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被赐死五年后,我那权倾朝野的夫君终于想起我了。他立于皇陵前,
看着空荡荡的衣冠冢,猩红着眼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的尸骨给本王找回来!
”杀伐果决的大将军一言不发,只死死攥着我曾赠予他的兵符,“她既已是叛国罪人,
何必再扰她安宁。”富可敌国的皇商三弟满脸不耐,“找她做什么?为了给那个心上人治病?
别忘了她是怎么死的!”我化作一缕残魂飘在半空,
看他们为了那个叫沈月儿的女人费尽心机,只觉得可笑。若不是我,
我那夫君早在十年前的九子夺嫡中就已惨死。若不是我为他出谋划策,
大将军又怎能凭赫赫战功封狼居胥?若不是我散尽家财为他铺路,
一个无名小卒又怎能成为天下第一皇商?可他们,却因为沈月儿的一句“姐姐好可怕”,
便信了我通敌叛国,将我满门抄斩,挫骨扬灰。1“王爷,这衣冠冢里是空的。
”下属一脸惊恐。摄政王萧珏,闻言竟低笑出声。“本王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死。
”他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偏执。“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的尸骨给本王找回来!
”一声令下,无数兵士涌入皇陵,铁锹翻飞。为我守墓的老仆忠叔跪在地上,
挡在我的墓碑前。“王爷!王妃已故去五年,您何苦扰她安息!”萧珏身侧,
一身戎装的顾衍开了口,声音冷如冰。“她既已是叛国罪人,何必再提。”顾衍,
我助他从一介小兵到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曾说此生只为我一人执锐。可最后,
也是他亲手将叛国的罪证呈到御前。另一边,皇商林舟不耐烦地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找她做什么?为了给沈月儿治病?她一个罪人,死了五年,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我飘在半空,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可笑。他们找我,还是为了沈月儿。
那个只需蹙一蹙眉,就能让他们为她赴汤蹈火的女人。忠叔老泪纵横,愤怒指着萧珏。
“王爷!你忘了是谁在九子夺嫡的雪夜,背着你走了三十里路,求来救命的药草?
”“是谁为你挡下致命的一箭,至今心口还留着疤!”萧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最恨旁人提起我的恩情,那会让他显得是个忘恩负义的废物。“掌嘴。
”他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侍卫上前,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皇陵里回响。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王?”我冲过去,想挡在忠叔面前,
却只能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萧珏!你这个畜生!他可是你的亲舅舅!”是的,忠叔,
我母亲的亲弟弟,当今太后的亲哥哥。当年为了让萧珏能顺利登上王位,
他自请放弃国舅的身份,化作一个老仆,只为暗中护他周全。可我的嘶吼,无人能听见。
忠叔被打得口鼻流血,却只是惨然一笑。“王爷,你会有报应的。”“报应?
”萧珏宛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把他的舌头割了,本王倒要看看,天谴和本王,谁先到。
”他话音刚落,一把匕首便递了上去。我眼睁睁看着忠叔在血泊中挣扎,最后没了声息。
“王爷,查到了,罪妃名下还有一处别院,在城西杏林谷。”萧珏听到这话,
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便走。“去杏林谷。”我跟着他们,
魂魄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萧珏,顾衍,林舟。还有沈月儿。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2马车疾驰,很快便到了杏林谷。这里是我生前研究医术的地方,谷中种满了珍奇药草。
我死后,便将此地托付给了我的小徒弟,阿瑶。车刚停稳,顾衍便率先下车,
一脚踹开了院门。“沈清欢在哪?”他对着院中一个正在捣药的少女厉声喝问。
阿瑶不过十五六岁,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中的药杵都掉在了地上。“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林舟走上前,捏住阿瑶的下巴,眼中满是轻蔑。“小丫头,
嘴还挺硬。”“沈清欢那个毒妇,是不是把她那些害人的毒药都藏在这里了?”“快说,
解药在哪?”我这才明白,他们是为沈月儿的“病”而来。沈月儿天生心疾,
是我用金针渡穴之术,为她续了十年的命。可她却反咬一口,说我给她下了慢性剧毒,
以此要挟,让她听命于我。真是可笑,这世上若有人能解我的毒,那人也只可能是我自己。
“我不知道什么解药!师父不是毒妇!”阿瑶挣扎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啪!”顾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阿瑶的嘴角立刻见了血。
“还敢嘴硬?”“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他说着,
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阿瑶的脸上。“我再问你一遍,沈清欢在哪?”我飘在阿瑶身边,
心如刀绞。“不要!快走!”我冲她嘶喊,可她什么都听不见。阿瑶倔强地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道。“我师父,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萧珏闻言,缓缓踱步上前。
他如在看蝼蚁般注视着阿瑶。“死了?”“本王不信。”“她那种女人,诡计多端,
最擅长的就是假死脱身。”他唇上勾起残忍的笑意。“既然你不肯说,
那本王就只好自己找了。”“来人,把这里给我翻个底朝天!
