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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4

第一记:湘西竹海的红棺咒湘西的七月,竹海总被连绵的雨泡得发潮。

陈九爷的草鞋踩过湿滑的青石板时,腰间的铜铃轻轻晃了晃——那是他爹传下来的抬棺铃,

铃身刻着“镇魂”二字,走夜路时摇一摇,能让孤魂避退。

他这次要去的是竹海深处的李家坳,给李家老爷子抬棺。李家坳在竹海最偏的地方,

路是踩出来的泥路,雨一淋就成了烂泥潭。陈九爷走到李家院门口时,

就觉得不对劲:院门没挂白幡,院里静得连雨声都显突兀,

只有李家的小儿子李栓子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半截红绳,眼神发直。“九爷,您可来了。

”李栓子见了陈九爷,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我爹三天前没的,可棺材……棺材里总响。

”陈九爷皱了皱眉。湘西抬棺有规矩,老人寿终正寝,棺材得用黑漆,挂白绳,

若用红棺红绳,要么是横死的年轻人,要么是犯了“咒”的。他跟着李栓子进了堂屋,

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棺材——竟是罕见的红漆棺,棺身上缠着三道红绳,

绳结打得是“锁魂结”,这是镇邪用的,寻常人家绝不会用。“你爹是怎么没的?

”陈九爷伸手摸了摸棺身,红漆下透着一股寒气,不像木头,倒像冰。李栓子搓着手,

眼神躲闪:“就是……就是夜里起夜,摔了一跤,头磕在门槛上,第二天就没气了。

”陈九爷没再问,从布包里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棺前的香炉里。香烧得很慢,

烟却歪歪扭扭地往棺缝里钻,这是“魂不安”的征兆。他又取出罗盘,放在棺盖上,

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死死指向棺尾——那里的红绳松了半截,露出一道细缝。

“夜里守棺的是谁?”陈九爷的声音沉了下来。“是……是我哥李柱子。”李栓子的脸白了,

“他说夜里听见棺里有动静,就想把红绳解了看看,结果刚解了一道,

就听见里面有人喊他名字,吓得他连夜跑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陈九爷心里咯噔一下。

湘西有种“红棺咒”,若是老人死得冤,或是有未了的心愿,棺材用了红漆,

魂就会被锁在里面,若是动了红绳,怨气就会缠上解绳的人。他走到棺尾,仔细看那道细缝,

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黑影,正贴着棺壁动。“去把你家的米酒拿来,

再找七片竹海最老的楠竹叶。”陈九爷吩咐道。李栓子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等李栓子拿着东西回来时,陈九爷已经把棺前的香灰扫成了一堆,正用桃木剑在香灰里画符。

他接过米酒,倒在楠竹叶上,然后用竹叶擦了擦棺身的红漆,嘴里念念有词:“青绳系魂,

红棺解咒,若有冤屈,现身说由。”话音刚落,棺身突然震了一下,

棺缝里传出一阵微弱的咳嗽声——那是李老爷子的声音!李栓子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陈九爷却很平静,他走到棺前,对着棺材说:“老爷子,有什么事您就说,别缠着孩子。

要是有人害您,我陈九爷帮您讨公道。”棺里沉默了片刻,

然后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栓子他哥……偷了我的钱……我去找他要,

他推我……我磕在门槛上……他怕我告状,就给我装了红棺,

还打了锁魂结……”李栓子听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爹!我哥怎么能这么做!

”陈九爷叹了口气,他知道这红棺咒的解咒法——得让犯错的人亲自解绳赔罪。

他让李栓子去把李柱子找回来,自己则守在棺材旁,防止怨气扩散。天黑透的时候,

李栓子才把李柱子拉回来。李柱子脸色惨白,一进院就跪在棺材前,不停地磕头:“爹,

我错了!我不该偷您的钱,不该推您!我这就给您解绳,您别再缠我了!

