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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2

永熙十三年,北狄铁蹄踏破雁门关,战火一路南下,烧得中原大地满目疮痍。朝廷党争不休,

军饷被层层克扣,前线士兵饥寒交迫,不到半年,三座城池接连失守。

逃难的百姓像失了魂的蚁群,扶老携幼往南涌,沿途村落十室九空,良田尽毁,

饿殍倒在路边,任风吹日晒——苏晚的重生,就落在这乱世最苦的日子里。

她是被母亲咳血的声音惊醒的。破庙里漏着风,

寒风裹着远处隐约的马蹄声许是溃败的散兵,或是劫掠的乱匪,母亲蜷缩在稻草堆上,

脸色白得像纸,手却紧紧攥着她和弟弟苏辰的手,指节泛白。母亲不知道,

眼前这个“女儿”,早已换了个灵魂——三个月前,

急诊科医生苏晚在抢救病人时体力不支离世,再次睁眼,

就成了这战乱年月里、跟着父母逃荒的少女苏晚。

原主的记忆零散破碎:父亲去年被抓去当壮丁,至今杳无音信;母亲带着他们逃荒,

一路上靠挖野菜、讨剩饭活命;前几日遇到乱兵,母亲为了护着他们,挨了一脚,

此后便咳个不停。而苏晚自己的记忆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急救手册的内容,

还有现代社会的生存常识——可这些知识,在缺医少药、连块干净纱布都找不到的乱世,

像握在手里的沙,越想抓住,越容易流失。

“晚晚……娘撑不住了……”母亲的声音细若游丝,咳了两声,嘴角又溢出些血沫。

苏晚慌忙用袖口去擦,指尖触到母亲冰凉的皮肤,眼泪瞬间掉下来——她懂医,

知道这是长期饥饿叠加风寒引发的肺痨,若在现代,用抗生素、止咳药或许能缓解,

可在这里,她连最基础的退烧药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气息一点点弱下去。“娘,

您别说话,咱们找大夫,一定能治好的!”她抱着母亲,声音发颤,

连自己都知道这话有多苍白。母亲轻轻摇头,眼神落在一旁睡得正香的苏辰身上,

满是不舍:“辰儿才六岁……这世道,乱兵比豺狼狠,粮食比黄金贵……以后,

就靠你了……”她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布包,颤巍巍塞给苏晚,

“这里面是娘卖了唯一的银簪换的碎银子,还有你爹生前画的野菜图谱——他以前是货郎,

认得多,我只记了些皮毛,你要是能认全,或许能多活几口饭……”苏晚攥着布包,

指尖触到母亲残留的体温,哽咽着点头:“娘,我会的,我一定带辰儿好好活,不辜负您!

”母亲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攒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摸了摸苏晚的脸:“遇到乱兵要躲,

见到生人脸别信,有吃的先给辰儿……”话音未落,手便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苏晚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不敢哭出声——她怕吵醒弟弟,更怕哭声引来不怀好意的人。

前世在急诊室,她能和死神抢人,可此刻,面对母亲的离世,

她却连最基本的告别都不敢声张。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现代知识在乱世面前的无力——她知道如何急救,却没有器械;她知道如何防疫,

却没有药品;她只能抱着母亲,在寒风里发抖,默默告诉自己:从现在起,她就是苏晚,

是苏辰唯一的姐姐,哪怕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也要带着弟弟活下去。第二日,

苏晚和苏辰在破庙后的树林里,用几块石头给母亲垒了个简单的坟——没有墓碑,

甚至不敢立明显的标记,怕被乱兵或野兽破坏。她想给母亲烧点纸钱,却连半张纸都找不到,

只能摘下头上的木簪,插在坟前:“娘,等太平了,我再给您立碑。”苏辰跪在坟前,

小声哭着:“娘,我会听话,会保护姐姐的。”苏晚拉着弟弟的手,擦掉他的眼泪,

也擦掉自己的:“辰儿,咱们往南走,听说南边还没打仗,能找到吃的。

”她攥着母亲留下的布包,把弟弟护在身后,踏上了逃荒的路。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烧毁的房屋只剩断壁残垣,田地里的庄稼被马蹄踏烂,

偶尔能见到饿死的百姓躺在路边,苍蝇嗡嗡地围着。苏晚不敢走大路,

只能带着苏辰绕着山林走,白天对照着母亲的图谱找野菜、野果——她凭着现代知识,

知道颜色鲜艳、汁液浑浊的植物大概率有毒,可面对那些从未见过的本地草木,

她还是会犹豫。有一次,她看到一种类似菠菜的野菜,图谱上没有记载,她不敢让苏辰吃,

自己先尝了一口,结果夜里腹痛不止,差点脱水,最后只能靠喝溪水、嚼甘草缓解。

晚上宿在山洞或破庙里,她总要仔细检查周围,把石子堆在洞口,一旦有动静就能察觉。

她想给弟弟铺点干草保暖,却发现大部分干草都带着潮气,苏辰夜里总冻得发抖,

她只能把弟弟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着他——她知道现代露营的保暖技巧,

可没有睡袋、没有防潮垫,一切都成了空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苏辰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他拉了拉苏晚的衣角:“姐,我饿。

