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妲己!
滚出历史系!”
“窃取导师成果还反咬一口,这种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建议彻查她的博士学位,说不定也是抄的!”
宋知意双眼无神地滑着手机屏幕,那些不干不净的文字精准地扎进她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
照片上,她站在答辩席前,眼神明亮,充满自信。
而现在这张照片被P成了各种不堪入目的表情包,在网络上疯狂流传。
三天前,她还是国内顶尖学府历史系最年轻、最被看好的博士生。
她的博士论文《论失落的王朝,“虞朝”遗迹与技术考》,被誉为是近年来国内先秦史研究领域最具突破性的成果。
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她最敬爱的导师,学术界的泰山北斗王承德教授,抢先将她的核心研究成果公开发表,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一篇匿名举报信引爆了整个学术圈,信中“图文并茂”地指控她,宋知意才是那个窃取导师心血、欺师灭祖的学术骗子。
她试图解释,可没人听。
王承德经营多年的学术权威形象和他背后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网,像一张巨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所有的申辩,都成了“不知悔改”的狡辩;所有拿出证据的尝试,都被定性为“伪造证据,恶意攻击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就连她曾经的同门,那些一起熬夜啃文献、一起在考古工地上吃土的师兄师姐,都在公开场合对她表示了“失望”,私下里连一条微信都不敢回。
世界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回音壁,里面只充斥着对她的谩骂与诅咒。
“骗子!
小偷!”
宋知意猛地将手机扣在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抬起头,看着出租屋里乱七八糟的资料和书籍,那些曾经是她梦想与荣耀的东西,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在无情地嘲讽她。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学问,把那个被历史尘封的“虞朝”一点点从故纸堆里挖出来,让世人知道,在夏商周之前,或许还存在过一个拥有灿烂青铜和原始冶金技术的失落文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重压,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一头栽了进去,连外套都来不及脱。
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黑暗中,喊杀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由远及近,像潮水般涌入她的耳朵。
又是这个梦。
宋知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座熟悉的城墙上。
这己经是她连续第七个晚上做同一个梦了。
梦里她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旁观者,飘荡在一座被重重围困的孤城上空。
城墙残破,旌旗染血。
城下是黑压压望不到边的敌军营帐,城内是面黄肌瘦的百姓和眼神麻木的士兵。
绝望是这座城市唯一的主色调。
而每一次,她的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城楼上那个身披残破甲胄的女子吸引。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一张素净的脸上沾着血污与灰尘,嘴唇干裂起皮,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燃烧着所有生命与仇恨的火焰。
最让宋知意感到诡异的是,那个女子的容貌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公主,西城墙快撑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嘶吼着跑上城楼,声音里带着哭腔,“将军们都战死了!
我们……我们挡不住了啊!”
被称为“公主”的女子身体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稳了。
宋知意能清晰地“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父皇,母后,云微无能,守不住这安西最后一片土了。”
“也罢,楚氏的江山不能断送在降书上。
我楚云微,生是虞朝的公主,死,亦是虞朝的鬼。”
女子猛地睁开眼,那双与宋知意相似的凤眸里,此刻只剩下疯狂的决绝。
她拔出腰间那把象征着王权的佩剑,剑尖指向城楼下堆放的火油和木柴,发出最后的命令。
“传令!
所有将士退守内城,准备……焚城!”
“我们就算是化作焦土,也绝不把一座完整的城池,留给那些猪狗不如的叛军!”
“轰——”这个决定狠狠劈在宋知意的意识里。
不!
不能这样!
宋知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她看着那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子,看着她脸上那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被背叛和被抛弃后的绝望,一种强烈的共情和不甘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凭什么?!
凭什么努力的人要落得如此下场?
凭什么坚守的人要被逼到绝路?
凭什么她们只能选择毁灭?!
不!
我不接受!
你也不能接受!
宋知意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燃烧,她拼命地想冲过去,想抓住那个女子的肩膀,想告诉她还有别的办法。
城墙不是守不住!
你们的方法错了!
你们的技术太落后了!
她脑海里疯狂地闪过自己论文里关于古代城防工程的章节,那些关于材料学、关于建筑结构的知识,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晰。
“别烧!
别做傻事!”
她声嘶力竭地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那公主的剑就要落下,士兵们己经拿起了火把。
宋知意急得快要疯了。
她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全都汇聚成了一股冲破梦境束缚的力量。
“站起来!
玉石俱焚有什么用?!
你就不能去烧石灰石做水泥吗?!
用火山灰!
用黏土!
把城墙给我糊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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