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生日书签

楔子他在实验室举着竞赛一等奖奖杯，听队友喊 “庆功去” 时，

手机里躺着她三小时前发的消息：“银杏道第三个长椅，有东西给你”。

那天她抱着奶油蛋糕在落满银杏叶的路上等了两小时，蛋糕盒丝带沾着泪印，

手工缝的钢笔袋最后被丢在实验室台阶上 —— 他直到半夜庆功完，

才看到袋里那支刻着 “JY” 的钢笔，和贺卡上 “祝你竞赛顺利” 的字迹。

后来他每天蹲在图书馆她常坐的位置，《结构力学》里的栀子花书签被指腹磨得发亮，

背面 “一起看银杏落满道” 的铅笔字快要看不清。周末他绕三站公交去市区古籍馆，

躲在巷口的槐树后，看她给穿中山装的老师递糖炒栗子，

笑着说 “这版善本的书脊绳得用桑蚕丝”，阳光落在她挽起的袖口上，

比当初递给他矿泉水时还亮。他把竞赛奖杯锁在抽屉最深处，却总翻她帮他整理的竞赛资料，

红笔标过的重点旁，还留着 “别熬太晚” 的小字，纸页边缘被翻得发卷，

像他没说出口的 “对不起”。而她再也没出现在图书馆的 C 区书架旁，

古籍馆的公告栏上，贴着她和同事修复善本的照片，她手里捏着棉线，

笑得比窗外的银杏叶还轻。1九月的风卷着银杏叶，落在图书馆三楼的窗台上。

许栀蹲在书架前，指尖捏着一本 1987 年版的《古籍修复概论》，书页边缘泛着黄，

像被晒旧的信纸。她正用软毛刷扫书页间的灰尘，身后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

停在她旁边的书架前。“同学，请问《结构力学第五版》在哪个区域？”男声有点低，

带着刚从室外进来的凉意，许栀抬头时，

刚好看到男生垂下来的视线 —— 他穿一件藏青色连帽衫，拉链拉到胸口，

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借书单。许栀指了指斜前方的书架：“C 区第三排，从左数第七本，

书脊上贴了蓝色标签。”江砚道了声谢，转身走过去，脚步踢到她放在地上的帆布包，

包口滑出来一张竹制书签，上面刻着半朵栀子花，纹路还带着新刻的毛刺。他弯腰捡起来，

递过去时，看到许栀的指尖沾了点灰，在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明显。“你的书签。

”许栀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烫了一下，赶紧把书签塞进兜里，

低头继续刷书页：“谢谢。”江砚没再多说，找到那本《结构力学》，转身往借阅台走，

路过许栀身边时，瞥见她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古籍修复的步骤图，线条画得很细，

连浆糊的配比都标得清清楚楚。接下来的半个月，江砚总能在图书馆碰到许栀。

周三下午三点，她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不同的旧书，

手里的镊子夹着细如发丝的纸纤维；周五晚上七点，她会去一楼的自助打印机，

打印古籍的扫描件，每次都要反复核对页码。十月中旬的一个下午，

图书馆西侧的旧书架突然倾斜，许栀正好在整理上面的书，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手里的《永乐大典》复刻本差点掉在地上。江砚刚好来还书，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去，

伸手撑住书架的横梁，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发紧。“你先把书放下来，往后退。

”许栀赶紧把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江砚从实验室借来扳手，蹲在书架底部拧螺丝，

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眉眼。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喝点水吧，

拧了半天了。”江砚接过水，仰头喝了两口，水流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许栀赶紧移开视线，

手指绞着帆布包的带子。“这个书架年久失修，下次整理记得叫管理员过来。

”江砚把扳手收进包里，又用手推了推书架，确认稳固后才直起身。许栀点点头，

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个给你，谢谢你帮忙。”江砚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新的竹书签，上面刻着完整的栀子花，还刷了清漆，摸起来光滑温润，

书签背面写着 “许栀” 两个小字，是软笔写的，笔画很轻。“自己刻的？”“嗯，

之前学过一点竹刻，不算好。”许栀的耳尖有点红，说完就抱起桌上的书，

快步往古籍修复室走，帆布包上的栀子花纹样，在阳光下晃了晃。江砚捏着书签，

放进《结构力学》的封皮里，指尖摩挲着栀子花的纹路，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2从那以后，