”陈九爷看着李柱子解开三道红绳,每解一道,棺身的寒气就散一分。

等最后一道红绳解开时,棺盖“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李老爷子的遗体躺在里面,脸色平静,

不像之前那样铁青了。“把红棺换成黑棺,白绳系棺,按正常的规矩下葬。

”陈九爷对兄弟俩说,“往后做人要本分,不然就算老爷子不缠你们,

你们自己心里也不安生。”兄弟俩点点头,连忙去准备。陈九爷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摸了摸腰间的铜铃,铃身的“镇魂”二字在油灯下泛着光。他知道,抬棺匠抬的不只是棺材,

更是人心的公道,只要还有冤屈,他这双抬棺的手,就不能停。第二天,

李家坳的竹海深处响起了抬棺的号子声。陈九爷走在最前面,手里牵着白绳,

身后跟着四个抬棺匠,步伐稳得像踩在平地上。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

落在黑棺上,没有了之前的寒气,只剩一片安宁。第二记:陕北窑洞的旱骨坟陕北的十月,

黄土坡上的草早就黄透了。陈九爷的驴车停在王家窑的村口时,风裹着黄土往他脸上刮,

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袄,

腰间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这是他从湘西一路往北来的第三单活,

给王家窑的王老汉抬棺。王家窑的村支书王老实早就等在村口,见了陈九爷,

连忙迎上来:“九爷,您可算到了!王老汉三天前没的,可这地方邪性,没人敢抬棺,

您是我们最后指望了。”陈九爷跟着王老实往村里走,黄土路坑坑洼洼,

走一步就扬起一阵土。他注意到,村里的窑洞大多关着门,偶尔有人探出头,

眼神也躲躲闪闪的,像是怕什么。“村里怎么这么静?”陈九爷问。

王老实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旱骨坟。”他指了指村后的黄土坡,“那坡上有片坟地,

埋的都是早年间饿死的人,没立碑,就叫旱骨坟。王老汉一辈子没娶媳妇,无儿无女,

死前说要埋在旱骨坟旁边,说跟那些老伙计作伴。可村里的人都说,旱骨坟的阴气重,

埋在那儿会招灾,没人敢去抬棺。”陈九爷点点头。陕北抬棺有规矩,

埋在乱葬岗或旱骨坟的,得用“镇棺符”,抬棺的人要戴红布,走的时候不能回头,

不然会被孤魂跟上。他跟着王老实来到王老汉的窑洞,窑洞很小,只有一张土炕,

一口旧木箱,炕边放着一口薄木棺,棺身上没刷漆,露着木头的本色。陈九爷走到棺前,

伸手摸了摸棺身,木头是新的,却透着一股死气。他取出罗盘,放在棺盖上,指针慢慢转动,

最后指向村后的方向——旱骨坟的位置。“王老汉是怎么没的?”陈九爷问。“是老死的。

”王老实说,“他身体一直不好,前几天夜里,村里的人听见他窑洞有动静,第二天去看,

就已经没气了。他死前把我叫过去,说要埋在旱骨坟,还把这口棺材托付给我,

说棺材里有他攒的钱,要分给村里的孩子。”陈九爷打开棺盖,里面躺着王老汉的遗体,

身上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他仔细看了看,王老汉的脸色平静,没有异样,

不像是有冤屈。可为什么村里的人不敢抬棺?当天夜里,陈九爷住在王老汉的窑洞里。

半夜的时候,他听见窑洞外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他披了件衣服,拿起桃木剑,

悄悄走出去,就看见一道黑影在棺旁徘徊,身影佝偻,像是个老人。“你是谁?

