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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雨歇煮食

发表时间: 2025-11-07
雨势渐缓,晨光透过竹帘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茶馆里只有水壶沸腾的轻响,松针香混着雨后的湿气,漫在空气里。

“你这里是一个茶馆吗”谢浮生带有一丝疑问的目光看向沈辞旧。

“对,茶馆只在雨天开张,卖的是忘忧茶。”

沈辞旧微微颔首。

说着说着沈辞旧便坐在桌前煮茶,背对着他,身形单薄如竹。

沈辞旧闻言回头,手中提着的铜壶微微倾斜,沸水注入粗陶杯,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将温茶推到他面前,指尖微凉:“茶馆只在雨天开张,卖的是忘忧茶。”

谢浮生接过茶杯,喉间干涩稍缓,目光下意识扫过自己的衣襟——玄色官袍被划破一道长口,血迹己经干涸发黑。

他猛地抬手按向胸口内侧,那里本该贴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此刻却只剩粗糙的衣料触感,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忘忧?

能忘所有烦恼吗?”

声音里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

她颔首,目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你想忘的,便可以。”

谢浮生喝茶时,注意到她指尖有薄茧,茶碗边缘刻着极小的“辞”字。

谢浮生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刻着一个“生”字,嘱咐他“遇玉佩另一半之人,便是宿命所归”,这些日子逃亡,他始终贴身藏着,从未离身。

他回想昨夜闯入时的混乱,暴雨、追杀、胸口剧痛、踉跄倒地……玉佩多半是那时掉了。

他抬眼看向茶馆门口,竹帘低垂,外面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与怅然。

沈辞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多问,只是转身回到茶灶边,重新添了些松针,火光映着她颈间的古玉,闪过一道极淡的光。

谢浮生不禁陷入了沉思“难道母亲所说的宿命就要来了吗。”

他压下心中的慌乱与不安“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伤养好。”

雨彻底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光斑。

茶馆里松针香未散,混着淡淡的药味,谢浮生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伤口的痛感减轻了些,耳边是沈辞旧收拾茶具的轻响。

沈辞旧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又瞥了眼脸色仍显苍白的谢浮生,沉默着转身走向茶馆后院的小厨房。

那里砌着简易灶台,墙角摆着新鲜的春笋、青菜,还有一小罐糙米——是柳先生昨日送来的。

她动作不疾不徐,淘洗糙米时,指尖漫过清凉的井水;切春笋时,刀刃落下利落无声,薄片均匀地摊在竹篮里。

灶台火光微弱,映着她低垂的眉眼,袖口挽起,露出纤细却结实的手腕。

厨房墙上挂着一串风干的梅枝,枝桠间系着个小巧的银制哨子,是她醒来时便带在身边的旧物,一首没舍得丢。

这哨子与颈间古玉、“浮生”茶的梅香,是她与过往仅存的三重羁绊。

她没做复杂的菜,只煮了一锅糙米粥,炒了一盘清炒春笋,又烫了把青菜,少油少盐,清淡却透着食材本身的鲜。

沈辞旧端着托盘走进偏房,将碗筷轻轻放在床头的矮几上。

“垫垫肚子,”她声音依旧清冷,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药要饭后喝,不苦。”

谢浮生睁开眼,看着眼前简单的饭菜,鼻尖萦绕着米香、笋香与隐约的梅香,心头一暖,撑着起身道谢:“劳烦姑娘了,本该我自己来的。”

她摇头,递过一双竹筷:“你伤着,别动。”

谢浮生接过竹筷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腹,两人同时一顿,都下意识收回了手。

他低头喝粥,眼角余光却忍不住落在她身上——她站在门边,逆光的轮廓单薄又清晰,像极了梦中那个银甲女子卸下戎装的模样。

沈辞旧也在看他,目光落在他握着筷子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竟与噩梦中偶尔闪现的、握着断剑的手渐渐重叠。

她忽然轻声问:“你……以前吃过春笋吗?”

谢浮生抬眼,撞进她清澈却带着迷茫的眼眸,心头莫名一动,如实道:“幼时在乡下吃过,只是味道,远不如姑娘做的鲜。”

他顿了顿,补充道,“总觉得,像很久以前吃过的味道。”

沈辞旧眸光微闪,没再接话,转身望向窗外,颈间古玉轻轻晃动,与他遗失在石板缝里的半块,仿佛隔着空气遥遥相呼应。

谢浮生喝完粥,目光无意间扫过厨房门口,瞥见了墙上挂着的银哨子。

那哨子样式古朴,哨口刻着一道细小的纹路,像极了他梦中那女子腰间挂着的信物——前世战场之上,她是将军之女,他是无名士兵,她将这哨子赠予他,说“吹三声,无论多远我都能找到你”;而她颈间的“辞”字玉,与他的“生”字玉本是一对,是定情之物,“浮生”茶的梅香,正是她当年最喜欢的熏香味道。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指着那哨子问:“姑娘,那哨子……是你的吗?”

沈辞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抬手摸了摸颈间古玉,淡淡道:“醒来便有了,不知来历。”

谢浮生心头巨震,脑海中突然闪过模糊的片段:黄沙漫天里,银甲女子吹着哨子向他跑来,笑容明媚如阳。

他喉结滚动,轻声道:“我好像……见过一模一样的。”

沈辞旧闻言,指尖微微收紧,那哨子偶尔会在夜里发出细微声响,让她梦见厮杀与呼唤,此刻被他提起,竟莫名心慌。

谢浮生看着她微变的神色,没再多问,只是将这份异样记在心底。

他瞥见沈辞旧收拾碗筷时,指尖沾了点米粒,下意识抬手想提醒,却又收回了手——这份陌生的亲近,让他有些无措,也有些贪恋。

沈辞旧端着托盘走出偏房时,脚步慢了些,银哨子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极轻的嗡鸣,与古玉的微凉、茶香的清冽交织在一起,构成跨越千年的宿命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