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场静得吓人。
所有人都盯着测灵石上那道细密、丑陋的裂纹。本该光芒万丈的地方，只有一片暗淡的灰败，像烧尽的香灰。我的灵根，碎了。碎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修复的可能都没留下。
主持测试的长老，那个姓吴的干瘪老头，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洛清弦，凡品下等，无灵根。记入外门杂役册。”声音干巴巴，像秋天踩碎枯叶的声响。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灵根破碎？这在咱落霞宗几百年头一遭吧？”
“听说她是洛长老的遗孤？啧啧，虎父犬子啊……不对，是犬女。”
“废成这样，当杂役都嫌占地方，浪费宗门灵气。”
“嘘，小声点，看吴长老那脸色……”
吴长老确实脸色不好看，但不是因为我这废柴。他旁边站着他的得意弟子，秦川，内门的天之骄子。秦川正斜睨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那眼神，跟看路边的泥没两样。
我低着头，没吭声。手心有点黏腻，是刚才紧张攥出来的汗。灵根碎了？我自己都没感觉出来。明明昨天还能感到丹田里那股微弱的气流，虽然细得像根头发丝，但确实存在。
“好了！聒噪什么！”吴长老不耐烦地一挥手，压下了议论，“下一个！”他看都懒得再看我一眼。
人群的焦点迅速从我身上移开，投向后面排队那些紧张又期待的面孔。我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挤出人群，像一块被随手丢弃的抹布。
负责分配杂役的执事姓王，是个酒糟鼻的胖子。他翻着厚厚的名册，油乎乎的手指头沾着口水，在一页页上划过，最后停住。
“洛清弦？”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子瞟了我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灾乐祸，“后山，守墓园。明早卯时前报到。”说完就把册子合上了，仿佛多跟我说一个字都嫌费劲。
后山墓园。落霞宗弟子谈之色变的地方。偏僻、阴森、灵气稀薄得可怜，据说还闹鬼。只有最不受待见、或者犯了重错的弟子，才会被发配去那里。说白了，就是个等死的冷宫。
人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是压抑的嗤笑。
“守墓？让她去？哈哈，倒也应景，废物配废地。”
“省得在宗门里碍眼。”
“听说那地方邪乎得很，她这种没灵根的，别给吓死在里头……”
那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钻进我耳朵里。我没反驳，也没抬头看那些讥讽的脸。只是默默转过身，朝着通往后山的那条荒芜小路走去。背脊挺得笔直。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拖在碎石路上。初秋的风吹过山坳，带着一股腐朽落叶的味道，直往骨头缝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