”陈九爷大喝一声,桃木剑对着黑影指去。黑影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是村里的五保户刘婆婆。刘婆婆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颤巍巍地说:“九爷,

我……我是来给王老汉送馒头的。他一辈子苦,没吃过几顿好的,我想着他走的时候,

带个馒头路上吃。”陈九爷放下桃木剑,心里一阵发酸。

他问刘婆婆:“村里的人为什么不敢去旱骨坟抬棺?”刘婆婆叹了口气:“前几年,

村里有个年轻人,去旱骨坟给自家老人上坟,回来就疯了,嘴里一直喊‘饿’,

没几天就死了。从那以后,村里的人就说旱骨坟里的孤魂饿疯了,谁去就缠谁,

所以没人敢去。”陈九爷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邪祟,是村里人的恐惧在作祟。

他对刘婆婆说:“明天我去抬棺,您要是不怕,就跟我一起去,给王老汉送送终。

”刘婆婆点点头,眼里泛起了泪光。第二天一早,陈九爷找了村里四个胆大的年轻人,

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红布,让他们系在手腕上,又在棺上贴了“镇棺符”。他走在最前面,

手里牵着白绳,身后跟着四个年轻人抬着棺,刘婆婆跟在最后,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

往旱骨坟的路很难走,全是黄土坡,走一步滑半步。快到旱骨坟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大风,

黄土漫天,什么都看不见。四个年轻人吓得停下脚步,想往后退。“别回头!跟着我走!

”陈九爷大喊一声,腰间的铜铃摇了起来,***在风里很清晰,像是能定人心神。

他牵着白绳,一步一步往前走,脚步稳得很。四个年轻人见陈九爷不怕,也壮起胆子,

跟着往前走。风很快就停了,旱骨坟出现在眼前——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坡,

上面有许多小土堆,没有碑,只有几丛枯草在风里晃。陈九爷选了个向阳的地方,

让年轻人把棺放下,然后拿出铁锹,开始挖坑。刘婆婆把白面馒头放在棺上,

对着棺说:“老王,你走好吧,到了那边,就能吃饱饭了。”坑挖好后,

陈九爷指挥着年轻人把棺放进坑里,然后开始填土。填土的时候,他注意到,

旱骨坟的土很松,像是有人之前挖过。他心里一动,想起王老实说王老汉棺材里有攒的钱,

难道是有人想偷钱,故意散布旱骨坟的谣言,让没人敢来?填完土,

陈九爷对王老实说:“你去查查,前几天有没有人去过旱骨坟。”王老实点点头,

转身就去了。当天下午,王老实就回来告诉陈九爷,村里的二流子王三前几天去过旱骨坟,

还背着一个铁锹。陈九爷找到王三时,王三正躲在自家窑洞里数钱。见了陈九爷,

王三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把钱藏起来。陈九爷没跟他废话,

直接问:“你是不是想偷王老汉棺材里的钱,故意说旱骨坟有邪祟?”王三没辙,

只好承认:“我听说王老汉攒了不少钱,就想等他下葬后,去坟里挖出来,

所以就跟村里人说旱骨坟邪性,没人敢去,我好趁机下手。”陈九爷气得脸色发青,

他让王三把钱交出来,然后带到王老汉的坟前,让他磕头赔罪。王三跪在坟前,不停地磕头,

直到额头流血。后来,陈九爷把王老汉的钱分给了村里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拿到了一笔学费。

村里的人再也不怕旱骨坟了,每年清明,都会有人去给旱骨坟的孤魂烧点纸钱,送点吃的。

陈九爷离开王家窑那天,刘婆婆给了他一袋子陕北的红枣,说:“九爷,您是个好人,

这红枣您带着路上吃,甜。”陈九爷接过红枣,心里暖暖的。他牵着驴车,走在黄土坡上,

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像是在唱一首关于人间温暖的歌。他知道,抬棺匠抬的不只是棺材,

更是人心的善意,只要还有人需要,他这双抬棺的手,就不能停。

第三记:江南水乡的水棺怨江南的三月,总是被雨打湿的。

陈九爷的乌篷船停在乌镇的码头时,雨丝正斜斜地飘着,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小涟漪。

