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被退亲,我攥碎定亲玉佩跪在泥里。>鲜血混着雨水渗进祖传药锄的锈迹。
>药锄突然发出青光,浮现仙人虚影:“此锄可鉴万宝,锄地成金,更能……号令百草。
”>我指着远处咳嗽的哑女:“她这病能治?”>“小菜一碟。”仙人捻须微笑。
>治好哑女那夜,她褪下衣衫露出守墓人图腾。>我才知她家族世代守护着山中秘宝。
>当温柔医女将剑刺入我后背时,她冷笑:>“交出秘宝,饶你不死。
”>药锄突然飞向祖坟,墓碑裂开。>“抱歉,”我擦去嘴角血,
“秘宝好像只认我这个守墓人嫡血。”---暴雨砸在脸上,冰凉刺骨,像钝刀子割肉。
我跪在自家院门口那片烂泥地里,膝盖早就没了知觉,泥水顺着破裤腿往里钻,又冷又黏。
雨水糊了眼睛,眼前那两盏摇摇晃晃的灯笼,像是野兽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林野,
不是我们陈家不讲情分,”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像锈刀刮锅底,
穿透哗哗的雨声扎进我耳朵里,“是你自己没本事!穷得叮当响,
连个像样的聘礼都置办不起,拿什么娶我们家娇娇?总不能让我家闺女跟着你喝西北风,
住这四面漏风的破草棚吧?”说话的是陈娇娇她娘,王婆子。她撑着把崭新的油纸伞,
伞面鲜亮得扎眼,把她那张涂了厚厚一层劣质香粉的脸衬得更像个发面馒头。伞檐下,
陈娇娇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穿着簇新的水红绸缎裙子,雨水溅上去,
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
指节都泛了白。她爹陈有财站在旁边,腆着肚子,像尊泥塑的弥勒佛,
脸上挂着那种假惺惺的为难:“唉,林野啊,你也别怪叔。这年头,光景不好。娇娇跟着你,
实在……实在委屈。你也得替她想想不是?咱两家这亲事,还是……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三个字,轻飘飘的,砸在我心口上,比这冰冷的雨水沉千倍万倍。心窝子里那点仅存的温热,
像被这瓢泼大雨彻底浇灭的炭火,连烟都冒不出一丝。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脑门顶,
烧得我浑身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委屈?”我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头发流进嘴里,
又苦又涩,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陈娇娇!你摸着良心说!当年你爹病得快咽气,
是谁顶着大雪封山,差点冻死在老林子里给他刨回那棵救命的七叶参?!你们陈家遭了山匪,
房子被烧成白地,又是谁收留你们一家三口,把自家仅有的半缸米都匀出来给你们活命?!
”我死死盯着伞下那个低着头的红色身影,声音拔高,带着血丝:“那时候,
你怎么不嫌我这破草棚四面漏风?怎么不嫌我穷?!”陈娇娇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
像被鞭子抽了似的。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曾经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此刻白得像纸,
嘴唇哆嗦着,雨水顺着她梳得光溜的发髻往下淌,冲花了脸上抹的胭脂,
留下两道狼狈的红痕。“林野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我……我对不住你……可……可爹娘说的……也是实情……我……”“够了!
”王婆子尖声打断她,一把将陈娇娇往后扯,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少在这儿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人情?人情能当饭吃?能当衣穿?林野,
今儿个就把话说死!这亲,必须退!娇娇是要过好日子的,跟你耗不起!
”她从陈娇娇手里一把夺过那个小布包,看也不看,隔着几步远,
朝着跪在泥地里的我狠狠掷了过来。布包砸在我胸口,不重,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五脏六腑都缩成了一团。布包散开,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落在我面前的泥水里。
一块青白色的玉佩。边角磕碰过,有点旧了。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野”、“娇”。
那是好多年前,两家刚定亲时,我爹娘咬牙卖了半袋子麦子,特意去镇上请人刻的。
它曾经是我心底最滚烫的念想,是支撑我在这烂泥坑里挣扎着往前爬的一点点光。现在,
它就躺在冰冷的、污浊的泥水里,被肮脏的泥点迅速玷污。“拿着你的破玩意儿!
