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加班回来，给未婚妻的妹妹转去三万美金生活费。
她秒回：谢啦，短命舔狗。
我以为她喝多了，点开她发在群里的全家福——她把我P成了遗照，配文：快了，保险赔偿金就到账。
群里，我未婚妻回了个加油的表情。
我默默截图，关掉手机。
她们不知道，我活不过三个月，不是因为病。
成都，深夜两点半。
沈默然推开字节跳动高级开发部的转椅，觉得自己像一团被拧干的海绵。连续工作七十多个小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坐着还是躺着。
沈工，你眼睛流血了。旁边工位的小伙子小声提醒。
沈默然用手指一抹，指腹上是带着热度的猩红。他没吭声，只是掏出钱包，数着仅剩的几张零钱。五百块，这是他这个月扣除所有必要支出后，留给自己的生活费。
他点开手机银行，滴的一声，又给自己唯一的卡转入了一千五百块。转账用途：房租。
然后，他点开微信，找到海外留学群。
给林婉茹-NY设计学院转账：三万美金。
这笔钱是他刚拿到的季度奖金，一分没留。林婉茹，他未婚妻林婉婷的妹妹，正在纽约读最贵的私立艺术学院。他供养的不只是她，是林婉婷全家向往的体面。
滴，转账成功。
几乎是秒回，林婉茹发来一条微信。
谢啦，短命舔狗。
沈默然身体僵了一下。他盯着那四个字。短命舔狗。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估计她是喝多了，大洋彼岸此刻是下午。
他正想打字回复，林婉茹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一个系统提示：他被移出了林家亲爱的一家人微信群。
沈默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了一下，疼得他差点没抓住手机。这个群里只有林家三口人，还有一个就是他，他是未来的女婿。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林婉婷的语音电话。
莫然？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林婉婷的声音总是温柔得能滴出水，这是沈默然爱她的原因。
我刚下班，婉茹给我转账回执的时候，不小心把我踢出群了，你把再我拉回去吧。沈默然平静地说。
哦，那个啊。林婉婷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娇嗔。那个群……最近我爸妈在商量给我妈过生日的事，都是一些老人家无聊的话题，你知道的，就没再拉你回去，等你休息好了再拉你。
又是搪塞。沈默然心里浮起一股细微的寒意。这三年来，类似的小事发生过太多次。他疲惫到不想追究。
好，我先不打扰你了，你那边几点了？早点睡。
嗯，你也早点休息，老公辛苦了。
那声老公一如既往地充满安抚，像毒药外包裹的糖霜。
挂断电话，沈默然靠在办公桌上，胸腔传来一阵剧痛，他胃里翻涌，直奔公司洗手间。
他对着冰冷的镜子，哗哗地用水冲洗着脸。直到嘴里尝到铁锈的味道。
一口血水，混合着酸水，喷涌而出，砸在瓷白的池面上。
呕…
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他以为这是工作强度过大的警告，提醒他要注意身体。
可就在他颤抖着手掏出纸巾时，手机连续响了几下。
林婉婷的朋友圈更新了。
照片上，是她和朋友在成都最高档的商场里喝下午茶。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她的身旁放着一只崭新的LV Capucines包包。
配文是：感谢老公，这阵子辛苦啦，休息就是最好的犒劳。
沈默然麻木地看着。那LV包包的市场价，至少三万五。
季度奖金三十万，他只留了一万块零花钱，其他全部交给了林婉婷。三万美金刚刚转给妹妹林婉茹，扣掉自己留的生活费，他手里剩下的钱，连给林婉婷买一个配这个LV包的小挂件都不够。
他记得自己昨天问她，家里有没有应急的钱时，她还哭穷说：宝贝，咱们正在努力还房贷，等明年我考公上岸了，咱们才能松一口气啊。
沈默然心里没有震怒，只有一种被掏空的彻底平静。他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自己被欺骗，被压榨的现场直播。
他点赞。然后在朋友圈下方，看到了林婉茹清醒且精神奕奕的回复。
姐终于舍得给自己买个包包犒劳一下ATM了！
ATM。人肉提款机。
沈默然盯着那句话。手指突然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一种从心脏深处涌起的剧烈寒意。
他点开林婉茹的朋友圈，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醉了。
置顶的一张照片，是去纽约时装周的路透。她穿着华丽的皮草，笑容张扬。配文是一串英文：Thanks to my short lifetime gold ticket lol.
短命黄金票Short lifetime gold ticket。
这和他收到的那句短命舔狗遥相呼应。
她不是喝醉了。她是在故意羞辱，羞辱这个她在海外继续花天酒地的金主。
沈默然回到自己的朋友圈，死死地盯着林婉婷点赞和回复的留言。他看着她那句温柔的老公辛苦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被拉长的，嘲讽的笑脸。
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林婉茹发在家族群的那张全家福。
那是林家三代人，站在一栋豪华别墅前的合影。
林父林母笑得合不拢嘴，林婉婷依偎在他们身边，林婉茹站在别墅的喷泉前摆pose。
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己。
沈默然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墙壁。镜子里是一张煞白的脸。
照片上，他的脸被P成黑白色，放在了别墅正门旁边，像一个巨大的遗照。
旁边是林婉茹加持的文字气泡：
快了，保险赔偿金就到账。我弟的婚房有着落了。
再往下翻——
林婉婷的回复，安静地躺在那里：一个大大的加油表情。
洗手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音，撞击着沈默然的耳膜。
他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所有的麻木、疲惫、自我感动，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他们，正在谋划让他去死。
沈默然，一个连续加班72小时，在公司食堂吃剩饭，连换个手机都舍不得的‘ATM机’。他所有供养的辛苦，换来的却是家族里一场精心设计的杀猪盘。
眼泪没流出来，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太冷。极致的绝望让他瞬间清醒。
他掏出手机，对着林婉婷的加油表情、林婉茹短命舔狗的私信、以及那张遗照截图。
他冷静地打开一个名为证据链存储的加密程序，将所有信息储存。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次离开的机会。他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了一切。
现在，他们的计划想要启动收割。
沈默然低头看着地上那摊带着自己血迹的水渍。
他不会死。
但他们，全部都得死。
这一刻起，沈默然不再是林家那个温顺的提款机。他是被激怒的孤牛，即将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这片沼泽地彻底掀翻。
他迈出洗手间，从垃圾桶里找到了湿巾，沉默地擦去了嘴角残存的血迹。
他拨通了林婉婷的电话，用疲惫却充满爱意的声音说：老婆，我累死了。明天我请假，回去陪你，我们去办个事吧。
好啊，亲爱的。办什么事啊？林婉婷声音带笑。
沈默然看着电脑屏幕上保险合同上的数字，说：我想把我的保险受益人，填成你。
电话那头，林婉婷的呼吸猛地粗重了，她语气带着惊喜和颤抖：莫然，你好爱我！行，我明天就把我的保单也拿出来……
不用把你的拿出来。只填我的就好。沈默然平静地阻止了她。我担心，万一我加班太多，身体垮了，也给你留个保障。
他语气里的真诚让林婉婷的声音近乎哽咽：宝贝，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明天我们民政局见！
沈默然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古怪的弧度。
他知道，林婉婷明天一定会在那里等他。
因为，她已经等这一天太久了。那份保额，是三千万。
沈默然看向电脑屏幕上正在查阅的某个文件，名为：民商法律实践中，以欺诈手段签订大额保单后，保单是否具有可撤销性？附：精神病证据采集与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