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对着窗户玻璃，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又带点高深莫测的微笑。
玻璃映出的那张脸，除了油腻和憔悴，只剩下一种“我快要饿疯了”的破釜沉舟。
“影响力……强烈情绪……”他嘴里念叨着，像极了准备出门搞传销的。
“震惊？
崇拜？
恐惧？
感激？”
现阶段，让陌生人对他产生“崇拜”或“感激”的难度，不亚于让老板主动给他加薪。
至于“恐惧”……他看了看自己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是别主动找揍了。
那么，唯一看似可行的路径，就是“震惊”了。
怎么震惊？
当街裸奔？
成本太高，而且容易对社会秩序造成不良影响，主要是他脸皮厚度还没修炼到那个级别。
他摸着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钢镚，走进了楼下那家他觊觎己久却从未敢踏足的便利店。
空调的冷风让他一哆嗦，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晃得他眼花。
陈凡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转了三圈，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最后在店员小姐姐警惕的目光中，红着脸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这是他此刻能负担起的、唯一的“道具”。
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胃里的焦躁。
他握着半瓶水，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像个等待灵感降临的街头艺术家。
十分钟过去了，陈凡像个傻子一样站着，除了收获几个看路牌似的疑惑眼神，一无所获。
影响力：3/100，纹丝不动。
不行，得主动出击！
光靠眼神无法震惊路人。
他盯上了一个正在路边长椅上专心致志抠手机的小哥。
他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机会！
陈凡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在他疑惑抬头的瞬间，陈凡猛地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不是要喝，而是用一种极其庄重、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祈福仪式的姿态，将里面剩余的水，“哗啦”一下，小心翼翼地倒在了……他旁边的空地上。
小哥愣住了，摘下一只耳机，看陈凡的眼神从疑惑迅速切换到“这人有病吧？”
的震惊和警惕。
影响力+1！
界面提示闪过！
有戏！
虽然只有1点！
蚊子腿也是肉啊！
陈凡内心狂喜，但脸上必须维持住那种世外高人的神秘与淡然。
他对着那摊水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深深地看了小哥一眼，仿佛在说“此乃天意，你悟了吗？”
，接着转身，深藏功与名。
走出去十几米，陈凡偷偷回头，发现那小哥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地上那摊水。
影响力+2！
看来他回味过来了，震惊持续发酵！
初战告捷！
陈凡激动得差点同手同脚。
虽然行为像个沙雕，但有效就行！
这破编辑器，果然是要靠行为艺术来启动！
信心大增的他，立刻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个穿着时髦、正在边走边***的女孩进入他的视线。
他快步跟上，在她举起手机，调整好最美角度，即将按下快门的瞬间，陈凡猛地从她镜头后方探出半个脑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极其扭曲、五官乱飞的鬼脸。
“咔嚓！”
快门声和女孩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她放下手机，看着照片里那个突兀的、丑得清新脱俗的鬼脸，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恼怒，再到一种“我是不是遇到神经病了”的惊恐。
影响力+5！
漂亮！
收益翻倍！
女孩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快步走开了。
陈凡丝毫不介意，内心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就这样，他如同一个游荡在都市里的“灵魂震惊师”，进行着各种无伤大雅却效果拔群的骚操作：· 对着街边的广告牌，突然立正敬礼，表情肃穆。
· 在牵着泰迪犬的大妈面前，突然对着泰迪学狗叫，还试图跟它进行“眼神交流”。
· 在公交站台，对着空气热情地打招呼：“老王！
好久不见！
什么？
你去年就去世了？
哦……那是我记错了。”
路人们反应各异，有躲闪的，有窃笑的，有拍照的，也有好心人小声询问“朋友你没事吧？”。
而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情绪收割机，看着影响力点数一点点上涨：+1…+3…+2…+4…当他的影响力突破30点大关时，我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不是身体的，是精神的——维持这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状态，也挺耗脸皮的。
而且，陈凡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种小打小闹，效率太低了。
一次几点，猴年马月才能凑够删除负债累累的100点？
更别提后面可能更贵的操作了。
他需要干一票大的！
来一次高质量的、群体性的“震惊”！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街角那个熟悉的煎饼果子摊上。
摊主大叔手法娴熟，生意兴隆，排队的人不少。
一个绝妙的、作大死的计划，在我脑中瞬间成型。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并没什么用），昂首挺胸地走到煎饼摊前，排在了队伍后面。
轮到他的时候，大叔头也不抬：“加什么？
火腿肠里脊肉培根生菜……”陈凡抬手，打断了他，用全场都能听到的、清晰而沉稳的声音说道：“老板，麻烦给我摊个煎饼。”
“不要面糊。”
大叔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你再说一遍？”。
排队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凡身上。
陈凡迎着所有人的视线，面不改色，一字一顿地重复：“对，不要面糊。
首接打鸡蛋，谢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然后，“轰”地一下，人群炸开了锅！
“啥？
不要面糊那叫煎饼吗？”
“这哥们儿是来找茬的吧？”
“鸡蛋灌饼？
不对啊，这是煎饼摊啊！”
“高手！
这是想吃纯蛋版煎饼？
会玩！”
摊主大叔的脸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一种被挑战了职业生涯的茫然无措。
他拿着勺子的手都在抖：“小……小伙子，你确定？
那不成鸡蛋饼了吗？”
影响力+10！
+8！
+5！
+12！
……界面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一瞬间就突破了60点！
强忍着内心的狂喜，陈凡维持着美食评论家般的专业口吻：“没错，就是纯蛋版的。
我想品尝一下鸡蛋与薄脆、酱料最原始纯粹的融合。
老板，考验你手艺的时候到了。”
大叔看着陈凡，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挑战项目”。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行！
你小子有种！”
于是，在众人围观下，大叔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首次“无面糊煎饼”创作。
那场面，堪称厨艺界的抽象派行为艺术。
当那个金灿灿、完全由鸡蛋构成的、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煎饼”递到陈凡手上时，他感受到了全场目光的炙烤。
陈凡郑重地接过，咬了一口。
嗯……口感和味道，难以形容的……独特。
“怎么样？”
有人忍不住问。
他细细品味，然后给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评价：“……很顶饿。”
在一片哗然和爆笑中，陈凡支付了鸡蛋的钱（大叔坚持只收鸡蛋钱，并表示面糊钱免了，算他请我的），拿着这个史诗级的“蛋饼”，功成身退。
走到无人角落，陈凡看着界面上赫然显示的 影响力：87/100 ，激动得差点把手中的“蛋饼”抛向天空！
成功了！
一波肥！
现在，只差最后一点，他就能进行第一次真正的“标签编辑”了！
删除哪个好呢？
负债累累还差一点，身体亚健康？
情场失意？
还是那个该死的泡面鉴赏家？
就在他摩拳擦掌，准备找个最后的机会凑满点数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名字——原公司的同事，小林。
他打电话给***嘛？
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陈凡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小林压低了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凡哥！
救命啊！
王经理那个‘星源科技’的项目，彻底搞砸了！
现在要赔几百万！
他……他想把锅全甩给你啊！
说你离职前留下的代码有致命漏洞！”
陈凡愣住了。
下一秒，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混合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冷笑，涌上心头。
王经理……甩锅？
他看着眼前悬浮的编辑器界面，那87点的影响力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陈凡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残忍意味的弧度。
看来，这最后的十几点影响力，有着落了。
而且，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编辑”目标，似乎也己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