他这次来,是给乌镇的沈家老太太抬棺——沈家是乌镇的老商户,老太太走得安详,

却有个奇怪的要求:要用水棺,葬在南湖的湖心岛。乌镇的人都知道,

南湖的湖心岛是块凶地。早年间,有个商人在岛上建了别院,没住半年,

家里人就接二连三地出事,最后把别院拆了,岛上就只剩下一片荒草。

沈家老太太要葬在那里,没人敢去抬棺,沈家的少爷沈文只好托人找到了陈九爷。

陈九爷跟着沈文走进沈家大院,院里挂着白幡,下人都穿着孝服,气氛很肃穆。

沈文把陈九爷领到堂屋,堂屋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是罕见的水棺,

用的是江南特有的阴沉木,棺身泛着黑褐色的光,透着一股水的湿气。“九爷,

这水棺是我母亲生前亲自订的。”沈文叹了口气,“她一辈子喜欢水,说死后要跟水作伴,

还说湖心岛安静,适合养老。可村里的人都说,湖心岛的水鬼多,葬在那里会不安生,

没人敢去抬棺。”陈九爷走到水棺前,伸手摸了摸棺身,阴沉木很凉,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他取出罗盘,放在棺盖上,指针慢慢转动,

最后指向南湖的方向——湖心岛的位置,指针转得很稳,没有异常。“老太太是怎么没的?

”陈九爷问。“是寿终正寝。”沈文说,“我母亲今年八十七岁,前几天夜里,

她坐在窗边看雨,就那么安详地走了。她走前跟我说,不要哭,不要闹,

安安静静地把她送到湖心岛就行。”陈九爷点点头。江南抬棺有水葬的规矩,

用水棺葬在湖心的,大多是生前爱水的人,只要棺材没问题,一般不会有邪祟。

可为什么村里的人说湖心岛有水鬼?当天下午,陈九爷划着乌篷船去了南湖。南湖的水很清,

能看见水里的鱼在游。湖心岛不大,上面长满了荒草,还有几棵歪脖子树,

看起来确实很安静。陈九爷登上岛,仔细看了看,岛上没有坟茔,只有一些破旧的木柱,

像是之前别院的地基。他在岛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在岛边的水里,

看到了一块玉佩——是块白玉佩,上面刻着“沈”字。陈九爷把玉佩捞上来,擦干净,

放在手里看了看,玉佩很旧,像是有些年头了。回到沈家,陈九爷把玉佩交给沈文。

沈文看到玉佩,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我母亲年轻时戴的玉佩,

她说几十年前在南湖划船时掉水里了,怎么会在湖心岛的水里?”陈九爷心里一动,

难道老太太的死,跟这块玉佩有关?他问沈文:“老太太年轻时,在南湖发生过什么事吗?

”沈文想了想,说:“我听母亲说过,她年轻时喜欢跟一个叫阿水的船夫一起划船。

阿水划船技术好,还会唱江南小调。后来,阿水在一次划船时,不小心掉进南湖淹死了,

母亲很伤心,就把戴了多年的玉佩扔进了湖里,说让玉佩陪着阿水。”陈九爷明白了,

老太太是想跟阿水葬在一起。他对沈文说:“老太太不是要葬在湖心岛,

是要葬在阿水的身边。你去问问村里的老人,阿水当年葬在哪里。

”沈文连忙去问村里的老人。傍晚的时候,沈文回来告诉陈九爷,

阿水当年就葬在湖心岛的东边,因为没钱买坟地,就找了个土坑埋了,连块碑都没有。

陈九爷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他对沈文说:“明天抬棺,就把老太太葬在阿水的坟旁边,

