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男人看到开门的虞美人,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她显然刚沐浴过,湿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淡淡香气。
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那身白色浴袍,非但没有削弱她的气场,反而让她像一只收起利爪、却依旧危险的猫。
“虞美人女士?”
前面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他再次亮了一下警官证,“市刑侦支队,陆深。
这位是我的同事,李锐。”
“陆警官。”
虞美人微微颔首,声音清淡,“有事?”
她的反应太过镇定,完全不像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女人。
陆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审视一件证物。
“关于您先生江临先生的去世,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
陆深说道,语气不容拒绝,“方便进去谈吗?”
虞美人沉默地让开身。
两人走进公寓。
陆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空间。
极简,昂贵,冰冷。
没有任何温馨的装饰,更像一个设计样板间。
空气里除了残留的沐浴露香气,还有一股……书卷和墨水混合的味道。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虚掩着的书房门上。
“请坐。”
虞美人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自己则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扶手椅上坐下,姿态从容,双腿交叠,浴袍下摆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谢谢。”
陆深坐下,脊背挺首,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虞女士,节哀。”
标准的开场白。
虞美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我们了解到,江临先生是因一种罕见的遗传性免疫系统疾病急性发作,导致多器官衰竭去世。”
陆深开门见山,语速平稳,却带着压迫感,“据主治医生所说,这种疾病潜伏期很长,发作前几乎没有任何症状。
发现时,往往己是晚期。”
虞美人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捏住了浴袍柔软的布料。
“是的。”
她低声说,眼帘微垂,“我们发现得太晚了……一切都太快了。”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无力。
“据医院记录,江先生近半年的体检报告并无此项异常。”
陆深继续追问,眼神锐利,“虞女士,您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在此之前,真的毫无察觉?”
虞美人抬起头,首视着陆深:“陆警官,您是在怀疑我吗?
怀疑我隐瞒了我丈夫的病情?”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只是例行询问,排除一切可能性。”
陆深面不改色,“另外,我们调取了江先生近期的通讯记录和消费记录。
发现他在去世前一周,曾多次前往城郊的一家私人诊所。
这件事,您知情吗?”
私人诊所?
虞美人心头一凛。
这件事,江临没有告诉她!
他私下行动?
她面上不动声色,眉头微蹙,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私人诊所?
我不清楚。
阿临他……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去咨询一些调理身体的方法吧?
他很注重健康。”
陆深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旁边的李锐默默记录着。
“据诊所负责人说,江先生是去进行一种……海外尚未获批的免疫增强疗法注射。”
陆深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虞美人心上,“而那种疗法,有极小的概率,会诱发特定基因缺陷者体内的潜伏病毒……急速恶化。”
书房里,电脑屏幕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暗了下去,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虞美人的手指微微收紧。
江临,你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是自作主张,还是……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为什么没告诉我?
室内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压力,无声地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