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那年，爸爸和邻居阿姨私奔了。我不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妈妈疯了，
我没了爸爸。跟我一样的。还有被邻居阿姨扔下的十岁儿子。妈妈跟我说，
***生下的孩子是贱种，不允许我跟他玩。却总是在醉酒后冲进他家，对他拳打脚踢。
大声嚷道:“你妈毁了我的家，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欠了我们，
必须得用一辈子偿还!”那时谁也没想到。因为这句话，至死我都在被他保护着。
——第一章我爸跟邻居叶阿姨私奔后。温柔知性的妈妈一夜成为了令人唾骂的疯子。
七岁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私奔。好奇的问过妈妈一次。
她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像阴云般狰狞起来。一把掀翻了餐桌，冲我怒吼：“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你要跟你那个不知廉耻的爸一样，想要离开我吗？”我愣住了，
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眼眶里氤氲着被吓出来的眼泪，害怕地直摇头。“妈妈，
我没有，我不会离开你的。”听到我的保证，她脸上的愤怒渐渐散去。
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轻声说：“囡囡，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能背叛妈妈，
知道吗？”我点了点头，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因为，她看我的目光。
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充满温柔爱意。餐桌被掀翻，饭菜成了垃圾。被她扫进了垃圾桶里。
我站在旁边摸了摸肚子。我没吃饱，肚子很饿。但我不敢说。晚上。
我自己洗漱完准备回房间睡觉。对面却传来了清楚的拳打脚踢声音。
还有妈妈声嘶力竭的怒吼。“你妈毁了我的家，我们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欠了我们，
必须得用一辈子偿还!”我下意识跑过去。
一眼就看到妈妈面色狰狞的拽着向野哥哥的头往墙上撞。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灯光。
我清楚的看到他往日清澈的眼眸透着无尽的绝望。犹如一潭死水，了无生机。他没有哭喊，
也没有躲。任由她发泄着内心的情绪。可是，我明明记得。上个月向野哥哥考试得了一百分。
妈妈一脸羡慕看着叶阿姨，由衷夸赞。“我家囡囡的成绩要是有你家阿野那么好就好了，
我们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她跟我说：“囡囡，你以后要向阿野哥哥学习，
做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而现在，她面露恨意，狰狞地拽着他的头往墙上撞。怒声嘶吼，
“你妈那个***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此前阳光下温柔娴静笑意嫣然的妈妈。与眼前在灯光下扭曲得如恶魔降临的妈妈重叠。
我吓得扑过去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了起来。“妈妈，你不要再打哥哥了，
我们回家吧…”妈妈愣了两秒，脸上的怒火愈发浓烈。她伸手拽住了我的头发，
迫使我往后仰，对上她充满恨意的双眼。“姜书晚，你忘了是谁害了我们吗？你还想帮他！
你这个该死的白眼狼！”我头皮疼得发麻，哭腔里带着无尽的害怕，一个劲哽咽着。
“妈妈我错了。”我道歉了，可我不知道错在了哪里。爸爸离开的那天下午。奶奶来了。
妈妈一改往常，凶神恶煞地骂奶奶是老不死的，并赶走了她。不允许她踏进家门半步。后来，
我趁妈妈不注意，悄悄遛出家门。找到了在楼梯间里无声擦拭眼泪的奶奶。那天，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我从未见过的沧桑。握着我的手，哽咽着跟我说：“囡囡，
这件事错的是大人，跟小野没有关系，你不要恨小野，他也是个可怜孩子。
”“是奶奶对不起你们，没有教好你爸，害了你和你妈妈…”第二章身边很多邻居阿姨都说。
大人做错事。最可怜的是小孩。所以我觉得。向野哥哥跟我一样可怜。我没了爸爸，
他也没了妈妈。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妈妈总说这是向野哥哥的错。“你给我记住，
他是我们的仇人！”说着，妈妈松开了我的手，面色沉冷指挥道：“你给我去打他，
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我小小的身体蓦然一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抬眸看去，
恰好对上向野那双了无生机的黑眸。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年级的我刚踏进陌生的学校。
他穿着校服站在阳光下，温柔地牵过我的手，暖声说：“晚晚不怕，哥哥带你去班上，
以后你在学校遇上什么事，可以来三年级找我，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那时的他，
