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雨下得不大，但很密，像一层纱蒙在车窗上。
七月初的广西闷热潮湿，我和对象决定开夜车回老家。
为了避开高速堵车，我们绕了一段偏僻的省道。
凌晨两点，车灯照亮前方"清水湾服务区"的指示牌。
这个服务区比想象中要小很多，只有孤零零的一栋平房和六个停车位。
雨幕中，整个服务区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里。
"我去上个厕所。
"对象把车停在最角落的车位，熄火下车。
"嗯，我不下去了。
"我懒懒地靠在副驾驶上，把座椅往后调了调。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低，前挡风玻璃上己经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听着对象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闭上眼睛休息。
雨滴敲打车顶的声音像某种催眠曲，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突然，我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眼睛明明闭着，意识却异常清醒。
我能感觉到座椅皮革的触感，能听到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甚至能闻到车里淡淡的柠檬香薰味。
但无论我怎么用力，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鬼压床？
"我在心里暗叫不好，拼命想要活动手指。
指甲深深掐进大腿的肉里，疼痛感真实得可怕，可身体就是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声音——"这车不错啊，新款的呢。
""新来的？
以前没见过这辆车。
""啧，活人的东西，少碰为妙。
"几个陌生的声音就在车外不到三米的地方，像是在闲聊。
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我的耳朵在说话。
我浑身发冷，心脏狂跳——服务区明明空无一人啊！
对象下车时我特意观察过，整个停车场就我们一辆车。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对象回来的脚步声。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钥匙***点火开关的金属碰撞声格外清晰。
"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人？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哪有人？
这服务区就我们一辆车。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我猛地一挣，终于睁开了眼睛。
窗外雨幕昏黑，空荡荡的停车场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我们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快走！
这地方不对劲！
"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对象皱了皱眉，拧动钥匙——"咔、咔、咔......"引擎发出无力的***，死活打不着火。
我头皮发炸，突然摇下车窗，冲着雨幕狠狠啐了一口，扯着嗓子破口大骂："滚！
都给我滚远点！
别缠着我们！
"骂完的瞬间，车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雨声、风声，甚至连空调的声音都消失了。
对象再次拧动钥匙——"轰！
"引擎突然咆哮着发动起来。
我们谁都没说话，对象一脚油门冲出了服务区。
首到开出十几公里，我们才敢开口说话。
"刚才......""别问。
"我打断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到了老家，我特意查了导航。
地图显示，那个"清水湾服务区"早在三年前就因事故关闭了。
据说当时有个长途货车司机在厕所里猝死，首到三天后才被人发现。
洗澡时，我才发现大腿内侧青一块紫一块——全是自己掐出来的指甲印。
那晚在服务区，到底是谁在车外聊天？
我不敢细想，只是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在深夜去偏僻的服务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