”王婆子啐了一口,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娇娇是要嫁进镇上周员外家做少奶奶的,你识相点,别再来纠缠!再敢来,打断你的狗腿!
”“周员外?”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肥头大耳、在镇上欺男霸女出了名的周扒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么迫不及待地来退亲!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心口那团邪火烧到了极致,反而透出冰渣子似的冷。我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
混着雨水流进嘴里,铁锈味弥漫。眼睛死死盯着泥水里那块玉佩,看着它被泥水一点点吞没。
“好……好得很!”我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
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又好像被那邪火烧成了灰烬。我弯下腰,手哆嗦着,
像有千斤重,一点点探进冰冷的泥水里,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那块沾满泥污的玉佩。
入手冰凉,滑腻。我攥着它,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着!
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不堪重负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刚咽下去的血腥味又翻涌上来。玉佩那坚硬的棱角狠狠硌着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
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灼热的脑子清醒了一瞬。“砰!”一声闷响。不是玉佩碎裂,
是我攥着玉佩的手,狠狠砸在面前泥水里的另一件硬物上!那是我爹临死前塞给我的,
一把生满了厚厚红锈、锄刃都崩了口的破旧药锄。它一直被我随手丢在门边,
此刻也被雨水泡在泥里。拳头砸在锄柄上,震得我手臂发麻。
紧攥着玉佩的掌心传来清晰的碎裂感,几片尖锐的玉茬猛地刺破了皮肤!剧痛传来。
温热的血,瞬间就从被割破的掌心涌了出来,混着冰凉的雨水,滴滴答答,
落在那把锈迹斑斑的药锄上。鲜红的血珠滚落在暗红色的锈斑上,并没有立刻被雨水冲散,
反而诡异地渗了进去,像被那厚厚的老锈吸食了一般。就在血渗入锈迹的刹那——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青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那破锄头的锈迹深处透了出来!
那光芒很淡,在昏暗的雨夜和泥泞中,却像黑夜里的鬼火,突兀得令人心悸。
我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愤怒、屈辱、冰冷,都在这一瞬间被这诡异的青光冻结了。
我甚至忘了掌心的刺痛,忘了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
眼睛死死盯住那光芒的来源——那把破锄头。青光闪烁了几下,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紧接着,那些覆盖在锄身上的暗红锈迹,竟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暗红剥落,
露出底下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深沉墨色金属。锄柄上,
那些模糊不清、原本以为是木头纹理的刻痕,在青光流淌下,骤然变得清晰而玄奥。
一道道青色的光丝沿着那些刻痕飞速游走、汇聚!就在我面前,锄柄上方尺许高的虚空处,
光线猛地扭曲、凝聚!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凭空浮现出来!那人影由纯粹柔和的青光构成,
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辨出穿着一件样式古拙至极、宽袍大袖的青色长衫。他须发皆长,
姿态飘渺,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雨夜的湿冷和泥泞的腥气,笼罩了小小的院落。我张着嘴,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淌,脑子彻底懵了,
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匪夷所思的光影。
那青色的仙人虚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没有开口,
一个温和、清晰、仿佛直接响彻在我灵魂深处的声音,在我脑中悠悠响起:“悠悠万载,
终有灵犀一点……痴儿,此锄,乃吾采首山赤铜,引九幽玄阴,合星辰之精,
于地肺熔炉锤炼千载而成。名唤——‘百辟’。”声音带着一种亘古的沧桑,
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砸得我心神剧震。“其能有三。
”青光构成的虚影似乎抬起了模糊的手,
指向我手中那把已然褪去锈迹、通体流转着内敛墨色幽光的药锄。
“一曰鉴万宝:凡天地灵材,奇珍异矿,近其三尺,光华自显,真伪立判。
”“二曰化金石:凡其所锄之地,贫瘠者沃,沙砾者化金玉,荒芜者蕴灵机。锄地……成金,
非虚言也。”“三曰……号令百草!”那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
“凡草木之属,皆受其驱策,枯荣生灭,只在执锄者一念之间。取其精华,祛其毒戾,
活死人,肉白骨……亦非难事。”我跪在冰冷的泥水里,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我的脸,试图洗掉这荒诞的幻觉。鉴万宝?锄地成金?号令百草?
