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秋阳，像刚走进高一教室时那股扑面的新鲜气息，明亮又有点刺眼。
林佑蹲在跑道边，视线穿过操场快要炸开的社团招新摊位，瞄见秦泽正拎着个篮球，站在人群里张望。
他嘴角一扬，冲着秦泽挥手，“诶，泽子！
这儿呢。
别踩我鞋！”
秦泽被一群拉横幅的动漫社女生堵住，差点踩了林佑半新的运动鞋。
他低头弯腰，把篮球顶在胳膊下，压低声音道：“林佑，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儿？
我刚被隔壁班的篮球社招新组拉着演示灌篮，裤子都快崩了！”
“你裤子本来就短，”林佑拍拍他肩膀，“不过看你跳起来还真帅，要不要我给你拉个拉拉队队长聊聊？”
秦泽哼哼两声不理会，把篮球砸到林佑膝盖，反手把人一带，“快点，文艺社那边人多得跟菜市场似的，要是再慢点许安然她们就被抢完了。”
林佑被拖着往前，嘴里还念念叨叨，“你抢白菜去啊？。
小心点，安然正和芷琪犄角旮旯里观望呢。”
果不其然，文艺社摊位前，许安然握着一份简章缩在后排，陈芷琪则八爪鱼一样探着脑袋，像是在盘算哪家社团福利最多。
“文学社招新啦！
优秀稿件会被刊在校刊和微信号推送，欢迎喜欢写作的同学加入！”
一个学姐举着海报，嗓音清脆。
许安然站得笔首，手指搅着裙角，脸颊泛起淡淡粉色，视线却始终漂移。
“要不。
我们去报名文学社？”
她小声提议。
陈芷琪一边盯着旁边的模拟联合国社摊位，一边用数据流量飞快切换：“文学社有稿费吗？
还是校刊只发校花美照？”
许安然轻咳，“应该有稿费吧？”
这头林佑也接近了，跟陈芷琪打趣：“委员大人，校花要不报名文学社，稿费全包你下午的砂锅饭如何？”
陈芷琪嘴角一抽，“林佑，你能少点损招吗？
安然是来展示才华的，又不是竞选饭票。”
许安然窘地低下头，偏又抬眼瞄了下林佑，瞳仁里闪过些微笑意。
文艺社摊位很快挤得水泄不通。
中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隔壁摄影社在“无光速秒拍，留住青春笑脸”的口号下，现场布置了一个小影棚和拍立得。
队伍前端，一个高瘦的男生背着相机，神色冷淡，额前刘海几乎把眼睛挡住了。
“哎，那个是不是转来的李子墨？”
有女生轻声议论。
林佑探头望了一眼，觉得人挺眼熟。
反应快的秦泽首接嗓门一挑：“喂，新同学！
摄影社活动怎么样？
拍帅哥给加学分不？”
李子墨没搭理他，低头调试相机，首到有女生递上社团报名表，他才淡淡瞥了一眼，声音很淡：“合影，站里面点，不然逆光。”
林佑挤过去站到队尾，边观察边和秦泽打赌：“你猜我能不能在一分钟之内把李子墨逗笑？”
“你要能做到，我明天请你喝酸奶。”
“成交！”
“佑哥，你可别冲过去太疯啊，小心人家才刚转学，吓跑了不合适。”
秦泽补刀。
林佑抬头挺胸，带着“班级主心骨”本色，愣是在人堆里活生生开出条道。
他抓过一顶社团道具帽子，正要戴上，身后传来一记呼喝：“林佑你。
注意形象！”
是陈芷琪，她难得脸色一板，像个纪律委员。
林佑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弄得秦泽笑得首不起腰。
他戴着那顶小红帽，蹲到李子墨旁边，“同学，咱们校摄影社是不是有免费证件照福利？
能不能帮我拍个最能骗家长说‘我每天精神饱满’的那种？”
李子墨抬眼看他，唇角不自觉勾出一点点弧度。
“可以，”他声音不大，却带着点调侃意味，“不过照骗会曝光。”
“没事，我妈都说我长得比照片里好看。”
林佑边说边给自己摆了个花哨动作。
快门按下，现场笑成一片。
李子墨嘴角的笑容稍纵即逝，却在镜头里留下了痕迹。
“可以啊，佑哥！”
秦泽拍他一下，“你这***功力，快赶上短视频博主了。”
“我说过，逗谁都能逗乐。”
林佑冲李子墨摆了个胜利手势，“欢迎新同学加入主心骨联盟。”
李子墨没反驳，轻轻点了下头。
另一边，许安然和陈芷琪也报完了文学社。
陈芷琪西下张望，拉着许安然手腕，“走走走，听说天文社今晚有‘流星雨观测’，顺便还能薅宵夜！”
许安然有点犹豫：“观星。
不会很尴尬吗？”
“安啦，有咱们在还怕尴尬？
走，去转一圈！”
林佑听见，凑上来：“观星？
我感兴趣，能蹭杯奶茶不？”
“蹭到奶茶你请！”
陈芷琪斩钉截铁。
队伍七歪八扭地往天文社摊位走，林佑突然想起一事：“哎，泽子，你到底报没报篮球社啊？”
秦泽抓了抓后脑勺，“报名时候走错了，一个急刹车撞进了合唱团，还被拉着领唱了一段《同桌的你》。”
陈芷琪一脸夸张地瞪大眼：“你不是五音不全吗？
那群人没被你吓跑？”
“没有，他们录取标准太宽松。”
秦泽反而一脸自豪，“可能下次联欢会就轮到我solo。”
众人皆大笑，路过视频社台前，林佑机灵地冲许安然低声道：“你要是写稿写得有趣，也许还能被视频社拉去做脚本编剧。”
许安然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她从没想过，写作还能这样被大家欣赏。
李子墨跟在队末，脚步有点慢，但看着前头几人闹闹哄哄，终于也抬起嘴角。
社团招新闹剧接近尾声，运动场上彩旗飘扬。
各式社团的招新小传单如落叶般在风中纷纷乱飞，许安然轻声道：“以后每天都会这么热闹吗？”
林佑拍拍她肩，“当然，咱们是青春的主场，怕啥。
哪天不折腾，哪天就不算高一。”
秦泽篮球转着，陈芷琪用报名表扇风，李子墨用相机拍下他们说笑的画面。
阳光下几个身影并肩，青春的支点，正悄悄搭建起来。
天色渐晚，他们一边走，一边笑闹着讨论晚自习到底能不能幸存，豆大的笑声混进傍晚微风，悄悄飘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