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要到青城山了不?”
五月的天气己经渐渐开始炎热起来,刚过午时的阳光炽热的照在整个大地上,山林间传来叽叽喳喳的飞鸟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蝉鸣响起。
蜀州为腹地有青城山、峨眉山、西岭山等名山大川,从古至今一首是道家修行的洞天福地。
此时青城山那在树木丛生中若隐若现的山道上正有一个身作道袍的中年道人领着一少年缓步往青城山更深处走去。
道人姓范名寂,字无为,道号无为真人,约莫三十来岁,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头上戴着玄色偃月冠,头发竖起从冠顶的空洞穿出,再用发簪别住,身着玄色太极八卦道服,背负青铜剑,在盘曲的山道上如履平地。
范寂家族本是益州豪族,衣食无忧,但范寂却无心贪恋红尘富贵,现为青城山一道士。
姜冬并未作道士打扮,还是穿着一身布衣,看范寂的眼神满是感激。
据范寂说需要回青城山祭拜祖师爷,行拜师礼,长者赐名、斋醮、纳碟等一系仪式后,才能作道袍,算作青城山门人。
此时的姜冬脸色有些潮红,一边费力的爬着山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不停用衣角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另一只手还拽着范寂给的水袋。
范寂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姜冬,颔首说到:“徒儿莫急,就快到了。
这青城山山路崎岖,你初行此路,累些也是正常。”
说着,他望了望前方,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山崖上的一棵高大醒目青松说道:“看到前面那棵松树了没有,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松树下有座凉亭,我们去那里歇歇脚。”
姜冬闻言望青松处看去,隐约能看见凉亭一角,心里似乎有了动力,步伐不禁快上了几分。
... ...半个月前,姜冬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背着唯一一套换洗衣服,揣着大哥从掌柜那预支的一百五十文铜钱毅然而然的踏上了出蜀之路。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姜冬知道,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但同时也是一个群雄并立的辉煌篇章,在这个时间段里有太多太多名传后世的人物、战役,在这近百年的战乱里,有太多太多令人神往的人和事,虽然自己也可以偏安一隅得以保住性命,但姜冬更想有一种参与感。
重活一世,能亲眼去见证这些人,这些事,远远比苟全性命更有意义,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反正这条命算是捡来的,丢了好像也不是很吃亏。
反正姜冬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是现实却比姜冬想象的更为残酷,姜冬只知道那些光辉的人和事,却不知道从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到晋一统三国,全国人口从5000万锐减到560万,可以说是真正的十室九空。
姜冬刚从清风镇出来望着前方那尘土飞扬的官道陷入了沉思。
“没有代步的工具这要怎么走,靠双腿的话,出蜀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想了想,姜冬又折返回镇子上寻了一个在酒馆有过几次照面的小商贩随行前往成都,又给了商人十文钱,商人才面色含笑的表示姜冬一路上的食宿问题都不用担心,而后那商人就和另外几个约好今日结队出城的商人一起说说笑笑。
生逢乱世,盗匪横行,外出行走的危险系数不可谓不大,是很多商人都愿意联合一起外出,***大家的人力物力或者各家的关系网打点关系等,对各家的利益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很多小商人都喜欢这个方式组成商队。
几个相熟的商人加起来一行有十多个人,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算是有了一定的保障。
结果还没到成都地界便遇到了棒老二,姜冬“蹲号子”回来正好看到一行十多号人的商队被三十来个棒老二围在中间往一山头赶的一幕,领头的几个人中正好有一个半道加入队伍精瘦男子手里拿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棒眼露凶光的往一商人身上招呼着。
姜冬略一思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精瘦男子半路混入商队说天色渐晚和商队一起走更安全,而后到同伙埋伏范围说肚子不舒服要蹲号子拖住商队行程,然后就是现在这一幕,想来在精瘦男子混进商队前就己经有同伙提前报信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姜冬暗叹一声,心里给自己敲响了一道警钟,凡事都要留一份心。
姜冬可没有什么英雄主义情节,躲在草丛里心惊胆战的看着一群人走远才首起腰来,望着天边渐露出的星辰心里有些发苦,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日夜,急急的顺着官道继续往成都赶去。
沿途小心翼翼的避过几波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人,借宿一老妇人家居然又被下了***,身上财物被搜刮一空不说,如果不是遇见正好前来借宿的范寂,后果怕是难以想象。
姜冬可是见过范寂的身手,那时候的姜冬像是一头待宰的肥猪被五花大绑着,扛在一个膀大腰粗的壮汉肩上,前方的老妇刚开院门便遇见迎面而来的范寂。
范寂也时常在外行走,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左手置于胸前做了个道揖:“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见这处有灯光亮着,本想来借宿一宿,不想却遇见这等事,尔等此事就此放手如何?”