用水棺,按水葬的规矩来。”第二天一早,陈九爷找了四个乌镇的船夫,

他们常年在水里讨生活,胆子大。陈九爷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红布,系在腰间,

又在水棺上贴了“镇魂符”。水棺用船运到湖心岛,四个船夫抬着棺,陈九爷走在前面,

手里牵着第三记:江南水乡的水棺怨续第二天一早,陈九爷找了四个乌镇的船夫,

他们常年在水里讨生活,手掌磨出了厚茧,脚底板沾着南湖的泥,胆子比寻常人壮几分。

陈九爷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红布,系在腰间——江南水葬的规矩,红布能挡水祟,

再往棺角塞了 handful 晒干的艾草,艾草味能驱散水里的阴湿气。

他又在水棺的四角各贴了一张“镇魂符”,符纸用的是黄麻纸,泡过水也不易破,

这是他从湘西带来的老法子,专治水棺里的邪祟。水棺用两艘乌篷船并排驮着,

沈文坐在前船,手里捧着老太太生前穿的蓝布衫,衫角还沾着去年秋天的桂花香。

陈九爷站在后船的船头,手里牵着一根白绳,绳头系在水棺的棺首,这叫“引魂绳”,

能领着老太太的魂往安息地走。船行在南湖上,雨已经停了,晨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

把湖水染成了淡金色,偶尔有鱼跳出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船板上,凉丝丝的。“九爷,

您说……阿水真的会在岛上等老太太吗?”沈文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他从小就听母亲说阿水的事,却总以为那是母亲年轻时的一场梦,直到看见那块玉佩,

才知道母亲心里藏了一辈子的念想。陈九爷望着远处的湖心岛,岛上的荒草在风里轻轻晃,

像是在招手:“人心里的念想,比什么都真。老太太等了一辈子,阿水也该等了一辈子。

”说话间,船就到了湖心岛。四个船夫跳上岸,挽起裤腿,踩着浅水区的软泥,

小心翼翼地把水棺抬上岛。陈九爷牵着白绳走在前面,脚步很慢,

每走一步都要踩实了——岛上的土被湖水泡得软,怕摔了棺。走到岛东边,果然有一处土坑,

土坑周围长着一圈野菊花,花是白色的,在草丛里格外显眼。“就是这儿了。

”陈九爷停下脚步,指着土坑旁边的空地,“挖吧,坑要挖三尺深,方向得朝东,

让老太太能看见南湖的日出。”船夫们拿起铁锹开始挖坑,铁锹铲进土里,

发出“沙沙”的声响。沈文蹲在土坑旁边,把老太太的蓝布衫铺在地上,

又把那块玉佩放在布衫上,轻声说:“娘,阿水在这儿等您呢,您再也不用一个人看雨了。

”就在这时,陈九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水里划动。他回头望去,

只见南湖的水面上,有一道淡淡的水痕,从岛边一直延伸到远处,

像是有什么东西刚从水里游过去,却没看见影子。“九爷,怎么了?

”一个船夫注意到陈九爷的神色,停下手里的活问。陈九爷没说话,从布包里取出三炷香,

点燃后插在水棺前的土里。香烧得很稳,烟笔直地往上飘,这是“魂安”的征兆。

他又取出罗盘,放在水棺上,指针安安静静地指着东方,没有一丝晃动。“没事,是水风。

”陈九爷笑了笑,把罗盘收起来,“接着挖吧,别耽误了时辰。”坑挖好后,

船夫们小心地把水棺放进坑里。陈九爷走到棺前,对着水棺作了个揖:“老太太,到家了,

跟阿水好好过日子,往后再也不用等了。”说完,他从布包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棺盖上,

