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早早伤得这么重，你不关心她的身体却要逼她答应换亲的事，哪有你这么做奶奶的？”
张金蓉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她胡乱擦了一把，转头去看炕上躺着的薛早早。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她又没死，你嚎什么丧？
趁着她还有一口气，先答应了再说。”
这声音像刀片刮过玻璃般尖锐，让人听了脑壳疼。
是李秀花的声音？
薛早早眼皮动了下。
这个老妖婆，真是阴魂不散，还追到阴曹地府来了。
可这老妖婆为什么说她还没死？
明明刚刚她被薛美云和李凯峰联手推下山崖的，她应该己经死的透透的了。
“妈，镇上的人谁不知道那卖肉的顾老大不光瘸腿，家里还穷得叮当响，卖肉挣那点钱，全都给他妈看病了，还有一个上学的弟弟要供，连几十块钱的彩礼都拿不出。
你让早早嫁给这样的人，不是害她吗？”
张金蓉越说越难过，声音里满满的哭腔。
李秀花一听儿媳妇这话，恨不得伸手朝张金蓉脸上来一下子，她没好气的剜看一眼张金蓉，嗓门儿一下子拔高了：“你觉得你闺女配得上李家吗？
镇长的儿子她也敢高攀？
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还敢跟我美云抢？”
镇长儿子？
李凯峰？
薛早早心里一紧，呼吸开始变的急促，突然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房顶上糊满的旧报纸，木质的窗框，掉渣的土墙……这不是她小时候的家吗？
她慢慢转动眼珠，看到坐在炕沿边上三十几岁模样的张金蓉，她正用袖口擦拭眼泪。
如此真实，难道……她重生了？
“妈！”
薛早早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哎……哎哎……”张金蓉一叠声地应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早早，你醒了，早儿，你可吓死妈了！”
薛早早挣扎着坐起来，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眉。
可是看着眼前的囫囵个的张金蓉，她哪里还顾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
眼眶一热，眼泪扑簌簌的顺着脸颊往下淌，紧紧抱住了张金蓉。
这个人她想念了二十几年，如今实实在在的摸到，她怎么能不喜极而泣。
张金蓉轻轻拍着薛早早的后背，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行啦，别在这演戏。”
李秀花刻薄的声音响起：“这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赶紧的答应了，我还有事呢。”
薛早早不理会李秀花，只是问张金蓉：“妈，我这是怎么了？”
“你都忘……”“你装的倒是挺像，我都替你害臊！
薛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李秀花嗤之以鼻，恨不得冲上去啐薛早早一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嫁到李家？
还跟人家去钻小树林，呸，不要脸的小贱货！”
钻小树林？
薛早早的记忆啪一下子闪回。
她记得当年和李凯峰结婚前，的确去过小树林，但那只是去玩。
李凯峰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五手破照相机，说是树林里风景好，要给她拍照，硬拉着她去的。
所以，她这是重生到了与李凯峰结婚前？
张金蓉握着女儿的手补充道：“谁知道你咋就掉进了沟里，那沟足足十来米深，把你摔的不省人事。”
十来米深的沟里？
薛早早突然想起，李凯峰将她推下悬崖...前世今生，竟都是因果。
她刚刚听到了换亲，于是忙问张金蓉：“妈，换什么亲？”
不等张金蓉说话，李秀花就趾高气昂的宣布。
“让美云嫁到李家，你嫁给那个卖肉的瘸子，你俩换亲。”
薛早早这才真正确定，她的确重生到了与李凯峰结婚前。
她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天可怜见，就连上苍都知道她上一世过的有多悲惨，所以才让她回到所有悲剧的起点。
李秀花见薛早早不说话，便稍作温和的说：“早早啊，镇长媳妇刁钻泼辣，镇上有名的泼女，你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嫁过去也是受气，美云可不一样。”
你和李凯峰他妈比起来，可不遑多让。
薛早早这么想着，便低低笑了一声，嘲讽道：“薛美云是不一样，有你撑腰嘛。”
李秀花没有传统老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她是爱屋及乌。
她最喜欢自己的小儿子薛亮，所以小儿子生的女儿也被她宠得无法无天。
从小到大，薛美云就算骑到她头上拉屎，她都能把屎吃了。
李秀花听薛早早这么一说，脖子一梗，得意道：“主要是我美云喜欢，不然，你以为镇长的儿子就能配上她了？”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薛早早盯着李秀花，眼神冷得像冰。
李秀花被薛早早的眼神看得不自在。
她总觉得，薛早早掉了一回沟里，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她哪敢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但也就是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秀花的怒火。
她扬手过去就是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也能轮到你说了算？”
张金蓉赶紧把自己闺女护在怀里，眼泪汪汪的看着李秀花：“妈你不能这样逼我们啊，你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薛早早的脸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印，她朝李秀花的脚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尾泛着血红，语气却轻佻着说：“薛家我是说了不算，但架不住李凯峰喜欢我啊。”
她冷笑一声，继续戳李秀花的痛处，“你也看见了，他非要拉我进小树林，恨不得让我母凭子贵呢。”
李秀花气得脸都绿了，指着薛早早骂道：“呸！
你个下贱胚子，真不要脸！”
“我要不要脸无所谓。”
薛早早不紧不慢地说，“婚期在即，要是让镇上的人知道，薛美云看上了自己的堂姐夫，那她的脸面可就没处放了。
连带着您老人家，也没脸了。”
张金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
从前一向见了薛李氏就吓得浑身哆嗦的早早，如今竟敢这么跟她说话。
这孩子……该不是摔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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