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誓言破碎“爹爹！风筝线断啦！”脆生生的童声撞进林晚卿耳里时，
她正站在西跨院那棵老槐树下，手里还攥着刚从管事那要来的、标注着“月例支用”的账册。
风卷着几片槐树叶落在她肩头，她却像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不远处的回廊下，
卫凛正弯腰捡起一只断了线的蝴蝶风筝，指尖轻轻揉了揉那孩子的头顶。那孩子约莫四岁，
穿一身藕荷色锦袍，眉眼间七分像卫凛——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慢点跑，仔细摔着。
”卫凛的声音是林晚卿从未听过的温柔，带着哄孩童的耐心，
与他在将军府里对儿孙的严肃截然不同。旁边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妇人，眉眼温顺，
手里端着一碗酸梅汤，见卫凛哄好了孩子，便柔声道。“将军，天热，喝口汤解解暑。
”卫凛接过汤碗，仰头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槐树下的林晚卿。
他手里的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酸梅汤溅湿了青石板，那温柔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脸色骤变。“晚卿？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晚卿没动，只是缓缓抬起手，
将那本账册举到他面前，指腹划过“西院，纹银二十两”那行字。声音冷得像冰：“卫凛，
我嫁你三十七年，从你校尉做到镇国将军，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信了。
如今你告诉我，这每月二十两养着的，是你的‘故人之子’，还是你藏了四年的私生子？
”那妇人脸色煞白，忙将孩子护在身后，屈膝想行礼，却被卫凛一把拦住。他往前走了两步，
想拉林晚卿的手，却被她猛地避开，账册“啪”地甩在他胸口：“别碰我！我问你，
这孩子叫你什么？叫你‘爹爹’，是吗？”“晚卿，你听我解释，
这孩子……”卫凛的声音发紧，眼神躲闪，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林晚卿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抬手直指那缩在妇人怀里的孩子：“解释？
解释他为什么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解释你每月十五必来西院，是来‘探望故人’？卫凛，
你藏得真好啊！我在将军府替你管着一大家子，替你照顾年迈的母亲，替你教养儿孙，
你却在这儿跟别的女人享天伦之乐！”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引来西院的仆妇们探头探脑，
卫凛又急又怒，上前想捂住她的嘴：“晚卿！别在这儿闹！有话我们回府说！”“回府说？
”林晚卿用力推开他，后退一步，目光扫过那惊恐的妇人、懵懂的孩子，最后落在卫凛脸上。
“回府说你如何毁了誓言？说你如何骗了我三十七年？卫凛，
从你让这孩子叫你‘爹爹’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就走，
脚步快得踉跄，腰间的玉佩撞在裙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像是在敲打着卫凛的心。
2 收走家产林晚卿踏进将军府正院时，指尖还在发颤。她没去前厅，径直回了内室，
反手锁上门的瞬间，积压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
抬手对着梳妆台上的赤金嵌红宝发簪、紫檀木匣里的翡翠手镯挥了挥。
那些曾被她精心收纳的珍宝便瞬间消失，落进了她藏了三十七年的空间里。接着是书房，
名人字画、纸墨砚台，这些年积攒的地契、房契，从京郊的百亩良田到城南的商铺。
她冷笑一声，指尖掠过，整箱文书连带箱子一起没了踪影。最后是库房，
金银锭子、绫罗绸缎、甚至连粮仓里的大米、药柜里的珍贵药材。都被她尽数收走，
只留下空荡荡的架子，映着她冰冷的眼神。“娘！您开门啊！”门外传来次子卫屿的声音，
带着焦急的拍打。林晚卿整理着袖口，慢悠悠打开门，
就见长子卫峥、次女卫瑶、次子卫屿全堵在门口，连儿媳和女婿都来了。卫瑶红着眼眶，
上前想拉她的手：“娘，您这是做什么？府里的东西怎么全没了？您跟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林晚卿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几个儿女。“你们去问你爹，
问他在西跨院养的外室，问他那四岁的私生子，问他怎么对得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外室？私生子？”卫峥愣住了，他刚从边关回来，根本不知道府里出了这档事。“娘，