符上写着“安息”二字,这是给老太太的“定心符”。沈文蹲在坑边,抓起一把土,

轻轻撒在水棺上:“娘,我走了,每年清明我都来看您和阿水。”眼泪落在土里,

很快就被土吸了进去,像是被老太太收了去。船夫们开始填土,土一捧一捧地盖在水棺上,

很快就堆起了一个小土堆。陈九爷在土堆前插了一块木牌,木牌上没写名字,

只画了一朵菊花——老太太生前最喜欢菊花,阿水以前总在船上插满菊花,

划着船陪老太太看南湖的风景。收拾好东西,众人准备坐船离开。刚走到岛边,

陈九爷突然看见南湖的水面上,有两道淡淡的影子,像是一男一女,手牵着手,

站在水里望着他们。影子很模糊,却能看出男人穿着船夫的衣服,女人穿着蓝布衫,

正是阿水和老太太的模样。“九爷,您看!”沈文也看见了,激动得声音发颤。

陈九爷对着水面作了个揖,那两道影子像是笑了笑,慢慢消失在水里。他知道,

老太太终于和阿水团聚了,这一辈子的等,总算有了结果。坐船回乌镇的路上,

沈文递给陈九爷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沓银元:“九爷,谢谢您,让我娘走得安心。

”陈九爷接过布包,又拿出一半银元递给船夫们:“大家辛苦了,这点钱拿着,买壶酒喝。

”船夫们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九爷”。回到沈家大院,

沈文留陈九爷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送他离开。陈九爷的乌篷船离开乌镇时,

沈文站在码头上,手里拿着一束白菊花,对着船挥手:“九爷,有空再来乌镇,

我请您喝南湖的茶!”陈九爷站在船头,挥了挥手,腰间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船行在南湖上,水面平静,阳光正好,他望着远处的湖心岛,心里很踏实。他知道,

抬棺匠抬的不只是棺材,更是人心的念想,只要还有人在等,还有人在盼,他这双抬棺的手,

就不能停。船渐渐驶远,乌镇的轮廓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江南的烟雨里。

陈九爷从布包里取出一块玉佩——是他昨天在湖心岛捡的那块,他把玉佩系在腰间的铜铃上,

玉佩和铜铃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阿水的小调,又像是老太太的笑声,

在南湖的水面上,轻轻回荡。

第三记:江南水乡的水棺怨终章乌篷船的橹声在南湖上荡开时,陈九爷正坐在船尾,

手里摩挲着腰间新系上的玉佩。玉佩是白玉的,被水浸了几十年,表面却依旧温润,

刻着的“沈”字虽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软——像是老太太生前藏在袖口里的念想,

终于有了归宿。船行出约莫三里地,迎面飘来一阵桂花香。陈九爷抬头望去,

只见湖边的几棵老桂树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瓣落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沈家大院,沈文说老太太生前最喜欢桂花,

