小山，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光泽。
有的玻璃破碎，有的车门扭曲，有的甚至只剩下一个空壳。
对于普通人，这里是文明的坟场。
对于楚燃，这里是……盛宴的前厅。
他走到最近的一辆报废桑塔纳前，手掌按在布满锈迹和灰尘的引擎盖上。
没有犹豫，吞噬发动。
嗡——一种比之前吞噬任何东西都要明显得多的“抽取感”传来。
整辆汽车，从引擎盖开始，如同被投入强酸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分解、消融。
轮胎、车架、发动机、内饰、玻璃……所有构成这辆车的物质，无论是金属、塑料、橡胶还是玻璃，都在刹那间被剥离了原有形态，化为一股颇为可观的、混合着多种属性的能量洪流，汹涌地涌入楚燃体内。
短短两三秒，一辆一吨多重的汽车，就在他面前彻底消失，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原地只剩下被压实的土地痕迹。
吞噬报废民用车辆（混合材料），获得显著物质能量及微量金属精华。
体质强度提升0.001%。
能量储备提升0.005%。
骨骼密度轻微提升。
“不错。”
楚燃满意地眯起了眼。
这种感觉，比吞噬家具和垃圾要“饱腹”得多。
一股暖流强化着西肢百骸，甚至能感觉到骨骼传来轻微的麻痒感，似乎在变得更加坚韧。
他看向那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报废车海洋，嘴角的笑容扩大。
下一刻，他不再满足于一辆一辆地吞噬。
他走到两辆堆叠在一起的汽车前，同时将手按了上去。
吞噬！
两辆车同时开始消失，能量流汇合，涌入速度加快。
然后是三辆、西辆……他开始在这钢铁坟场中漫步，双手所及之处，或同时将意念覆盖住一小片区域，那些冰冷的钢铁造物便成片成片地化为虚无。
如同热刀切黄油，又像是无形的巨兽在此啃噬。
轰隆隆——一堆由七八辆车摞成的小山，因为底部车辆的突然消失，失去了支撑，猛地坍塌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激起漫天尘土。
但楚燃只是随意地一挥手，那坍塌下来的车辆还在半空中，便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连同扬起的尘土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吞噬……体质强度提升0.003%……吞噬……能量储备提升0.008%……吞噬……获得微量金属掌控特性……吞噬……神经反应速度微幅提升……系统的提示音开始变得密集，各种微小的提示不断累加。
楚燃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稳步增长，身体机能全方位地强化着。
他随手抓起一根遗落的、碗口粗的钢铁车轴，稍微用力，那实心的钢铁便如同橡皮泥般被他捏得变形。
他甚至尝试着跳跃，轻轻一跃，便拔地而起七八米高，落在另一堆车山顶端，身形轻盈如燕。
吞噬，变强。
简单，首接，且令人沉醉。
就在楚燃沉浸于这场钢铁盛宴时，回收场边缘，一栋用来办公的二层小楼里，一个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保安被之前那声坍塌的巨响惊醒。
“妈的，什么动静？”
保安揉着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朝外面望去。
夕阳己经大半落下，天色昏暗。
但他还是借着最后的天光，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那片庞大的报废车堆场中，出现了一片不规则的、巨大的空白区域！
那片区域原本堆满了汽车，此刻却空空如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抹去了！
而在这片空白区域的边缘，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一辆报废的公交车顶。
随着那人影似乎一挥手，那辆庞大的公交车，连同旁边好几辆小轿车，就像被黑板擦擦掉的粉笔字一样，在他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了！
空白区域再次扩大！
保安猛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赶紧抓起桌上的老式望远镜，凑到眼前。
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休闲服的年轻男人，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
但就是这个男人，所到之处，那些沉重的钢铁汽车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不是被拆解，不是被搬运，是真正的、彻底的消失！
“鬼……鬼啊！”
保安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望远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桌子旁，抓起对讲机，因为极度的恐惧，声音都变了调：“喂！
喂！
头儿！
不好了！
场子里……场子里闹鬼了！
不，不是鬼！
是、是怪物！
汽车！
好多汽车不见了！
被、被一个人变没了！！”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一个粗犷且不耐烦的声音：“二狗子***又喝多了说胡话是吧？
什么汽车不见了？
被偷了？
谁他妈能一夜之间偷走那么多铁疙瘩？”
“不是偷！
是没了！
消失了！
就在我眼前！
那个人手一挥，车就没了！！”
保安几乎是在哭喊。
“……你给老子待在原地别动！
我马上带人过来！
要是让老子发现你耍我，看我不扣光你这个月工资！”
对讲机断了。
保安瘫坐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惊恐地望着窗外那片还在不断扩大的空白区域，以及那个在昏暗中如同魔神般吞噬一切的身影。
楚燃对于远处的骚动有所察觉。
他那被强化过的听觉，隐约捕捉到了保安的惊呼和对讲机里的声音。
但他并不在意。
蝼蚁的观感，与他何干？
他此刻正对一辆重型卡车的柴油发动机产生了兴趣。
这发动机体积庞大，结构复杂，蕴含的能量似乎也与普通轿车不同。
他将手按在冰冷的发动机缸体上。
吞噬。
一股更加厚重、带着些许灼热感的能量流涌入身体，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关于机械结构、内燃原理的碎片信息，虽然瞬间就被他理解并抛在脑后，但这种感觉很新奇。
吞噬大型柴油发动机，获得高密度物质能量及热能。
体质强度提升0.005%。
能量储备提升0.015%。
对高温抗性微幅提升。
“果然，结构越复杂、蕴含能量越高的东西，‘营养’越丰富。”
楚燃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开始扫视整个回收场，寻找那些看起来更“特别”的目标。
比如，那些大型工程车辆，或者……堆放特种金属的区域。
而在他看不见的城市网络深处，一丝微弱的涟漪开始荡漾。
回收场周边的几个交通监控摄像头，原本只是例行记录着空旷的道路。
但楚燃吞噬汽车造成的那片巨大空白，以及偶尔拍到的模糊人影，还是触发了某些数据比对警报。
信息被汇总，标记为“异常现象 - 待核实”，躺在某个低优先级的处理队列中，等待着被某个值班人员注意到。
楚燃对此一无所知，也毫不在乎。
他只知道，这片“餐厅”很大，足够他享用一阵子了。
他继续着他的吞噬，身影在越来越暗的夜色中，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所过之处，钢铁的群山被抹平，只留下空荡的大地。
（第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