您是不是弄错了？爹怎么会……”“弄错？”林晚卿从袖中掏出那本账册，甩在卫峥手里。
“你们自己看！每月十五，二十两纹银，养了四年！我今日若不是去西跨院，还被蒙在鼓里！
”几人围着账册看，脸色越来越难看。卫屿性子最急，转身就要去找卫凛，却被林晚卿叫住。
“不必去了。我已经决定了，明日就带明玥走，府里的东西是我挣来的，我带走天经地义。
”“娘！您不能走啊！”卫瑶哭了出来，“您都五十六了，爹也五十八了，都这把年纪了，
何必闹成这样？就算爹错了，咱们关起门来解决，您要是走了，将军府就散了啊！
”“散不了。”林晚卿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卫凛能在外头开枝散叶，
自然能撑起这个家。”这话堵得儿女们哑口无言，只能轮番去劝卫凛。可卫凛要么沉默，
要么就是一句“此事我自有安排”，气得卫峥摔了茶杯。直到几日后的家宴，
这场拉锯才彻底爆发。那日是卫老夫人的忌日，按规矩要全家一起用膳。林晚卿坐在主位，
面前的碗筷纹丝未动，卫明玥坐在她身边，怯生生地扒着饭。卫凛坐在对面，脸色阴沉，
几次想开口，都被儿女们用眼神拦住。“娘，您吃点青菜吧，这是您爱吃的。
”儿媳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林晚卿碗里，试图缓和气氛。林晚卿没动，
目光直直看向卫凛：“今日把大家叫来，是想把话说清楚。明日我就带明玥走，
你们谁也别拦。”卫凛终于忍不住了，重重拍了下桌子，碗筷都震得发响。“林晚卿！
你非要这么绝情？我守着你三十七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我遵了三十七年！
如今我多一个人怎么了？她还给我生了个儿子，卫家总不能断了根！”“断根？
”林晚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指着满桌儿女。“你看看！
卫峥、卫瑶、卫屿，哪一个不是你的骨肉？你说断根？你分明是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
”几个儿女也诧异，父亲居然会用“断根”这个词，那他们几人又算什么？“我不是找借口！
”卫凛也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当年若不是她救我，我早死在边关了！
她为我生了儿子，我总不能负了她！你就不能大度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度？
”“睁只眼闭只眼？”林晚卿的声音发颤，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三十七年的情分，
在你眼里，就只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凛，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抬手将碗里的青菜扫在地上，瓷碗摔在青砖上，碎成了几片。
“从你让那孩子叫你‘爹爹’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完了！明日我走定了，谁拦我，
就是跟我林晚卿过不去！”说完，她拉起卫明玥的手，转身就走。卫凛想追，
却被卫峥死死抱住：“爹！您别再逼娘了！是您错了啊！”卫瑶哭着跟出去，想劝林晚卿，
却见林晚卿回头，眼神冰冷。“你若还认我这个娘，就别拦我。否则，日后咱们母女，
也别见了。”卫瑶的脚步顿住，看着林晚卿牵着明玥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只能无力地蹲下身子，痛哭出声。而林晚卿回到内室，却没有立刻收拾东西。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鬓边的白发，忽然想起三十七年前景：那时卫凛还是个校尉，
在桃花树下对她发誓，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说要让她一辈子不受委屈。可如今，誓言碎了，
委屈也受够了。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金钗——这是当年卫凛送她的定情信物，如今还在，
却再也暖不了她的心。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卫明玥怯生生的声音：“祖母，祖父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林晚卿回过神，
起身抱住孙女，声音软了下来：“不是，是祖母不要他了。明玥别怕，祖母会带你去好地方，
再也不回来了。”3 离家复颜第二日清晨，将军府的大门外停着三辆乌木马车，
林晚卿牵着卫明玥的手，正弯腰将她抱进车厢。身后传来卫凛的怒吼：“林晚卿！
你敢带走明玥，我就派兵！”林晚卿回头，眼神冷得像霜。“你敢吗？
”“卫家的兵权是陛下给的，不是让你用来拦妻阻孙的。你若敢动兵，我现在就去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