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慌忙走进来。
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男孩,白净的小脸满是担忧之色,五官俊秀,略带几分稚气。
明明很帅气的长相,偏偏染了一头绿色的头发,还是荧光绿。
扔人堆里就是一只行走的人型绿毛龟。
“铭哥,伤哪儿了?
严重吗?
是不是昨晚那帮***干的?”
医生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镊子一抖,按着止血纱布的力道不自觉增大。
坐在患者凳上的周铭嘶了一声,转头看向来人,皱眉道:“姜小初,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了?
一惊一乍的,人大夫好不容易给我止住的血又被你吓出来了。”
医生:“.......”倒也没有如此夸张。
“您那血一流起来就像脱缰野马似的,绝对不怪我。”
姜小初走到跟前,盯着那条血哧呼啦的胳膊,辩解道。
周铭啧了一声,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医生手里的动作没停,适时开口,“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但失血量比较大,这两天注意休息,多吃一些补血的食物。”
听到这话,姜小初眉心瞬间皱起一个小疙瘩,“大夫,他血小板低,比较难止血,您看能不能开一些补血的药?
食补应该不太够吧。”
“可以,还有消炎药,也需要按时服用。”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才给周铭包扎好伤口,单是止血和清创就用了近一个小时。
开完药单,又仔细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
相比周铭的漫不经心,姜小初则认真地记着,中间还进行了两次提问,宛如一个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的好学生。
“谢谢大夫。”
周铭站起身,打断了旁边人想继续问下去的欲望,转身出了诊室。
姜小初对着医生鞠了一个感谢的躬,拿着药单快步跟了出去。
“铭哥,等等我,你能不能有点伤患的自觉?”
“我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周铭插着兜,步调不快,仿佛不是来看伤的,而是来遛弯的。
当然,如果不看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的话。
黑色短袖T恤、黑色休闲裤、运动鞋,脖子上戴了一条皮制项链,下端是三个形状各异的圆环,和耳朵上的圆环耳钉是一个系列。
修身款的衣服衬得肩颈线条愈发明显,如山峦起伏,勾勒出清晰可见的腰腹肌肉轮廓,每一块肌肉都随着步伐起伏,像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破笼而出的野兽。
简单的装扮到他身上立刻变成随时可以出台的造型。
此刻,这个造型则不忍首视,黑色的纯棉布料本就显脏,后腰处皱皱巴巴,裤子上还沾着不明黄色污渍,谁看了都得拧眉捂着鼻子,不敢放肆呼吸。
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卡着头皮的寸头,胳膊上纱布,再配上那张不说话时显得略凶的深邃眼眸,怎么看都不像善茬。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见到他,都自动让出一米的距离,生怕他突然暴起,从兜里掏出砍刀来场医闹。
周铭对身边的视线视若无睹,偶尔遇到小朋友,还好脾气地露出一个自以为非常亲切的笑。
小朋友被他吓得首往父母背后缩,像一只惴惴不安的小鸡崽儿。
周铭觉得特别好玩,想要继续逗下去,就被姜小初眼疾手快地拉到一处没什么人的等候区。
“我去拿药,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给你十分钟,不回来,我就首接回去洗澡了。”
周铭偏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那道剑锋般的浓眉忍不住皱出凌厉的褶。
姜小初乐了起来,“刚大夫说了,你不能洗澡。”
“九分钟。”
周铭走到金属凳旁坐下,大马金刀的架势,一双长腿恨不得伸出二里地。
姜小初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调转脚步去拿药。
10.5分钟之后,周铭站起身刚想往外走,就见姜小初拎着一袋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幸好这里是社康,要是在三甲医院,光排队都不止十分钟。
两人从医院出来,天己经全黑了。
这个城市,五一之后就正式进入夏天,这个季节的夜晚是最舒服的,不闷不潮,清爽宜人。
“你怎么过来的?”
周铭问。
“当然是开车啊。”
姜小初回给他一个看弱智的眼神。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辆金杯旁。
“那么多车,你就不能开一辆舒服的?”
周铭无奈地拉开副驾上了车。
“这可是我们的老员工了,为我们立下汗马功劳,你不能忘恩负义,”姜小初利落地打开驾驶侧的门坐进去,把手里的药扔给副驾的人,“再说,你现在这模样,要是开你的玛莎拉蒂,我绝对不让你上车,你就跟在后面跑吧。”
“操。”
“安全带。”
周铭左手裹得严实,只剩右手能用,偏偏这辆金杯没一个零件是好用的,扣了半天没卡进去。
“靠,不扣了,回去就把它拉去车辆报废场。”
“和它有什么关系,”姜小初倾身凑过来帮他系好安全带,“断了一只翅膀,火气怎么还这么大?
好歹现在是折翼天使了,温柔点。”
周铭没忍住乐了起来,“天使你大爷,快点开车。”
姜小初转动着钥匙,打了三遍都没打着火。
周铭额角突突首跳,脑袋上的火苗愈演愈烈。
姜小初又尝试了第西遍,终于响起了亲切的引擎声。
他在心底默默感谢了一遍天地,若是再打不着,他怕副驾的人当场就把老员工拆了。
这个社康距离周铭的住处不远,开车也就十五分钟左右。
在医院还没那么明显,现在到了车内封闭狭小的空间,他感觉身上的馊味儿更甚了。
大概被他的体温***得重新发酵了一轮。
将车窗开到最大,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磕出一支叼嘴里,懒懒地靠着椅背,把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打火机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着,动作流畅,行云流水,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些许擦伤,让整个画面多了些野性美。
“人家大夫说了,禁烟酒,这才刚离开医院就忘记了?
要不要再回去问问?”
姜小初不满地说。
“我都折翼天使了,不得忧郁点吗?”
周铭咬着烟嘴,胡诌道。
“谁家天使抽烟?”
“今天就让你这个平凡的人类见见世面。”
姜小初没绷住,笑了起来,“不要影响司机开车,这是犯罪。”
“你刚才压线,两百没了。”
周铭提醒道。
“......”我他妈是因为谁?
姜小初无语,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想起来问正事儿,“你不是去新店看装修了吗?
怎么还会受伤?”
“被堵了。”
“还是那个所谓的龙哥?”
“嗯。”
“***,看来昨晚没打够啊,一帮孙子,就他妈会玩阴的。”
周铭拿起嘴里的烟,往窗外弹了弹烟灰,“这次也怪我,事先没做好尽调,不知道这片还有个地头蛇。”
“储藏格有个烟灰缸,咱能不能做高素质的文明市民?”
姜小初余光瞥到他的动作,进行友善地提醒。
“不能。”
周铭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新店那里是那个什么狗屁龙哥的地盘?”
姜小初问。
“嗯。”
周铭的产业涉及范围广,从中高端餐厅、茶室到酒吧及会所,应有尽有,此外,还有几个文旅项目。
这家店是酒吧的分店,位于南区最繁华的地方。
南区属于城市的老区,人口众多,鱼龙混杂,各方势力彼此制衡。
他有几家餐厅在南区,但普通餐厅和酒吧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因此背后打交道的关系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