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两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号码是陌生的，但那个低沉的声音，我一听就认出来了。
是顾衍之。
“林小姐？”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我假装不知。
“顾衍之。”
我适当停顿，表现出意外的样子：“啊……顾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关于你上次提到的港口项目，有些细节，想向你请教一下。”他说话很直接，不带寒暄，“不知林小姐是否方便见面聊？”
“请教不敢当。”我语气谦和，“我下午没课，时间上方便的。”
我们约在了一家更注重隐私的私人会所茶室。
这次见面，顾衍之显然有备而来。
他问的问题很专业，很深入，直指项目核心的风险点。
我早有准备，结合前世记忆和这段时间的研究，给出的分析一针见血，但每次都巧妙地停留在“推测”和“基于***息的合理怀疑”层面，避免引起他对我未卜先知能力的警惕。
我展现出的，是一个极具商业敏锐度、逻辑清晰、知识储备深厚的优秀年轻分析师的形象。
而不是一个神棍。
谈话间隙，我状似无意地提到：“其实这些风险，如果前期做足功课，是可以规避的。可惜，负责项目的人可能更看重短期业绩，或者……被某些人误导了。”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顾衍之一眼。
顾承泽在顾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他也有竞争对手，这次项目的失误，未必没有内部人员“助攻”。
顾衍之眸光微动，没有接话，但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一场谈话下来，我对顾衍之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他冷静、理智、思维缜密，和顾承泽那种外表温柔、内里疯狂的偏执截然不同。
和他合作，虽然与虎谋皮，但只要利益一致，反而更安全。
“林小姐的见解，让人印象深刻。”结束谈话时，顾衍之罕见地给出了正面评价，虽然语气依旧平淡。
“顾先生过奖了，我只是纸上谈兵。”我微笑着收拾东西，“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他看着我，忽然问：“林小姐这样的人才，有没有兴趣来顾氏实习？或者，我可以给你推荐更好的平台。”
他在试探我，也想招揽我。
我摇摇头，笑容清浅而坚定：“谢谢顾先生好意。不过我暂时更想自己做一些事情。而且……”
我顿了顿，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半真半假地说：“我觉得，和顾先生您合作，或许比进入顾氏，更有意思。”
这话很大胆，几乎是在暗示我想与他结盟。
顾衍之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打量。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么“狂妄”的年轻女孩。
但他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勾了下唇角，那弧度几不可查：“有意思。希望林小姐的能力，能配得上你的野心。”
“时间会证明的。”我自信地回答。
离开茶室，我知道，我和顾衍之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初步建立了。
与此同时，苏玲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些“小烦恼”。
她开始偶尔在深夜发一些意味不明的朋友圈。
“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影子。”
“他到底爱的是我，还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
看来，顾承泽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在她身上寻找沈清漪的影子，并且对她不符合“标准”的地方，流露出不满和控制欲。
苏玲或许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已经被虚荣和顾承泽时而的温柔冲昏头脑，她只会更努力地去模仿、去迎合。
她甚至剪掉了她精心保养的长卷发，拉成了沈清漪那样的黑长直。
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新发型照片，配文：“新的开始，为你改变。”
顾承泽破天荒地给她点了个赞。
苏玲欣喜若狂，立刻给我发消息：“瑶瑶！承泽夸我新发型好看！他说我这样更清纯！”
我看着屏幕上她兴奋的文字，能想象出她此刻以为终于摸准了顾承泽喜乐的激动心情。
清纯？
是啊，沈清漪的“清纯”。
我回道：“真为你高兴，玲玲。看来顾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类型呢，你要保持哦。”
保持吧，苏玲。
在你模仿沈清漪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
直到……彻底失去你自己。
而我的计划，也在稳步推进。
通过顾衍之，我接触到了一些顾氏边缘但很有潜力的业务。
我利用先知，提供了几个关键建议，帮顾衍之在不动声色间，拿到了几个不错的资源和项目，进一步巩固了他的暗中实力。
顾衍之对我，从最初的审视、利用，渐渐多了一丝真正的欣赏和……信任的雏形。
我们见面的次数增多，话题也从纯粹的商业，偶尔会扩展到其他领域。
我发现他博览群书，见解独到，是个非常好的交流对象。
当然，我们都很清楚，彼此的关系建立在利益基础上。
但某种程度的默契，正在形成。
一次谈完正事，他忽然问：“你似乎对顾承泽的事，格外关注？”
我心里一凛，知道他在试探我的动机。
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垂下眼睫，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被刺痛的表情，声音轻轻：“我以前的闺蜜……苏玲，顾先生可能知道，她现在和顾大少在一起。我们之间……有些过节。”
我没有说得太具体，留给他想象空间。
一个因闺蜜撬墙角而心生怨恨，想要报复的年轻女孩形象，合情合理，且不会让他将我联想到更复杂、更危险的层面。
顾衍之看了我片刻，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危机解除。
我知道，在我和顾衍之的“联盟”中，我暂时站稳了脚跟。
而顾承泽那边的麻烦，越来越大。
港口项目的窟窿眼看无法弥补，董事会对他不满之声日盛。
他甚至开始迁怒苏玲。
苏玲偷偷跟我哭诉，说顾承泽最近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对她很好，有时又会因为一点小事，比如她刀叉拿错了，香水味不对，而冷嘲热讽，甚至摔东西。
她说她很害怕，但又舍不得离开。
“瑶瑶，你说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等这个项目过去，会不会就好了？”她还在自欺欺人。
我安慰她：“肯定是工作太累了。玲玲，你多体谅他，顺着他，等他度过难关，会记得你的好的。”
“嗯！我会的！”苏玲又充满了斗志。
愚蠢。
我冷笑着放下手机。
顾承泽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而苏玲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