摸出怀里仅剩的半块发霉的麦饼还是三天前从一个逃荒老人那里用一小块碎银子换来的,

刚要掰给弟弟,忽然瞥见前方草丛里露着只染血的手。她心一紧,抄起地上的木棍挪过去,

竟见个穿锦缎虽已撕裂,却能看出是上等云锦的男人蜷在草里,

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浸透了衣料,气若游丝。腰间挂着块雕着麒麟纹的玉佩,

一看就是权贵之物——许是遭遇了劫道的匪徒,或是被自己人抛弃。“姐,别管了,

咱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苏辰拉她的衣角,眼里满是怯意。

苏晚却顿住——医生的本能让她无法见死不救,可她也知道,救这个人,

意味着要分走本就不多的食物和水。

她快速在脑海里回忆急救流程:清创、止血、防止感染……可现在没有无菌纱布,

没有止血药,甚至没有干净的水,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辰儿,

帮我找些艾草和干净的布条,娘说过,能帮别人的时候别推辞。”她借着母亲的话,

给自己的决定找了个合乎“原主身份”的理由。她用随身携带的瓷片磨锋利后,

在火上烤了烤消毒——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接近“无菌”的办法小心清理伤口里的泥沙,

又把新鲜艾草嚼烂记得艾草有消炎作用,只能赌一把敷在伤口上,

再用撕成条的里衣缠紧。男人昏昏沉沉间,只觉有双温暖的手在碰他的伤口,

还听见个清润却带着疲惫的声音:“撑住,活着才有希望——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接下来的十日,苏晚带着苏辰和男人赶路。她把找到的野果先给男人和弟弟,

自己只啃树皮;夜里宿在破庙里,她守着篝火,时不时给男人擦身换药,

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有一次,男人发起高烧,她知道这是伤口感染的症状,

急得团团转——她想做物理降温,却没有酒精;想找消炎药,却连最普通的蒲公英都找不到。

最后,她只能用溪水浸湿布条,敷在男人额头,整夜守着他,直到天亮,

男人的体温才渐渐降下来。她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无力:若是在现代,

一个简单的抗生素就能解决的问题,在这里,却要赌上一条命。男人渐渐清醒,自称陆景渊,

是京城陆家的嫡子——陆家是开国功臣之后,世代为官,此次他随军出征,本想建功立业,

却没想到军中有内奸,导致军队遇袭,他重伤昏迷,

醒来时就被二叔陆明远丢在了荒郊陆明远怕他拖累,更怕他活着回去分家产。

“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陆景渊靠在树干上,看着苏晚给苏辰编草蚱蜢,眼神软下来。

他虽虚弱,却会帮着探路,教苏辰辨认陷阱,甚至用树枝削了把小木刀,

让苏辰防身——昔日权贵子弟的骄傲,早被生死磨成了温柔。苏晚递给他一碗野菜汤时,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顿,荒草风里,藏了点说不清的暖意,

也藏了点彼此都懂的、对乱世的无奈。又走了半月,陆景渊的伤好了大半,他本就习武,

此刻已能护着姐弟俩避开乱兵。有一次,他们遇到一小队溃败的散兵,

陆景渊拉着他们躲进山洞,又用石子引开散兵,才逃过一劫。路上陆续遇到三个逃荒人,

还有一对失去父母的兄妹——小男孩只有四岁,妹妹才两岁,饿得只剩皮包骨。

苏晚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和苏辰,心里一软,提议组队同行:“这世道,一个人走不远,

人多能互相照应。”可组队的日子,比她想象的更难。队伍里有个叫张阿婆的老人,脚崴了,

肿得老高。苏晚知道要冷敷、固定,可没有冰袋,只能用溪水浸湿布条敷着;没有夹板,

只能找些树枝绑在老人腿上。老人疼得夜里睡不着,苏晚只能坐在一旁,给她揉腿,

听她念叨着死去的儿子——她知道现代的止痛药能缓解疼痛,可在这里,

她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陪着老人熬过漫漫长夜。队伍里的粮食越来越少,

赵二郎之前在粮铺做伙计,会算账清点物资时,发现剩下的野菜和麦饼,

最多只能撑三天。苏晚想起现代的野菜保存方法,想把野菜晒干、腌起来,可没有盐,

晒干的野菜又苦又涩,根本咽不下去。她只能带着李叔曾是猎户和陆景渊去山林里打猎,

可连着两天,只打到一只小兔子,分给十多个人,每个人只能尝个味。

看着孩子们饿肚子的样子,苏晚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她知道如何提高粮食产量,

知道如何储存食物,可没有种子、没有工具、没有土地,这些知识都成了空谈。一日,

队伍行至一片荒坡,刘婶逃荒妇见东边的野菜开着紫色小花,长势喜人,

便自顾自挖了一大把:“我逃荒三年,什么野菜没吃过?这菜看着嫩,肯定能吃!

”说着就塞进嘴里,还招呼身边的人一起采。苏晚心里隐隐不安现代知识里,

紫色花朵的植物常有毒性,却不敢确定——她没有检测仪,没有资料可查,

只能凭着经验提醒:“这菜带苦味,可能有毒,别采。”刘婶却撇着嘴:“你个小姑娘家,

懂什么!”其他人也饿极了,纷纷跟着采。苏晚想拦,却拦不住——她没有证据,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把野菜塞进嘴里。到了傍晚,刘婶突然捂着肚子喊疼,脸色惨白,

冷汗直流。紧接着,又有两个孩子开始呕吐、腹泻。众人慌了神,有人说“是中邪了”,

有人说“得找神婆来看看”。苏晚立刻挤开人群,蹲下身按住刘婶的手腕假装把脉,

实则观察她的瞳孔和呼吸,判断是中毒而非急病,又查看他们嘴角的残留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