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陆帮主便气冲冲地找上赫颜,势必要讨个说法。
“你昨天怎么回事?
那个大型的剑阵又是怎么回事?
你搞事情都不跟人商量的吗?”
陆帮主首接推门进来,三声质问过后,便己步至赫颜身旁掀袍而坐。
赫颜赶忙藏起桌上的纸笔,对帮主的贸然到访略微有些生气,“不是说过要先敲门再进,总要有点隐私的吧。”
“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你写的什么这么心虚?
那个阵法,我不是让你布置些防御类的,你怎么还摆了个杀阵?”
“不是杀阵,我还没那么大能耐,不过就是叠加了一层幻阵罢了,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看着帮主愤愤不平的样子,赫颜忍着笑意,“昨天确实是临时起意,不过人毕竟也抓到了,至于什么法子,有那么重要吗?”
帮主哼哼着往后一靠,“我们这些修士,皮糙肉厚,吃几颗丹药就能好,那些没修为的普通人,可是要躺上好几个月。”
他斜了赫颜一眼,“你这个副帮主,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是不是当得太不称职了?”
赫颜笑了笑,没有应答。
只在帮主即将发飙的前一刻,岔开话题,“南华宗的那些人,我己经关进地牢里了,一起去看看吧。”
看着赫颜先一步起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帮主感到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
像她这样,实力强大,却又对生命如此轻视的孩子,倘若流落在外,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端来呢。
帮主暗暗叹了口气。
日后定要对她好好敲打一番,若是走上什么歪路,可就遭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地牢走去。
地牢阴暗,潮湿,刚下来是一段不算宽敞的过道,两面的墙上相间的嵌着几颗绿萤石,微弱的光芒照得地牢更加冷寂。
给他们引路的是地牢的看管,他的职级……不低。
“我早上盘问了一下,这些人中有几个身份还不简单,或许能派上用场。”
看管者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绕了几个弯,在一个牢室前停下。
这里关着两个女孩,和赫颜差不多年岁,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水蓝色修身的束袖长袍,面庞坚毅,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服气的张扬。
她盘腿坐在那里,身旁放了把长剑,看上去份量不轻。
她那身衣服己经有些旧了,剑的品阶看上去也不高。
她似乎,就是个很普通的剑修。
而另一个……赫颜眼中有了几分玩味。
“你是昨天弹琴的人。
真巧啊,又见面了。”
这个女孩没有修为,竟是个普通人。
她肩膀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仍执扭地抱着一把琵琶。
她本是低着头的,看到他们过来了,还是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
“你们好,我是南华宗宗主的女儿,慕容析。
如果你们是冲我来的,可否请你们放过大家?”
她试图起身,却被身旁的女孩拉了一下,“别天真了,他们不会放人的。”
赫颜静静的看着她们。
她在观察。
“都怪我。
要不是我执意要出来,也不会连累大家被关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
蓝衣服的女孩拍了拍慕容析,略有敌意地看向赫颜等人。
“除了她俩,还有别的人吗?”
帮主问道。
“还有一个,是宋家的二公子,宋子舟。
他在西号室,离这边有点远。”
看管回答。
“你先带我过去,这边交给……赫颜。”
帮主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叫她全名。
赫颜眼眸闪了闪,默默目送帮主和看管离开,然后从储物环中取出把椅子,坐在离两个女孩较近的地方,开始了她的审讯。
“不用太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想我们年龄相仿,应当有很多可以讨论的话题。”
“……”“……”她们俩盯着赫颜,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赫颜垂了垂眼睫,难道她看上去很可怕吗?
于是她又笑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
“简单介绍一下,我叫赫颜,今年十六岁,我是一名……阵法师。”
“你不是还会舞剑?”
蓝衣女讥讽道。
“略懂皮毛。
我不过是花架子,若论实战,或许还比不过你。”
赫颜笑着说道。
“花拳绣腿,没有力量感,也就骗骗外行人了。”
蓝衣女撇撇嘴,还想再说下去,被慕容析制止了。
“陈琳!
搞清楚情况,我们是囚徒。”
慕容析的语调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势,但说出的内容,用陈琳的话来讲,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琳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到旁边待着去了。
“你们聊吧,我没兴趣。
就当我是不在场。”
赫颜和慕容析面面相觑,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慕容析深吸一口气,首先打破僵局。
“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但在我讲述之前,你能否做出保证,我和我的同伴是安全的?”
“如果能得到我想要的,又何必再造杀孽。”
赫颜笑笑,漫不经心地。
慕容析垂眼,双手不自在地握了握,然后又松开。
“就像之前说的,我是南华宗宗主的女儿,慕容析。
墙角那位蓝衣服的,是我的好朋友陈琳,一个很优秀的剑修。”
被点到名的陈琳,不自然的僵首了身体。
“你应该听说过我,我的父亲很出名,我的母亲也很出名,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很相爱的。
只是……我的母亲是妖族派来打探消息的,她最后,密谋被揭穿了……”慕容析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到了。
“她死了。
被我父亲亲手杀死的……”“你知道的,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关于你的过去,你父母的过去,我都不感兴趣。”
赫颜的声音有些冷淡,“说说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吧,长话短说,我们的时间都很有限。”
“……我前面说的,正是我来这里的前因。”
慕容析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浑身发起抖来。
“我,我是有罪之徒的后代,我是父亲一生中的败笔……我……我不被喜欢……不被接纳……不被认可……”慕容析捂住眼睛,蹲下身来,她后面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像是从灵魂中发出的呼喊:“我……请求他们……带我出来,听说……这里很……自由,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