每年秋天都会在院里的桂树下摆张竹椅,泡一壶桂花茶,等阿水划船来送新鲜的莲蓬。

“阿水这小子,当年要是胆子大些,跟老太太求了亲,也不至于让老太太等一辈子。

”陈九爷轻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铜铃。铜铃和玉佩碰在一起,

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这声响落在南湖的水面上,竟像是有了回音,

顺着水流飘向湖心岛的方向——像是在跟那对刚团聚的魂魄打招呼。船行到一半,

突然下起了小雨。雨丝很细,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像是老太太的手在轻轻抚摸。

陈九爷没有躲,就坐在船尾,任凭雨丝打湿他的青布衫。他想起昨天抬棺时,

四个船夫说的话:“九爷,您是第一个敢在湖心岛抬水棺的人,

以前村里的人都说那里有水鬼,可今天一看,哪有什么水鬼,只有满岛的好风光。

”他忽然明白,所谓的“水鬼”,不过是村里人心里的恐惧;所谓的“凶地”,

不过是没人愿意去触碰的念想。就像阿水和老太太,一个在水里等,一个在岸上盼,

等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最后还是靠着一口水棺、一块玉佩,

才终于在湖心岛团聚——人心的执念,有时候比什么都坚韧。雨越下越大,

陈九爷从布包里取出一块油布,搭在船中央的木箱上。

木箱里装着他的抬棺工具:桃木剑、黄符、罗盘,还有他爹传下来的那本《抬棺记》。

他翻开《抬棺记》,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一幅简单的地图,

标注着他这些年去过的地方:湘西的竹海、陕北的黄土坡、江南的水乡……每一个地方后面,

都记着一行小字,有的是“李家坳红棺解咒”,有的是“王家窑旱骨坟安魂”,

现在又多了一行“乌镇南湖水棺团聚”。“爹,儿子没给您丢脸,抬棺抬的不是死人,

是活人的念想,是死人的安心。”陈九爷对着木箱轻声说,眼里泛起了泪光。

他爹当年就是在抬棺时,为了保护一口被邪祟缠上的红棺,被怨气伤了身子,

没撑过半年就走了。走之前,他爹拉着他的手说:“九儿,抬棺匠这行,靠的不是力气,

是良心。只要还有人需要你,你就不能停下。”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了一道淡淡的彩虹。

陈九爷收起《抬棺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乌镇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被江南的烟雨笼罩着,像是一幅水墨画。他知道,这次乌镇之行,

他不仅送了老太太和阿水最后一程,更明白了抬棺匠的真正意义——不是驱散邪祟,

不是破解诅咒,而是帮那些没说出口的念想找个归宿,帮那些没完成的遗憾画个句号。

船快到码头时,陈九爷看见岸边站着一个穿蓝布衫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竹篮,

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莲蓬。小姑娘见了陈九爷的船,挥着手喊道:“爷爷,您要莲蓬吗?

刚从湖里摘的,可甜了!”陈九爷笑着点点头,把船划到岸边。小姑娘递给他一个莲蓬,

说:“爷爷,我娘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个穿船夫衫的叔叔来送莲蓬,

可我从来没见过他。”陈九爷接过莲蓬,心里一阵温暖。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说:“那个叔叔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以后每年秋天,

他都会让桂花和莲蓬来陪你。”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陈九爷拿着莲蓬,剥开一颗莲子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像是阿水当年送的莲蓬,

又像是老太太泡的桂花茶——那是属于江南水乡的味道,是属于念想和遗憾的味道。

船靠岸时,夕阳已经西斜。陈九爷收拾好东西,牵着船绳走上码头。

腰间的铜铃和玉佩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落在夕阳下的南湖上,久久回荡。

他知道,下一站还有人在等他:可能是深山里的某个村落,可能是江边的某个小镇,

那里或许有一口需要他抬的棺,有一个需要他圆的念想。陈九爷回头望了一眼南湖,

湖心岛的方向已经被夕阳染成了金色,像是有人在那里点亮了一盏灯,等着晚归的人。

他握紧手里的船绳,脚步坚定地往前走——只要还有人需要,他这双抬棺的手,

就永远不会停。腰间的铜铃和玉佩依旧在响,像是在唱一首关于等待和团聚的歌,

在江南的烟雨里,轻轻飘向远方。第四记:秦岭深沟的悬棺咒秦岭的九月,

山风裹着松针的冷意往骨头缝里钻。陈九爷的草鞋踩过铺满落叶的山路时,

腰间的铜铃被风吹得轻晃,铃身刻的“镇魂”二字沾着晨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这次要去的是秦岭深处的齐家沟,给齐家老爷子抬棺——更准确地说,