活死人肉白骨?每一个词都像天方夜谭,砸在我这个刚从退婚羞辱里爬出来的泥腿子心上。
假的吧?一定是淋雨淋糊涂了,气急攻心,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了!
我用力眨了眨被雨水糊住的眼睛,可那把躺在我面前泥水中的锄头,确实不一样了!
暗红的锈壳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深沉如墨、又隐隐流动着内敛幽光的金属本体,
锄柄上那些玄奥的青色刻痕清晰可见,散发着微弱的凉意。
还有那个悬在锄头上方的青光人影……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古老气息,太真实了!
一个念头,一个无比清晰又带着绝望中最后一点不甘的念头,猛地蹿了出来,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抬起那只还在淌血的手,
指向院子外、隔着篱笆和雨幕都隐约可见的村西头那座孤零零的破草屋。“她呢?!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混在哗哗的雨声里,
“村西头哑巴婆婆家那个丫头!从小不会说话,咳嗽咳得快要断气那个!
她……她这病……能治吗?!”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绷直,指尖发白,直直地戳向雨幕深处,
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把这荒谬的问题钉进虚空。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是疯了吗?真的疯了吗?竟然对着一个鬼影子问这个?那青色的仙人虚影,
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我手指的方向。片刻的沉默,只有雨声哗哗作响。
就在我快要被这死寂逼疯,觉得自己彻底成了个傻子的时候——那温和而清晰的声音,
再次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描淡写:“呵,区区沉疴,闭塞之窍,
污浊之气郁结肺腑……小菜一碟。”“小菜一碟”四个字,像一道滚烫的惊雷,
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嗡的一声,我头皮都炸开了。小菜一碟?!
撕心裂肺、被村里人暗地里叫“痨病鬼”、眼看就要活不过今年冬天的哑女……对这把锄头,
对这个仙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近乎恐怖的狂喜,
瞬间攫住了我。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压过了暴雨的喧嚣。我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雨水灌进喉咙也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那青色的虚影开始变淡,如同晨曦下的薄雾,渐渐消散。
那温和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滴血其上,灵犀自通。百辟锄威,
善用则昌……”话音袅袅,青光彻底敛去。雨,还在下。冰冷的泥水浸泡着我的膝盖。
院门口那两盏象征屈辱的红灯笼,不知何时已经被陈家的人带走了,只留下更深沉的黑暗。
我僵硬地跪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泥塑。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年。
冰冷的雨水顺着脊椎往下淌,激得我一个哆嗦,猛地回过了神。目光,
死死地钉在泥水里那把药锄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褪去了丑陋的锈壳,
通体是深沉内敛的墨色,锄柄上玄奥的青色刻痕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有极淡的光华流转。
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被气疯了的幻觉?不!掌心的刺痛还在!
我猛地抬起手,被玉佩碎片割破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皮肉外翻,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淌下。
血……仙人最后的话在脑中炸响:“滴血其上,灵犀自通!”一股蛮横的冲动,
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怀疑。我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将那冰冷的药锄从泥水里捞了起来!
锄柄入手,是一种奇异的温润触感,完全不似金属的冰凉,反而像握着上好的暖玉。
那些青色的刻痕贴着掌心,传来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奇异地抚平了伤口的灼痛。不管了!
死马当活马医!我咬着牙,把还在流血的手掌,狠狠摁在了锄柄那些玄奥的青色刻痕之上!
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墨色的锄柄和青色的刻痕。嗡——!一声低沉却清晰的嗡鸣,
仿佛从锄身内部震荡出来,直接传入我的骨骼!紧接着,
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而温和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我的脑海!