眼底明亮得仿若星辰，像课本里描写的那样耀眼。我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我妈逐渐没了耐心，脸上的不悦越发明显。就在这时，始终一声不吭的他沙哑得开了口。
“打吧，是我的错，我认。”没有关上窗户的阳台拂过微风。
他脸上被指甲划过的血痕清楚得映照在我的眼里。“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好人！
”我妈眼底闪过狠厉，一脚向他踹了过去。向野不可避免地被踹倒在地。他疼得呜咽了一声，
又咬紧了牙关。“妈妈，不要…我们回家吧，我以后会乖乖听话，我不会惹你生气。
”我哭着想要制止她。却被我妈攥紧了衣领，厉声怒吼：“你装什么装？
是不是想像你那个爸一样，平时给我装得乖乖的，却在背后想着怎么刺我一刀？
”“我…我没有。”妈妈像是失去了理智。拖拽着我回家。向野见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阿姨…”“恶心！你不许喊我！”我妈回头瞪大眼疯狂怒斥。随后，她拽着我回到了家。
我被她冷脸关入了房间。房门关上的那刻。我听到她说：“姜书晚，我警告你，
以后要是被我撞见你跟他来往，你看我怎么弄死他。”我害怕了，怕她真的会打死向野。
忍下眼泪，连连保证。“我…我不会再跟他来往。”从那以后，我妈染上了酒瘾。
她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喝酒。喝醉了就在家里骂骂咧咧。骂爸爸抛妻弃子不是人。
骂帮向野说话的奶奶是老不死的。骂我，为什么不是男孩，留不住我爸的心。我都默默听着，
乖乖听她的话。想着，只要她不去找向野的麻烦就好。可在我三年级这年，向野小学毕业了。
他爸爸在他刚出生时出车祸去世。妈妈不在身边。家里的亲戚嫌他是个累赘。
没一个愿意收养他。但他成绩好，深得老师的喜欢。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自己想办法。
想要把他弄进市里最好的初中。我妈听说这事，跑去老师家里大闹了一顿。
导致他与最好的学校失之交臂。被迫进入了一所普通初中。第三章奶奶知道这件事。
觉得很对不起他。偷偷在背地里给他零花钱。却不小心被我妈知道了。
她带着奶奶闹到了向野家。“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儿子跟他妈跑了，怎么，
你现在也想认他做孙子吗？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我妈怒不可遏，上手抢奶奶的钱包，
“既然你嫌钱烧手，那就全部给我，免得又拿去喂白眼狼。”“真真，我没给小野多少钱，
我也没有打算认他做孙子，只是觉得他可怜…”“他可怜，我不可怜吗？
”我妈眼里怒火中烧，“你儿子跟人跑了，被人嘲笑的是我！
你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过得不如意，他凭什么过得舒心？
”抢完奶奶的钱包，又在向野家翻找了起来。“你个小贱种，老不死给你的钱呢，
全给我交出来！”向野麻木地从兜里拿出皱皱巴巴的五十块。
那是他刚婉拒奶奶给的钱时捏出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点，还有的呢？”“没有了。
”我妈一声冷笑。抬手一巴掌向他甩了过去。“你真跟你那个满口谎言的妈一个样，
就喜欢把我们当傻子骗！”她骂着骂着，拎起旁边的板凳就想向他甩过去。奶奶脸色大变，
下意识想去拦她。不料，板凳从我妈手里滑落。硬生生砸在了奶奶的头上。
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周围的邻居看到我，纷纷无奈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心里涌现了不安。我匆匆往家里跑去。刚跑到家门口。就看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大敞着。
向野呆愣地坐在血泊中。本就无光的眼里彻底失去了色彩。我张了张嘴，
想要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却在这时，我妈的话在脑海里闪过。我不敢问他，闭上了嘴。许是，
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僵硬地抬起头。“姜书晚，对不起。”他声音很轻，
轻得我差点没听清。这一刻，我才知道。最疼爱我的奶奶，死了。妈妈从殡仪馆回来的时候，
还在连声骂着晦气。“该死的老东西，要死也不知道死家里，跑这里来涂添晦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姜家的事，这辈子寻仇来了。”她回来之前，
我问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木楞地抬起头。看着一脸嫌恶的我妈。怔怔开口，“妈妈，
你很恨奶奶吗？”我想，可能是的。不然怎么会在板凳砸在奶奶的头上时。
她依然为了五十块找向野算账。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她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憎恶。
“我当然恨她！要不是她没教好孩子，我怎么可能受人嘲笑那么多年！
她还好意思跟我说那个贱种是无辜的。”“真是可笑，她现在死了，那就是得了老天的报应！
那个贱种也活不了多久，迟早也会得到报应！”第四章她还说：“你奶奶的死，
是向野那个贱种害的，你一定要记住，他是我们的仇人，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
