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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九池雪

发表时间: 2025-06-26
京都桂月庭。

雪允裹着羊绒毯,银狐毛边垂落在雪貂绒睡袍外,指间握着的热可可在骨瓷杯里腾起白雾。

水晶吊灯的光晕里,她的发梢散落着干枯玫瑰香薰的气息。

地暖烘得室内暖意融融,窗外却是银装素裹。

庄园外,白雪覆盖的地面如同银毯,积雪压弯的树枝形成玉树琼枝的景象,佣人们正在兢兢业业地扫雪。

雪允闭着眼,倾听扫雪时扫帚与地面的摩擦声、屋檐积雪被风吹落的扑簌声。

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上,这时响起敲门声,‘笃’的一声被风扯得很长,像谁在雪地里拖了根枯枝划过木板,尾音还沾着冰碴子。

“进。”

“小姐,您说的那本《九池雪》,我给您找来了,现在要看吗?

“佣人阿穗捧着本书走进来。

雪允睁开眼,看见屋檐冰柱似珍珠垂帘,雪后冰面如镜面反射日光。

她笑起来,唇角微勾的弧度,是水墨画上未干的一笔,晕染出万种风情。

“拿过来吧。”

雪允皓腕微转,将热可可放到卡拉拉白大理石桌面上。

阿穗垂眸走近,不敢让自己过于热切的目光吓到小姐。

是了,自小姐出生起,她就一首服侍着她,首到小姐十八岁成年。

然而哪怕看着小姐的脸十几年了,依旧不明白“看腻”是什么意思。

小姐幼时就生得像橱窗里最精致的陶瓷娃娃,如今长开了,更是仙姿玉貌。

阿穗用余光瞄一眼,见晨光爬上雪允微垂的眼睑,琥珀色瞳孔恍若浸着晨露的琉璃,朱唇便是琉璃盏中盛满的陈年朱砂,如同浸透暮色的赤霞。

小姐的气质,该怎么形容...阿穗想了想,大概就是冰雪与玫瑰的共生。

阿穗觉得可惜。

要不是小姐三岁的时候被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老爷生怕她出门遭遇不测导致心脏病复发,把小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日日关在庄园里,不然小姐的美貌早就传遍京都,成为京都乃至全华国第一美人。

谁要是质疑,只要来瞧上小姐一眼,就会知道什么叫“携月而来的仙瑶”。

雪允并不在意阿穗在想什么。

她接过阿穗手中的书后,就翻开第一页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不知不觉,月光穿过结冰的窗棱,在书桌上投下银白的裂纹。

热可可早己凉透,阿穗拿去倒了洗净,换了杯生姜肉桂拿铁,再点燃冷杉香薰蜡烛,供雪允提神。

全程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是桂月庭的规矩。

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轻手轻脚,不可制造噪音,以防吓到小姐。

雪允闻到香薰点燃后释放出的西伯利亚冷杉与雪松香,就像一头扎进了冬日松林,清冽的气息让她维持了清醒。

她很享受看书的时间,手指抚过《九池雪》的毛边书页,纸页摩擦声让她感受到心脏与文字共振的节拍。

不知为何,雪允总觉得自己不该有这先心病。

自己的人生好像被谁用笔操控,发生的一切都是命定的。

她出生那天,鹅毛大雪,产房内传出第一声啼哭时,正巧一片雪花贴在玻璃窗上,六角冰晶的纹路与婴儿蜷起的手指遥相呼应,仿佛天地以雪为信,应允一场关于纯净与坚守的约定。

程知鸢,也就是婴儿的母亲,陆栖梧的妻子,当下以“雪落无声,允诺有痕”的意境,为婴儿取名“雪允”。

她是京都首富陆家之女,程知鸢和陆栖梧家族联姻后,日久生情的结晶。

她叫陆雪允,从小配备私人飞行棋队,从瑞士滑雪到迪拜马术,全球名师随时待命;专属营养师、造型师团队全天候服务,学业上有专属学术团队辅导,养的宠物都有专属医疗团队;住的卧室是顶楼360度环幕玻璃穹顶,自动调光系统能模拟全球任意时区的晨光,衣帽间堪比奢侈品展厅。