两人的交集多了起来。江砚会在早上七点，把热好的牛奶放在许栀常坐的桌角，

牛奶盒上贴着便签，写着 “图书馆门口的早餐车买的，

温的”；许栀会在江砚去实验室的路上，递给他一份便当，饭盒是青花瓷的，

里面装着梅干菜扣肉和清炒荷兰豆 —— 那是她妈妈从家里寄来的，她特意多做了一份。

十月底，学校举办土木工程竞赛，江砚组了队，每天泡在实验室里，连吃饭都要队友带。

许栀知道他忙，没去打扰，只是每天晚上九点，会把整理好的竞赛资料放在实验室门口，

资料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还夹着一张小纸条，写着 “别熬太晚，

实验室的灯别忘关”。江砚每次看到资料，都会拿起手机想给她发消息，

却总是被队友的问题打断，等忙完，已经是凌晨，他看着手机里编辑好的 “谢谢”，

又删掉，想着第二天再跟她说。十一月十二号是许栀的生日。她提前一周就准备了礼物，

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帆布笔袋，上面绣着江砚名字的首字母 “JY”，

还在里面放了一支钢笔 —— 江砚之前说过，他的钢笔丢了，写报告很不方便。

生日那天下午，许栀提前订了蛋糕，放在图书馆的储物柜里，想等江砚竞赛结束，

一起在校园的银杏道旁吃。她给江砚发消息：“今晚七点，银杏道第三个长椅旁，

有东西给你。”江砚当时正在跟导师讨论竞赛方案，看到消息只回了一句 “可能要晚点，

实验室有事”，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许栀从六点半等到八点，银杏叶落了一地，

她脚边的蛋糕盒都凉了，还没等到江砚。她给江砚打电话，没人接；发微信，没人回。

路过的同学跟她打招呼：“许栀，你还在这儿啊？刚才看到江砚他们在实验室庆功，

好像竞赛拿了一等奖。”许栀的心沉了一下，抱着蛋糕盒往宿舍走，路过实验室楼下时，

看到里面亮着灯，隐约能听到欢呼声，江砚的声音混在里面，很清晰。

她把笔袋从包里拿出来，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在了实验室门口的台阶上，转身离开时，

眼泪掉在蛋糕盒的丝带的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江砚直到十点才从实验室出来，

看到台阶上的笔袋，拿起来打开，里面的钢笔和生日贺卡掉了出来。

贺卡上是许栀的字迹：“江砚，生日快乐虽然你的生日过了，

就当提前祝你下次竞赛顺利，许栀。”他这才想起今天是许栀的生日，想起她发的消息，

心里猛地一紧，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的提示音。第二天早上，江砚去图书馆找许栀，

没看到人；去古籍修复室，门是锁着的；问她的室友，室友说许栀早上五点就出去了，

说要去市区的古籍馆帮忙。他拿着笔袋，在图书馆坐了一上午，面前放着那本《结构力学》，

书签上的栀子花，好像没以前那么亮了。下午的时候，江砚在校园门口看到许栀，

她跟一个男生走在一起，男生手里拿着一本古籍，正在跟她讨论着什么，许栀笑得很开心，

手里还拿着一个刚买的糖炒栗子，递了一颗给男生。江砚走过去，想跟她说话，

却看到许栀看到他时，笑容顿了一下，然后跟男生说了句 “我先回宿舍”，

就转身往宿舍走，脚步很快。“许栀！”江砚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

隔着帆布袖子，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昨天的事，对不起，我忘了是你生日。

”许栀低头看着他的手，轻轻挣了挣：“没事，你竞赛忙，我知道。”“那个笔袋，

我很喜欢，谢谢你。”江砚从口袋里拿出笔袋，想递给她看，

却看到许栀的视线落在不远处 —— 他的发小孟佳抱着一个保温桶，正往这边走，

看到江砚，挥了挥手。“江砚，我妈让我给你带的排骨汤，你最近竞赛累，补补身体。

”3孟佳走到江砚身边，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到许栀，

笑着问：“这位是你的同学吗？”江砚还没说话，许栀就先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挣开江砚的手，转身就走，帆布包上的栀子花纹样，在风里晃了晃，

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江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发慌，孟佳递过来排骨汤：“怎么了？

你们吵架了？”“没有。”江砚接过保温桶，却没心思喝，视线还在许栀消失的方向，

手里的笔袋，好像有点沉。接下来的几天，江砚再也没在图书馆看到许栀。他去古籍修复室，

管理员说许栀请了一周的假，去市区的古籍馆帮忙整理善本；他给她发微信，消息能发出去，

却没收到回复；他在她宿舍楼下等，等到熄灯，也没看到她回来。周五下午，

江砚去市区的古籍馆，在门口看到许栀，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正在跟一位老人讨论古籍的装订方式，手里拿着一根棉线，正在演示如何穿针。

老人笑着说：“小许啊，你这手艺，比我们馆里的老师傅还熟练。

”许栀笑着摇头：“您过奖了，我还得学呢。”江砚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慌。他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

直到许栀出来，手里抱着一摞古籍，脚步很轻。“许栀。”江砚走过去，想帮她抱书，

却被她躲开了。“不用，我自己能拿。”许栀的声音很淡，没看他，径直往公交站走。

江砚跟在她身边，走了很久，才开口：“那天孟佳是我发小，她只是来给我送汤，

没有别的意思。”许栀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生日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忘了，

也不该不回你消息。”江砚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耳尖还是有点红，

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他的视线。“我订了蛋糕，我们现在去吃好不好？就当补你的生日。

”许栀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江砚，不用了。”“我知道你忙，

竞赛重要，我没怪你。”“只是我觉得，可能我们不太适合。”江砚的心猛地一沉，

像掉进了冰水里：“什么意思？”“我喜欢慢一点的生活，能有时间整理古籍，

能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许栀抱着古籍，指尖捏着书脊，“而你有你的实验室，

有你的竞赛，有你的目标，我们的节奏不一样。”“我可以改，我可以多陪你，

我可以……”江砚的声音有点急，想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用改。

”许栀打断他，“你很好，你的目标也很好，只是不适合我。”公交车来了，许栀踏上台阶，

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砚站在公交站，

看着公交车慢慢开走，尾气吹在脸上，带着凉意，手里的笔袋，好像更沉了。他回到学校，

去了图书馆三楼，许栀常坐的位置空着，桌上没有了她的笔记本，没有了她的软毛刷，

只有窗外的银杏叶，还在往下落。他从《结构力学》里拿出那张栀子花书签，

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发现，书签背面除了 “许栀” 两个字，还有一行很小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