”“把这丫头的骨头一寸寸敲碎,我看她说不说!”几个侍卫立刻上前,
将阿瑶用力按在地上。“不要!”阿瑶发出凄厉的尖叫。“师父救我!
”我疯狂地冲向那些侍"卫,却一次又一次地从他们身体里穿过。无力感和绝望,
几乎要将我的魂魄撕碎。我眼睁睁看着棍棒落下,听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住手!
你们这群禽兽!”我嘶吼着,却只能看着阿瑶的眼神一点点涣散。是我,是我害了她。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收她为徒,不该将她卷入这趟浑水。3“王爷,找到了一个暗格。
”一个侍卫从内室匆匆跑出,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萧珏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一把夺过木盒,粗暴地打开。里面没有他们想要的解药,只有一沓厚厚的信纸。
那是我生前写的日记,还有……一封未曾送出的遗书。萧珏拿起最上面的那封遗书,展开。
那是我在被赐死前夜,写给他的。信里,我没有半分怨怼,只求他能看在往日情分上,
保我家人平安。我甚至还写下了沈月儿心疾的最后一个疗程,以及后续调养的方子。
可这封信,最终没能送到他的手上。我被匆匆灌下毒酒,尸身被连夜拖出王府,不知所踪。
如今,他终于看到了。我以为,他至少会有动容。可他没有。他看完信,只是冷笑一声,
将信纸揉成一团。“惺惺作态、正常人谁写日记啊!”“到了这个时候,
还想用恩情来绑架本王?”“沈清欢,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林舟凑过来看了一眼,
嗤笑道。“我就说吧,这女人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好。”“你看,
信里还写着怎么给沈月儿治病,分明就是想拿捏住你的软肋。
”顾衍更是直接将那团信纸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过。“毒妇!”“若不是她,
月儿何至于受这么多苦!”我看着他们颠倒黑白的嘴脸,只觉得浑身冰冷。原来在他们心里,
我所有的付出,都只是别有用心的算计。我所有的善意,都只是包藏祸心的伪装。
萧珏失了兴趣,将盒子里的日记一股脑全倒了出来。“烧了。”他淡淡地吩咐。那些日记里,
记录了我从小到大的心事。有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心动。有我为了给他寻药,
摔下山崖的惊险。有我为了助顾衍打赢胜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绘制的行军图。
有我为了帮林舟打通商路,散尽嫁妆的决绝。那是我一笔一划,用真心写下的过往。
是我爱过他们的证据。可现在,他要将这一切,付之一炬。“不要!”我冲过去,
想抢回那些日记。可火焰升腾,瞬间将纸张吞噬。字迹在火光中扭曲,最后化为灰烬。
就像我那死去的,可笑的爱情。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阿瑶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
指向墙上的一副画。“解药……在那……”她说完,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三个男人立刻冲向那副画。画上画的是一株“还魂草”,是我毕生追求的传说中的神药。
顾衍一把扯下画卷,后面果然还有一个暗格。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瓷瓶。4“找到了!
”林舟欣喜地喊道,一把将瓷瓶抓在手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塞,
一股奇异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这就是解药?”顾衍凑上前,眼中也闪着光。
萧珏看着那个瓷瓶,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松动。他接过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
放在鼻尖轻嗅。“没错,是还魂草的味道。”“沈清欢果然把它藏在了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丸收好,仿佛那是救世的灵丹。我看着他们如获至宝的样子,
心中却是一片冰凉。那根本不是什么解药。那是我为自己研制的毒药。当年我研究医术,
总要亲身试药。这瓶“还魂”,是我试过最烈性的一种毒,无药可解。我将它藏在这里,
并画了一副还魂草的画,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此物凶险,不可妄动。没想到,
竟被他们当成了救命的解药。而阿瑶,我的好徒弟,在临死前,用她最后的智慧,
为我布下了这个局。她要让他们,亲手把毒药喂给他们最心爱的女人。
我看着阿瑶冰冷的尸体,魂魄剧烈地颤动起来。极致的悲伤和愤怒,
仿佛化作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刷着我的灵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原本被他们踩烂的花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绽放。我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手。
原本虚无缥缈的轮廓,竟变得清晰了一些。我试着伸出手,碰触地上一片掉落的花瓣。
指尖传来了真实的,冰凉的触感。我……可以触碰到东西了?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旁观的孤魂野鬼了。我的恨,我的怨,化作了我的力量。我缓缓抬起头,
看向那三个男人的背影。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找到解药的喜悦。他们迫不及待地要赶回京城,
去救他们的沈月儿。好啊!你们给老娘等着!我飘出杏林谷,径直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倒要去看看,那个让他们不惜背信弃义,残害无辜的沈月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病人”。
摄政王府,沈月儿的住处。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嬉笑声。“月儿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那三个男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我穿墙而入,看到沈月儿正悠闲地坐在窗边,
品着新茶。她的贴身侍女正在为她捶腿。她哪里有半分病重的样子?面色红润,气息平稳。
“那当然。”沈月儿得意地勾起嘴角。“沈清欢那个蠢货,到死都以为他们爱的是她。
”“她不知道,男人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是需要被保护的娇弱女子。
”侍女奉承道:“姐姐说的是。不过,王爷他们这次去找解药,万一真的找到了怎么办?
