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悠悠，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平平无奇的，那就是我特别穷，且特别抠。
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单人床上时，我没有尖叫，也没有慌乱。
我只是冷静地摸了摸身上。
还好，手机没了，但口袋里那半包没舍得扔的纸巾还在。
值了。
四周是斑驳的白色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欢迎来到永安疗养院。”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坐起身，打量着这个鬼地方。
一个跟我一样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孩，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这是哪儿啊？我要回家！呜呜呜……”
我没理她，径自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一张卡片。
永安疗养院患者守则
请时刻穿着疗养院发放的病号服，它是你身份的唯一证明。
本院有穿白色护士服和红色护士服的护士，你可以与白衣护士交谈，但请绝对不要理会任何与你搭话的红衣护士。
护士长办公室是禁地，任何情况下都不要靠近。
每日午夜十二点后，请待在自己的病房内，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食堂的食物是绝对安全的，请务必全部吃完，不要浪费。
祝您早日康复。
我看完，把卡片往桌上一扔，发出了灵魂拷问：“这病号服，纯棉的吗？”
角落里哭泣的女孩猛地一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一脸嫌弃地扯了扯身上又丑又薄的病号服：“看着就不透气，穿久了肯定要起疹子。这疗养院服务也太差了，我要投诉。”
女孩张了张嘴，似乎被我的脑回路彻底整不会了。
“你……你不害怕吗？”她小声问。
“害怕什么？”我反问，“害怕它不给我发工资还让我白干活吗？”
开玩笑，作为一个月薪三千五，房租两千八的资深社畜，我的人生早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了。
老板画的大饼比脸盆还大，我怕过吗？
客户凌晨三点发消息催方案，我怕过吗？
信用卡账单和花呗催款一起来的时候，我怕过吗？
这个什么疗养院，能有催收电话恐怖？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穿着鲜红色护士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像刚喝完血。
她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光滑的皮肤，只有一张嘴在开合。
“新人吗？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粘腻感。
角落里的女孩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
我却眼前一亮。
好家伙，这身红裙子，这料子，看着就比我身上这破布条高级。
“护士姐姐，”我热情地迎了上去，“你这裙子哪儿买的？有链接吗？看着像真丝的。”
红衣护士那张光滑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没有理我，而是径直走向那个缩在角落的女孩。
“你不舒服吗？需要帮助吗？”她柔声问道。
女孩吓得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因为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红衣护士咧开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看来你需要特殊治疗。”
她伸出长长的、指甲漆黑的手，抓向女孩。
我心想，完了，要出人命了。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立刻掏出……哦，手机没了。
那我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了。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红衣护士的背影大喊一声：“喂！你等一下！”
红衣护士停下动作，缓缓转过头。
我一脸正气地指着墙角：“她踩到花了！哦不，她踩到地了！你这里不是有洁癖吗？你看看那地板，被她哭得湿了一块，多脏啊！”
红衣护士：“……”
角落里的女孩：“……”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红衣护士那张没有眼睛的脸“看”着我，似乎在处理我刚刚那段逻辑清奇的发言。
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放弃了思考，转身，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门口。
留下我和那个女孩面面相觑。
女孩停止了哭泣，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我深深的……困惑。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不然呢？冲上去跟她打一架？我这小身板，医药费谁出？你出啊？”
再说了，规则第二条写得清清楚楚，不要理会红衣护士。
她跟那女孩搭话，是那女孩犯规在先。哦不，是红衣护士主动搭话，那女孩要是回应了，就算犯规。
虽然她吓得没回应，但万一呢？
我这是在帮她规避风险。
我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员工。
可惜这里不发工资。
我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个鬼地方，包吃包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