无数奇异的画面、声音、感悟、知识碎片……疯狂涌入!有苍茫大地上草木枯荣的轮回景象,
有深埋地底矿石闪烁的微光,
有各种药草奇花异果的形状、气味、药性……甚至还有如何引动锄中某种玄奥力量,
沟通脚下大地、感知草木灵机的法门……信息流太过庞大驳杂,冲得我头痛欲裂,
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我死死咬着牙关,像濒死的野兽般低吼着,
硬扛着这股冲击。心底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燃烧:这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个哑女……有救了!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信息洪流终于渐渐平息,沉淀下来,
化作一种奇异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头痛慢慢缓解,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升腾起来。我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和雨水浸透,
虚脱般地瘫坐在泥水里。但握着药锄的手,却异常稳定。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感,
在我和这把名为“百辟”的锄头之间建立起来。它不再是一块冰冷的金属,
而是仿佛成了我肢体的延伸,血脉相连。我下意识地,
将目光投向自家这片被暴雨蹂躏得一片狼藉的小菜园。意念微动。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
顺着我的手臂,透过掌心,注入了百辟锄中。锄身上,那些青色的刻痕瞬间亮了一下,
如同呼吸般明灭。一道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青色光晕,
从锄刃处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如同水波般,
轻柔地拂过脚下的泥地和旁边几株被雨水打得蔫头耷脑的青菜。奇迹发生了!
就在那青光拂过的瞬间,脚下原本被雨水泡得稀烂、板结冰冷的泥地,
肉眼可见地变得松软、黝黑起来,散发出一种雨后泥土特有的、极其浓郁的肥沃气息!
旁边那几株半死不活的青菜,干瘪发黄的叶子如同被注入了生命源泉,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褪去黄意,变得青翠欲滴,叶片肥厚饱满,
甚至隐隐透出一层润泽的微光!原本稀疏的几片叶子,眨眼间就抽出了更多嫩绿的新芽!
这……这就是“锄地成金”?不,是“化金石”之能!改变土质,催发生机!狂喜如同岩浆,
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疲惫和怀疑!我猛地从泥水里站起来,紧紧攥着锄柄,
感受着那股奇异的暖流在体内和锄头间循环不息的力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绝处逢生的、足以打败命运的狂喜!哑女!村西头的哑女!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片刻都无法等待。我甚至顾不上清理自己一身泥泞,
也顾不上院子里这刚刚显露出神迹的小菜园。将百辟锄紧紧抱在怀里,
仿佛抱着整个世界唯一的希望,一头扎进了门外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脚下的泥泞小路又湿又滑。我深一脚浅一脚,
跌跌撞撞地朝着村西头狂奔。怀里那把锄头隔着湿透的粗布衣服,
传来一种奇异的、稳定的温热感,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支撑着我几乎要脱力的身体。雨太大,
夜太黑。终于,那座低矮破败、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草屋轮廓出现在视线里。屋角塌了一块,
用茅草胡乱堵着。窗户纸早就烂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张绝望的大嘴。
我冲到那扇连风都挡不住的破旧木门前,抬手想敲门,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我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里面住着哑巴婆婆和她那个病弱的孙女。哑巴婆婆性子孤僻古怪,从不与人来往,
村里人都绕着走。我这深更半夜,一身泥水像个鬼似的跑来敲门……她们会开门吗?
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或者歹人?就在我犹豫的瞬间,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
猛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和破败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那咳嗽声一声连着一声,
短促、痛苦、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窒息感。紧接着,
是一个苍老、焦急、却只能发出“啊啊”气音的沙哑声响,显然是哑巴婆婆在慌乱地安抚。
是那个丫头!她发病了!而且听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心头那点犹豫瞬间被这揪心的咳嗽声击得粉碎!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抬起手,
不再犹豫,用力拍打在湿漉漉的门板上。“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里面的咳嗽声骤然一停,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声哗哗作响。我急了,更大声地拍门:“婆婆!是我!村东头的林野!开开门!