”沈月儿闻言,发出一声嗤笑。“解药?”“她沈清欢都死了五年了,上哪找解药去?
”“我不过是最近装病装得有些腻了,给他们找点事做罢了。”她说着,从梳妆台的暗格里,
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躺着的,赫然是我当年送她的那支金针。旁边,
还有一封泛黄的信。我飘到她身后,看清了信上的内容。那竟是她与敌国二皇子的通信!
信中详细记录了她如何接近萧珏三人,如何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伪造我通敌的证据。
而她的最终目的,是拿到我手中的“凤凰印”,里应外合,助敌国攻破大梁!
信的最后一行写着:“待我拿到凤凰印,再用‘牵机’引了萧珏的旧疾,大事可成。
”我浑身冰冷。“牵机”,那是早已失传的南疆奇毒,能引人体内旧伤,使其反复发作,
直至油尽灯枯。萧珏心口的那道疤,是我为他挡箭留下的。原来,她不仅要我的命,
还要他的。她要的,是整个大梁江山!5“月儿,我们回来了!”萧珏人未到,声音先至。
沈月儿立刻收起信件,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柔弱无骨,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扶着额头,
气息微弱地靠在软榻上。
“王爷……你们可算回来了……咳咳……”萧珏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月儿,别怕,我们找到解药了。”他献宝似的拿出那个瓷瓶。“这是沈清欢留下的,
还魂草制的解药,你快服下。”林舟和顾衍也围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切。“是啊月儿,
吃了这个,你就再也不会受苦了。”沈月儿看着那颗赤红色的药丸,眼中是嫌恶。
但她还是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伸出颤抖的手。“谢谢你们……为了我,
让你们费心了……”她说着,便要将药丸送入口中。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就是现在。
我集中全部意念,对着她手中的药丸,轻轻吹了一口气。那颗药丸,就这么从她指尖滑落,
滚到了桌子底下。“哎呀!”沈月儿惊呼一声。“怎么了?”萧珏紧张地问。
“药……药丸掉了……”沈月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三个男人立刻趴在地上,
开始手忙脚乱地寻找。我飘在半空,看着他们尊贵的身躯,像狗一样在地上摸索,
心中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意。“找到了!”林舟最先找到了药丸,他小心翼翼地捏起来,
吹了吹上面的灰。“月儿,快吃吧。”沈月儿看着那颗沾了灰的药丸,脸色有些发白。
但当着三个男人的面,她不好发作,只得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就在药丸即将入口的瞬间。
我再次发力。这一次,我引动了桌上的一杯热茶。“哗啦——”整杯茶,不偏不倚,
全都泼在了沈月儿的脸上。“啊!”滚烫的茶水,烫得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月儿!
”萧珏大惊失色,连忙用袖子去擦她脸上的水。顾衍和林舟也慌了神。“快传太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我看着沈月儿被烫得通红的脸,和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只觉得无比畅快。这只是个开始。沈月儿,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而你们三个……我将目光转向那三个手足无措的男人。别急。我们,来日方长。
6第二天一早,林舟的米行就出事了。因为账目上一个数字的错误,他手下的管事判断失误,
将一大批陈米当做新米高价卖出。结果,吃出问题的百姓围堵了米行,要求赔偿。
林舟的声誉,一夜之间,一落千丈。他焦头烂额地处理着烂摊子,完全没意识到,
这只是个开始。我并没有就此收手。我开始频繁地“光顾”他的各个产业。
今天在他的绸缎庄,让一批上好的云锦染上墨点。明天在他的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