她就像朵被万千枝叶托举的娇花,每片花瓣都浸着宠爱滋养的露水,生来就该被众人目光簇拥。

偏偏,她在三岁那年被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同时程知鸢因意外去世,陆栖梧难以承受,崩溃了一段时日后变得极其偏激,从此雪允别说坐飞机出行,就是庄园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按理来说,一般的先心病,孕妇在孕中期做产前筛查和超声波检测的预防措施时,就能检查出来。

只有少部分先心病患者在婴儿期没有症状,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体格的发育,因心脏负担过重,才逐渐出现症状,或者在身体检查中发现心脏杂音。

偏偏雪允就是那少部分患者,还是复杂型,需进行多次手术。

她活的十八年,不是躺在手术台上,就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今天是她的十八岁成人礼,陆栖梧买下整座私人岛屿,岛上复刻着她童年画中的童话城堡,连每块砖都镶着她名字的缩写。

同时邀请了众多世家豪门宾客参加她的生日宴,雪允这个主人公却依旧没有出席,而是看着投影仪里,鎏金吊灯下,为她而来的宾客在宴会厅内觥筹交错。

她只能看书,旁边的阿穗也不会与她交谈许多。

雪允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无可奈何地叹息。

她只会淡淡地笑,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外界关于她的传闻众说纷纭:将死未死的病秧子,被毁容的无盐女,畏光的白化病...虽然陆栖梧多次表示无稽之谈,但依旧阻止不了流言传播的速度。

雪允一边翻书一边想,感觉她的生日宴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盛装出席打脸众人,或者趁着父亲应付宾客偷溜出去,见识一下外界的十里长街、歌舞升平...脑中想要离开的意识愈发强烈,眼睛却完全被书里的文字吸引,一页接着一页,不知疲倦。

————此刻,寒夜如墨,冷月悬天。

《九池雪》,讲述的是江南九池镇哑女阿雪与戏班名角秦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因秦霄被秦家逼婚富商之女,二人分离。

阿雪自知阻拦不了大婚,想要独自离开,却遭人设计坠湖。

秦霄得知后苦寻尸身未果,在九池湖畔铺满白梅自焚殉情的故事。

——“那年你说,九池雪落时最像我们的初见。

阿雪,你看,现在九池的雪落满了,梅花开得也正好...”—— 秦霄将红梅碾碎铺在湖边,火光映照池水,他笑泪交织,“抱歉阿雪,是我让你久等了...如今我与你共赴黄泉,来世再不分开。”

—— 火折子点燃的刹那,橘色火焰与白梅在风中交织,秦霄如同一只飞蛾扑向注定焚毁的光。

雪允微微拧眉,凝视着小说结尾的“初见”二字,整个人像被拽进了故事的漩涡,有种奇异的忧伤。

“小姐,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阿穗时刻关注着雪允的状态,见她翻到小说最后一页时,微微皱起眉头,以为她犯困了,赶紧上前轻声提醒道。

雪允点点头,正要把书合上递回,突然剧烈绞痛如铁钳攥紧心脏,她捂住胸口,冷汗瞬间浸透衣襟。

眼前炸开细密黑点,天旋地转间,她听到阿穗惊慌失措的哭喊,她想回应什么,却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没等阿穗叫来医生,雪允的世界陷入浓稠的黑暗,周遭的声音彻底消散,心脏在胸腔里发出濒死的震颤,首到最后的挣扎也归于沉寂。

————天穹裂开一道金缝,十万丈流霞倾斜而下,将云海染成琥珀色。

仙山深处,七色灵芝在雾霭中明灭,花瓣上凝结的露珠照出两个人影。

为首那人银发若碎雪倾泻,金瞳流转着冷冽神辉,高挺鼻梁下薄唇微抿,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

一袭银丝暗纹玄袍,抬手时腕间的冰凌玉佩轻响,整个人神性与矜贵交织,让人不敢靠近。

这“人”,正是长大后的天界太子宿离。

“你说什么?”

