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的灯光璀璨得刺眼。
祁琛松了松领结,第一百次后悔答应来参加这个无聊透顶的活动。
他靠在香槟台边,百无聊赖地扫视着会场——衣冠楚楚的富豪、浓妆艳抹的名媛,每个人脸上都戴着精致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祁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祁琛连头都懒得回:"张总,如果您是想谈城东那个项目,明天请预约我秘书。
""哎呀,祁少误会了,我就是来打个招呼。
"中年男人讪讪地退开。
祁琛冷笑一声,目光不经意扫过宴会厅角落,突然顿住。
那里站着一个服务生,瘦削的身影几乎融进阴影里。
与其他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不同,这个男孩显得格格不入——制服大了一号,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
他安静得像一抹游魂,只有当客人需要时才会悄然出现。
不知为何,祁琛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先生,您的酒。
"清秀的少年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面前,托盘上放着一杯威士忌。
祁琛挑眉——他并没有点酒。
但当他看清少年的脸时,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张干净得不可思议的面孔,杏眼清澈见底,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没要这个。
"祁琛说。
少年明显愣住了,慌张地查看手边的单子,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他匆忙鞠躬道歉,手忙脚乱地要收回酒杯,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客人放在桌沿的香槟。
"啪!
"水晶杯摔得粉碎,酒液溅在了一位女士的裙摆上。
"你没长眼睛啊?
"那女人尖叫起来,"知道这裙子多贵吗?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少年像受惊的小鹿般后退,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地鞠躬。
祁琛注意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一道陈年的疤痕。
"林太太,何必跟一个服务生计较。
"祁琛漫不经心地插话,"裙子记我账上,明天让人送十条新的到您府上。
"女人立刻变了脸色:"哎呀,祁少说笑了,我就是..."祁琛没再理会她,转向那个少年,却发现对方己经逃也似地躲进了人群。
这反应倒是新鲜——通常人们巴不得攀上祁家这根高枝。
"刚才那个服务生,"祁琛拦住经过的宴会负责人,"什么来头?
"负责人擦了擦汗:"祁少,那孩子是临时工,聋哑学校的推荐来的。
是不是冒犯您了?
我这就...""聋哑?
"祁琛打断他。
"是啊,叫桑羽,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人挺老实的,就是不太会来事。
"祁琛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身影。
桑羽正在角落收拾餐具,动作小心翼翼,偶尔抬头时眼神警惕又脆弱。
宴会临近结束,祁琛借口去洗手间,实际上却在后台转悠。
他在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发现了桑羽。
少年正独自处理手上的伤口——大概是刚才收拾玻璃碎片时划伤的。
听到动静,桑羽猛地抬头,看到是祁琛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祁琛掏出手机,快速打了一行字递过去:我不是来追究的。
桑羽迟疑地接过,看到内容后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他比划了几个手势,意识到对方不懂手语后又拿过祁琛的手机:对不起,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祁琛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指节处却有细小的茧子:你多大了?
18桑羽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上周刚满。
祁琛打量着他单薄的身板,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发酸。
他继续打字:有兴趣做我的私人助理吗?
包吃住,月薪两万。
桑羽瞪大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祁琛,然后用力摇头,把手机塞回给他就要离开。
祁琛拦住他:为什么拒绝?
桑羽咬着下唇,快速打字:我不值得这么多钱。
而且我不识字,只会简单手语,帮不上您。
祁琛笑了:我说你值得就值得。
不识字可以学,我需要的是可靠的人。
桑羽还是摇头,但眼神己经动摇。
祁琛知道,这个提议对这个生活在阴影中的少年来说,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美好得不真实。
考虑一下祁琛最后打字,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答复。
离开时,祁琛回头看了一眼。
桑羽站在储物间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株渴望阳光却又害怕被灼伤的小植物,单薄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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