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翻着一本杂志,指导员看着我面无表情。
营长端起茶水吹了吹,“别紧张,坐下吧。”
我的心脏咚咚咚地敲鼓,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他又说:“现在营区***你也知道,不是不让你出去。”
“营连外出每周每月都有名额,采购、汇报这些都占名额。
汇报名额你占不了,你要是出去了,这周连里的伙食打了折扣怎么办。”
“现在你是出门在外,大学生肯定懂报喜不报忧。
你爸妈这么担心你,老家大老远的开车过来,路上出点问题怎么办?”
顶着他们三个的威压,我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承志,我给八连的学锋打了电话,等会他来带凉青去分区医院。”
指导员诶了一声。
后面他们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在想,我的老连长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我正收拾,有人拍了我肩膀。
我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我却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老连长笑了笑,“小兔崽子,是不精神啊。
多大点事,新兵连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下连以后心性就变了?
该治病治病,别哭丧着脸。”
在路上,他和另一个老班长闲聊,他俩没事往后瞅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我问题。
我拄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思绪早就飞到了九天云外。
突然来了电话,连长嗯着没一会就挂了。
他没回头,“凉青,你爸妈想看你,先带你去见一下。”
到一个酒店停了车,老连长让我给我妈打电话。
我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她瘦弱的身躯、病态的发白的脸庞,看见我以后浮现的笑意。
我不知所措。
她问我现在还疼不疼,吃饭没有,说我瘦了,还是要多吃饭才好得快。
穿着这身军装的我,感觉是她的儿子,又感觉不是。
我想哭,但是不能哭。
我只捡着好听的话说,尽量安慰她。
当兵以后,只有休息时间发手机,能视频看我一下。
她让那个老班长给我们拍照,我和我爹并排站着,她站在我们前面,一脸自豪。
拍完照,老连长告诉他们,我们要赶路,让他们有空去营区看一看。
在医院做检查打点滴的日子并不好熬,我还是坚持每天去外面跑跑步。
显而易见,我的秒速更低了。
这些药,一定抑制了我的大脑或肌肉。
住院期间,爸妈来看过我两次,我只能在门口和他们说说话,门卫不让他们进来。
他们给我买了好多零食水果,说让我好好休息。
半个月的时候,妈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想回去了,知道我没事了就好。
我知道她没有说出口,她想再看看我。
我也没有说出口。
离别了一次就好了,不想要第二次。
至少,不见面就不算。
一个月后,我回了连队。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其实都变了。
跑步还是要跑的,考核还是要考的。
成绩不好,没有人会高兴的。
我在外面玩了一个月,他们羡慕的紧。
和我的同届兵相处,都有了隔阂。
所有人都关注我,也没有关注我。
我像一个笼子里的猴子,很少有人关心我的成绩。
但是,成绩差了,该罚还是要罚的。
我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拼命努力,也再也没有了新兵连的心性。
吃饭,聚餐,味道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