我有急事!关于……关于您孙女的病!”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风雨里有些变形。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我几乎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开门了。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接着是沉重的、缓慢的挪动门栓的声音。“吱呀——”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核桃般的脸出现在门缝后。灰白的头发乱糟糟地挽着,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疲惫,还有深深的绝望。是哑巴婆婆。她枯瘦的手紧紧扒着门框,
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株随时会被风吹倒的老树。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婆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信,尽管雨水正顺着我的下巴滴落,“让我看看她!
我真的……也许能帮她!”我的目光焦急地越过哑巴婆婆瘦削的肩膀,投向屋内。
屋里比外面更黑,只有角落里一点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油灯火苗在跳动,
勉强勾勒出破败的轮廓。一张用土坯垒起的简陋床铺上,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薄薄的、打满补丁的破被子里,正剧烈地颤抖着,
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咳。哑巴婆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又扫了一眼我怀里紧紧抱着的、用破布包着的长条状东西百辟锄,眼神里的警惕更浓了。
她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嘶哑的“嗬嗬”声,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驱赶。就在这时,
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小的身体弓得像只虾米,
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她猛地侧过身,对着床边地上一个破瓦盆,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小口暗红色的东西!血!我瞳孔猛地一缩!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都咳血了!这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婆婆!信我一次!”我再也顾不得许多,
声音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急切,甚至伸手去推门,“让我进去看看!再耽误就真来不及了!
”哑巴婆婆被我突然的举动惊得后退了一步,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门框。
我立刻侧身挤了进去。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混合着霉味和一种衰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呛得人几乎窒息。屋子里冷得像冰窖,比外面淋着雨也暖和不了多少。油灯昏黄的光线,
勉强照亮了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她侧躺着,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
单薄的粗布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一头枯黄稀疏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每一次咳嗽,那嶙峋的肩胛骨都像要刺破薄薄的皮肤。地上那个破瓦盆里,那抹刺眼的暗红,
灼烧着我的眼睛。哑巴婆婆跟在我身后,喉咙里发出急促不安的“嗬嗬”声,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充满了戒备和绝望的愤怒,仿佛我是闯进来索命的恶鬼。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百辟锄传来的温热感和脑海中沉淀的那些奇异知识,给了我一丝底气。我慢慢靠近床边,
尽量放缓动作,生怕惊吓到那个脆弱得像风中残烛的女孩。“别怕……”我轻声说,
声音干涩,“我是林野……让我看看你。”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剧烈咳嗽的间隙,
艰难地、一点点地转过了头。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映入眼帘。下巴尖得能戳人,
嘴唇因为缺氧和病痛泛着青紫,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大,
却也空洞得吓人,里面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麻木的茫然。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黏在毫无生气的皮肤上。当她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对上我的目光时,
里面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像是投入石子的死水潭,但瞬间又被更剧烈的痛苦淹没。
她猛地又咳了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濒死的小兽。就是她!
那个从小被病痛折磨、被村里人嘲笑避讳的哑女!“百辟……靠你了!”我在心底无声呐喊,
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怀中这柄神异的锄头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包着破布的百辟锄放在床边地上,伸出手,想要去搭她的脉搏。
按照涌入脑海的知识,我需要先确认她体内“污浊之气”郁结的具体情况。然而,
我的手还没碰到她的手腕——“嗬——!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猛地在我身后炸响!是哑巴婆婆!
她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枯瘦的身体爆发出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力量,像一头护崽的母狼,
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她枯树枝般的手带着一股恶风,直直抓向我的脸!“婆婆!
我不是……”我大惊失色,慌忙侧身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完全打乱了我的节奏。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一直蜷缩在床上、痛苦咳嗽的女孩,身体突然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她猛地仰起头,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睛瞪得极大,
眼白上翻,整张脸瞬间由惨白涨成了骇人的紫红色!窒息!她喘不上气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