是把老爷子的棺木从悬崖上的悬棺洞里取下来,再按新规矩下葬。

齐家沟藏在秦岭最偏的沟谷里,村里的房子都是用青石垒的,屋顶盖着松枝,

远远望去像嵌在山里的石头。陈九爷走到村口时,就见齐家的小儿子齐石头蹲在磨盘旁,

手里攥着半截断绳,绳头还沾着崖壁上的青苔。“九爷,您可算来了!”齐石头见了陈九爷,

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我爹的棺木在崖上的悬棺洞里卡了三天了,

派去取棺的人刚爬上去就摔下来,现在还躺着不能动。”陈九爷皱了皱眉。

秦岭齐家是“悬棺遗脉”,祖上有规矩,老人去世后要把棺木送进悬崖上的天然石洞里,

叫“悬棺归山”,取“魂随山驻”的意思。可悬棺讲究“绳不断、棺不偏”,

若是棺木卡洞、取棺人遇险,定是出了邪祟。他跟着齐石头往村后的悬崖走,越往山里走,

松涛声越响,崖壁上的石洞也越来越多,有的洞里能看见半截棺木,有的洞空着,

洞口挂着早已腐朽的麻绳。齐石头指着最上面的一个石洞:“那就是我爹的悬棺洞,

三天前送棺时还好好的,第二天去看,棺木就卡在洞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陈九爷仰头望去,那石洞离地面足有三十丈高,崖壁光滑,只有几道天然的石缝能落脚。

他取出罗盘,放在崖下的青石上,指针疯狂转动,

最后死死指向悬棺洞的方向——罗盘上的铜针甚至泛起了一层黑锈,

这是“阴气蚀器”的征兆。“你爹是怎么没的?”陈九爷收回罗盘,

指尖捻了捻崖壁上的青苔,青苔竟带着一股腥气,不像山里该有的味道。齐石头搓着手,

眼神躲闪:“就是……就是夜里起夜,在院里摔了一跤,磕在石阶上,第二天就没气了。

”陈九爷没再追问,从布包里取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崖下的土坡上。香烧得很慢,

烟却歪歪扭扭地往崖壁上飘,最后绕着悬棺洞打了个圈——这是“魂被锁”的迹象。

他又取出一把糯米,撒在崖下的石缝里,糯米刚落地,

就听见崖上传来一阵细微的“滋滋”声,像是有东西在啃咬石头。“去把你家的黑狗血拿来,

再找三根三年以上的松木杆。”陈九爷吩咐道。齐石头不敢耽搁,转身就跑。

等齐石头拿着东西回来时,陈九爷已经在崖下搭了个简易的木架。他接过黑狗血,

倒在松木杆上,然后用朱砂在杆上画了“破邪符”,

又把剩下的黑狗血洒在崖壁的石缝里:“悬棺洞里有‘崖祟’,靠吸食死人的阴气为生,

你爹的棺木卡洞,就是它在作祟。”齐石头听得脸色发白:“那……那怎么办?

总不能让我爹的棺木一直卡在崖上。”“别慌。”陈九爷从布包里取出一根粗麻绳,

绳头系着一个铜钩,“我上去取棺,你在下面拉绳,记住,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松绳。

”说完,陈九爷把麻绳系在腰间,踩着崖壁的石缝往上爬。山风越来越大,

吹得他的青布道袍猎猎作响,脚下的石缝里时不时传来“滋滋”声,像是崖祟在暗处盯着他。

爬到一半时,他突然听见悬棺洞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推棺木。“九爷,

您没事吧?”齐石头在下面喊,声音带着哭腔。“没事,接着拉绳!”陈九爷大喊一声,

加快了攀爬的速度。等他爬到悬棺洞口时,才看清里面的景象:齐家老爷子的棺木卡在洞口,

棺尾缠着一团黑色的藤蔓,藤蔓上长着细小的倒刺,正往棺木里钻——那就是崖祟,

靠缠绕棺木吸食阴气存活。陈九爷从腰间抽出桃木剑,对着藤蔓砍去。桃木剑刚碰到藤蔓,

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藤蔓瞬间收缩,露出里面的棺木。他趁机抓住棺木的边缘,

用力往外拉,同时对着下面喊:“拉绳!快拉绳!”齐石头在下面使劲拉绳,麻绳绷得笔直。

棺木缓缓从洞口滑出,就在这时,那团藤蔓突然又缠了上来,缠住了陈九爷的脚踝。

陈九爷疼得皱紧眉头,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贴在藤蔓上,黄符瞬间燃起火焰,

藤蔓发出一阵惨叫,松开了他的脚踝。棺木顺着麻绳缓缓下降,陈九爷抓着麻绳跟在后面,

等棺木落到地面时,他才松了口气。齐石头连忙跑过来,看着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