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赶到市里那家最大的宝马4S店门口时，雨还没停。
他撑着把破伞，裤腿湿了大半，圆脸上满是焦急和疑惑。
凡哥刚被裁，又失恋，这当头去宝马4S店？
别是受了太大***，精神出问题了吧？
他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往里瞧，里面灯火通明，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出一辆辆线条流畅、漆面闪耀的豪车，像另一个世界的造物。
几个销售聚在前台说笑着，没人理会门外这个探头探脑的胖子。
王胖子一眼就看到了林凡。
他孤零零地站在展厅中央，浑身湿透，廉价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脚下积了一小滩水渍，与周围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
像个误入宫殿的流浪汉。
一个穿着修身西装、梳着油头的男销售正斜眼打量着林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拍照。
如果没什么事，请不要影响我们营业。”
油头销售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股驱赶苍蝇般的不耐烦。
王胖子心头火起，正要冲进去，却见林凡动了。
林凡仿佛没听见那销售的话，他的目光掠过那些3系、5系，最终落在展厅最深处，一辆宝石蓝色的轿跑上。
它静静地趴在那里，流畅的溜背线条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优雅而充满力量。
是宝马M8，店里的镇店之宝之一。
他抬脚，朝着那辆车走去，湿透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水印。
油头销售眉头紧皱，快步跟上：“哎，先生！
那辆车不能随便碰！
很贵的！”
林凡的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地落在了那辆M8冰凉而光滑的引擎盖上。
触感细腻得惊人，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先生！”
油头销售的声音拔高了，带着警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销售、零星几个看车的客户，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戏谑。
王胖子挤了进来，站到林凡身边，瞪着眼对那销售道：“吼什么吼？
我们看看不行啊？”
“看可以，”油头销售嗤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水渍，“但弄脏了我们的展车和地板，你们赔得起吗？
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两百多万！”
他把“两百多万”咬得极重，像扔出一枚重磅炸弹，等着看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嗤笑。
王胖子的脸涨红了，他拉了拉林凡的袖子，低声道：“凡哥，要不……咱先走吧？”
林凡终于收回了抚摸车身的手，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那销售，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只有一种让王胖子感到陌生的淡漠。
“所以，多少钱？”
林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有某种魔力，让周围的嗤笑声戛然而止。
油头销售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
你还真想买？
行啊，全款落地二百六十八万！
你拿得出来吗？”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张……张哥，要不给这位先生倒杯热水吧，他衣服都湿了……”众人转头，只见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年轻女孩，手里端着一杯热水，脸上带着刚入行不久的紧张和一丝真诚的同情。
她的工牌上写着“实习：李悦”。
油头销售狠狠瞪了她一眼。
林凡的目光落在李悦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转向油头销售，点了点头。
“二百六十八万。”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像是在确认。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掏出了那个屏幕甚至还有些裂纹的旧手机。
动作不疾不徐。
他点开手机银行APP，进入转账界面，输入了4S店的公开账户。
当他的手指在金额栏输入那串长长的数字时，油头销售脸上的讥讽变成了错愕，王胖子张大了嘴，连那个端水的实习女孩李悦，也屏住了呼吸。
整个展厅，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雨声，和林凡手指点击屏幕发出的、细微却清晰的“嗒嗒”声。
输入完毕，确认。
林凡将手机屏幕转向油头销售。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刚发起的转账记录——付款人：林凡收款人：XX宝马4S店金额：2,680,000.00 元状态：处理中空气仿佛凝固了。
油头销售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旁边的同事也围了过来，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胖子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一咧嘴，才确信不是做梦。
“叮——”几乎就在转账发出去的下一秒，林凡的手机再次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是银行的存款通知。
中国银行您账户*8867于09月15日19:15完成一笔存款交易，人民币26,800,000.00……林凡没有去看那串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零。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如死灰的油头销售，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现在，它能碰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整个宝马展厅炸响，震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