”她被仇恨蒙蔽。向野初中毕业。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重高。她依然不肯放过他，
跑到招生办大闹。撕毁了他的录取通知书。迫使他只能以第一名的成绩。选择不入流的职高。
职高毕业，也不给他继续读书的机会。逼着他出去上班赚钱。每个月的工资都打入她的卡里。
对此，她说：“他这是在为他妈赎罪，这辈子，他都别想摆脱我们。”而向野，
似乎失去了跟她反抗的能力。木然地接受她所有的安排。包括我。
她偏执的让我走她安排好的每一步。我考试没考好，她不会骂我。只会当着我的面。
一次次用尽全力扇在向野的脸上。面无表情跟我说：“你是我女儿，我不会打你。
”“但你记住，有人会替你受罚。”“姜书晚，如果你的心像你爸那样狠，你尽管视而不见。
”她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向野的半张脸都被她打肿了。我哭着跪在地上求她。
结果我越哭越求，她打得越狠。所以到现在，我只能低头。硬生生咽下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考差了。”吃完饭，我妈公司突然打来了电话。她一句话也没说。
拿过包就急匆匆走了出去。趁她离开，我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的他。
对上他红肿的右脸，我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地落了下来。“向野，你…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他现在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可以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没必要留在这里，
继续受我妈的精神控制。“没有什么为什么，吃饭吧。”他话不多，
如往常那样将没人动过的糖醋肉推到了我眼前。这些年。向野身高如野草般生长。
长到了一米八。因为长时间在工地干苦力活。也养出了一身腱子肉。凭他的能力，
他是可以摆脱我妈的。“向野，你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吗？”就这么。忍着屈辱。
憋屈的过一辈子吗？小时候，我不懂我妈为什么把向野当仇人。长大了，我才渐渐明白。
我妈这是把对我爸，对他妈的恨。全加注在了他的身上。可是。
凭什么背叛别人的人可以活得风生水起。而没有做错事的人。却要背负他们犯下的罪，
屈辱的过这一生。他没有说话。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说：“我选择了北方的大学，
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跟我一起，行吗？”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想好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想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完这话，我就去收拾行李了。
向野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也会做好离开的准备。大学开学的这一天。
我给他打去了电话。“向野，我提早来学校了，我给你买好了机票，你来找我吧。”说完，
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了他。过了很久，我如愿看到了他的回应。“好。”看着这简短的一个字。
眼眶里滚烫的泪水无声滴落在了手机屏幕上。他不知道，我骗了他。我没有选择北方的大学。
而是留在了这里。很快，约好的快递员如约而至。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他。
轻声说：“您能帮我写一张便签吗？”“上面就写：祝你自由，余生顺遂。”向野，再见。
最好，此生不见。第五章我妈已经毁了他最重要的十几年。往后。他们的罪。就让我来还吧。
办完这事，我转身回家。走到巷口，却听人在那儿议论。“向家那小子还真是可怜啊，
被姜家母女祸害了十几年，本来该是高考状元有光明的一生，
结果被她们害得读了两年职高就去工地搬砖赚钱，而且听说姜丫头高中的学费，
全是靠那小子给的。”“就是啊，明明是她管不好自己的男人，转头把错都推人孩子身上，
真够不要脸的。”“你们不知道，姜丫头的妈有多么烦人，之前我去给向家小子送吃的，
竟然听到她说，如果他敢离开这里，她就不让姜丫头读书了，还要把那丫头随便嫁咯。
”“这人的心可真是狠啊，竟然拿自家女儿来威胁人家…”说着说着，
她们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眼里纷纷闪过了不自在。其中却有人看到我泛红的双眼。
下意识问：“姜丫头，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我抿了抿唇，艰难地扯出几分笑意。
“没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她们连连摇头，讪笑着说没什么。我没有跟她们计较，
礼貌地点了点头，回家。其实。她们说的那些话。我早就知道了。高考结束那天。
我本来想去找我妈聊聊报考志愿的事。却意外听到了她跟别人打电话说的话。那天的她，
笑得跟我爸还没离开之前那样温柔灿烂。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