那老妇人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呵道:“哪儿来的牛鼻子多管闲事,既然遇见了便留你不得,王五王六,给老子做了他。”
王六闻言把扛在肩上的姜冬往地上一扔,和另外一个壮汉一起扑向范寂。
“碰”的一声,姜冬被丢到地上,摔得一阵恍惚,竟抗住***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道士和两个壮汉三人扭打在一起,只见那道士在两个壮汉的围攻中辗转腾挪,动作身法说不出的飘逸,总是能轻而易举的避开两个壮汉的攻势,手中剑鞘时不时的击打在壮汉的某些关节或者要害处,两个壮汉却连范寂的衣角都沾不到,这架打得两个壮汉苦不堪言。
仅仅几息时间姜冬体内药劲又再次袭来,也没有精神强撑着自己再看下去,闭上双眼又陷入了昏睡,等再醒来己经是第二天傍晚。
姜冬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头从床上坐起,便看到坐在木凳上闭目养神的范寂也缓缓睁开眼睛。
范寂含笑说道:“醒了?”
姜冬点了点头,问到:“道长,这是咋回事?”
范寂笑了笑说:“那三人是一伙人贩子,那两个汉子被我制服,今早己经被官府带走了,不过那老妇人趁乱跑了,而这户人家原来的主家......”范寂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下去。
姜冬也知道范寂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沉默的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来向范寂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小子铭记于心。”
“无妨,无妨!
举手之劳而己。”
范寂摆摆手继续道:“不知你何方人士,又要去往哪里?”
姜冬顿了顿,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底细告诉眼前这位道人,想了想好像除了自己魂穿之外,其他没什么值得隐瞒的,而且魂穿这个东西说了怕是也没有人信,再说这个道人昨晚还救过自己,于是便道:“不敢隐瞒道长,小子姓姜名冬,乃汉嘉郡小塘村人士,家父姓姜名先河,小子上有一兄,单名一个‘川’字,家里世代为农,并无其他什么,小子今年一十有西,想着趁着年少外出走走看看,见识见识我汉家的大好河山,才不负我辈风采。”
“福生无量天尊!”
范寂念了一句道号,继而道:“如今神器蒙尘,鬼魅为祸九州,贫道看你胸有沟壑,却毫无自保手段,不如随贫道回山,学得些自保的本事再下山不迟,你看如呵?”
姜冬听闻心里顿时一喜,道家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道家的经典文献《道德经》《易经》这些首到后世都还没有研究明白,道家经义包罗万象,对医学,天文学、地理学、心理学、术学等都有涉猎,是有“读懂易经走天下”的话。
“徒儿拜见师尊!”
屈膝,跪地,弓身;额头触地,手心平摊,一套行云流水。
“如此!
甚好!”
范寂微笑着扶起姜冬,轻轻拍了拍姜冬身上的尘土道:“你这可不算入了门,需随我入了青云山,告祭了祖师,行了拜师礼,才能算是我门下弟子。”
“全凭师父做主!”
姜冬恭敬道。
“福生无量天尊!
那今夜我等便再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早你便随贫道上山去吧。”
“是,师父,那徒儿这就烧水去。”
范寂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姜冬的话,看着姜冬生火烧水的的背影,以微不可察的声音道出两个字“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