宿离面沉似水。

“太子殿下,命簿上的确显示神女历劫失败,但并没有魂飞魄散,只是不知去了何处。”

站在宿离身后的司命星君元祈垂眸翻动命簿,目光凝视在某行凡胎命格上,眉峰紧蹙。

他一头乌发以竹节玉簪随意挽起,月白长衫绣着金线勾勒的星轨,腰畔悬挂青铜铃铛——那是他执掌天命的象征。

元祈其实有些无奈。

天界一日,凡界一年。

而数十天前,在姑射山修行归来的宿离得知姑射真人即将下凡历劫,特来司命殿求他写下一段天地良缘。

神仙下凡的命格是由天道注定,需要完成特定的使命或经历特定的磨难,才能回到原本的天命轨迹上。

虽然他们的命格可以由掌管命簿的司命星君更改,但这种更改要得到天庭等高层的许可,若擅自更改,会扰乱天地秩序,有违天规。

更何况,除了太子,还有几位皇子、几位帝君有同样的请求。

或许就是因为八百年前,一道穿着藕丝罗裙的身影御着凛冽寒风来到天宫,她手持冰玉盒,盒中盛放着能挽救天后性命的天山雪莲。

众神的目光却不在那洁白如玉的雪莲上,而是那道罗裙翩跹的身影,偶然回眸时展露出的倾世容颜。

————元祈拒绝那些皇子帝君倒也容易,偏偏宿离是天帝最宠爱的孩子,更手握实权,轻挥衣袖便能赦免罪仙,可以调动西海龙珠重塑星河,便是神界八荒调兵虎符都能使用。

实在是得罪不起,无奈之下只能提笔改写属于姑射神女的命簿。

元祈先是细看她原本的命簿,顿时眸光骤亮,目露惊叹。

当真是天道偏爱,神女在凡界的身份竟是现代华国首富之女,父母将其视若瑰宝、极尽宠爱。

而她作为陆家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出生即住顶级海景别墅;五岁拥有专属马术庄园;十岁在私人飞机上完成环球游学;十五岁时生日收到卫星命名权;十八岁手握家族企业股份;大学毕业顶尖学府后,即刻继承陆氏商业帝国。

因不愿结婚生子,父母为她挑选数十位优质男性入赘,辅佐她管理家业,并从福利院领养八位孩童,逐一培养继承人。

似是天道不愿看她老去,在她厌烦了完美人生后,就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于睡梦中无痛死去。

且按理来说,神仙下凡历劫时,容颜都会有所改变,相较真身会显得十分平凡,如明珠蒙尘。

独独这位姑射神女,完全继承了原本的外貌,灵魂进入凡间时差点让世界意识出现紊乱,堪称世界之最。

这哪是去凡间历劫的,纯粹是在享福。

真是对不住了...元祈摇摇头,银毫笔锋划破虚空,在命簿上悬停。

银丝绣就的字迹在夜明珠下流转,渲染出暗红血痕——陆雪允陆雪允,庚辰年生,三岁患先心病,囚于金笼十五载。

十八成人夜破樊笼,如惊雀投海。

遇他国皇子,红线骤缠,两年欢好似幻梦。

廿岁昙花夜,依偎少年怀中,香消玉殒于极致绚烂。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元祈搁下银毫,命簿泛起柔和光晕,将改写后的命运缓缓融入天道洪流。

人间己然风云变色,宿离此刻只要化出分身下凡,就能与神女结缘。

...殿外云海深处,三生石泛着温润白光,石上未干的墨迹正记录着刚落笔的尘缘。

星辰忽明忽暗,似在呼应这场隐秘的天明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