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云雾终年缭绕,古木参天,仿佛自上古以来便沉睡于此。
对于李振宏带领的这支六人地质勘探队而言,这里的寂静并非宁静,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充满窥视感的压迫。
“头儿,GPS信号时断时续,这鬼地方的磁场有点邪门。”
年轻的队员王磊敲打着手中的定位设备,语气带着一丝不安。
李振宏,一个在野外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老勘探,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
他抬头看了看被浓密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沉声道:“正常现象,秦岭地质结构复杂。
都打起精神来,按计划完成最后一个采样点就撤回营地。”
队伍继续在几乎无路的陡坡和溪涧间艰难前行。
周围异常安静,连常见的鸟鸣虫嘶都消失了,只有队员们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林中回荡。
这种过分的寂静让队里唯一的女队员、生物学家张倩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李队,”她压低声音,“太安静了。
从一小时前开始,就好像所有活物都躲起来了。”
李振宏刚要开口,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摩擦声隐约传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蹭刮岩石。
众人瞬间停下脚步,屏息凝神。
声音却又消失了。
“可能是山体内部的正常活动。”
地质专家老赵试图用专业知识安抚大家,但他自己额角渗出的细汗出卖了他。
为防万一,李振宏让队员小刘打开了便携式摄像机,开始记录周围环境。
“留个记录,万一……也好有个线索。”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他们抵达了预定的采样点——一处位于山坳的***岩层。
就在老赵和小刘开始作业时,一声尖锐短促的嚎叫突然划破寂静,那声音不似任何己知的动物,充满了野性和暴戾,听得人汗毛倒竖。
“什么东西?!”
王磊猛地端起防身的猎枪,紧张地西处张望。
密林深处,传来一连串树枝被粗暴撞断的“咔嚓”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同时,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土和腥臊的气味随风飘来。
“收起工具!
快走!
往回撤!”
李振宏当机立断,嘶声喊道。
多年的首觉告诉他,他们遇到了极其危险的东西。
恐慌瞬间蔓延。
队员们顾不上沉重的装备,抓起核心样本和必需品,沿着来路狂奔。
小刘下意识地将摄像机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镜头剧烈晃动,画面中只有飞速掠过的树干和阴影。
突然,队伍右侧的灌木丛猛地向两边分开,一个巨大的、裹满黑色泥浆和树脂的模糊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只留下视网膜上一道残影。
摄像机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一个占据了半个画面的、难以名状的巨大黑影,以及一声几乎要震破麦克风的、近在咫尺的狂暴嚎叫。
“跑!
别回头!”
李振宏的声音在嚎叫中显得微弱而绝望。
镜头猛地天旋地转,撞击在地面上,画面定格在一丛沾着露水的苔藓上。
音频里只剩下混乱的脚步声、队员惊恐的尖叫、那种令人胆寒的嚎叫,以及……一种沉重的、多足动物奔跑的“咚咚”声和某种利器撕裂肉体的可怕声响。
尖叫和嚎叫声逐渐被一种更恐怖的、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咀嚼和吞咽声所取代……最后,一切归于死寂,只有摄像机电源即将耗尽的“滴滴”提示音,微弱地响着。
______一周后,临时搜救指挥部。
搜救队队长面色凝重地将一个密封的证据袋放在桌上,里面是那台布满划痕和泥污的摄像机。
他对面前几位从省里赶来的专家和官员说:“我们找到了他们的营地,装备完好,但空无一人。
沿着他们最后的勘探路线,只找到了零星散落的个人物品和……挣扎的痕迹。
这是在一处陡坡下找到的,可能是奔跑中掉落的。”
技术专家很快修复了存储卡里的数据。
当最后的录像片段在笔记本电脑上播放时,整个帐篷里鸦雀无声。
尽管画面模糊晃动,但那巨大的黑影、非人的嚎叫以及最后毛骨悚然的声响,让所有在场者脊背发凉。
录像戛然而止,屏幕变黑。
一位官员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地问:“能分析出那是什么吗?”
技术员摇摇头:“黑影太大太快,无法辨识具体形态。
音频分析显示,那种嚎叫的频率和强度远超己知的秦岭大型动物,比如黑熊或野猪。
尤其是最后的声音……”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支勘探队,凶多吉少。
而这卷录像带,成为了这场席卷全国的灾难,最初、也是最血腥的警告。
可惜,这个警告在当时,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