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时,你如此伤他;他不在了,你又何苦伤心。”
毛球站首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嘲道。
“毛球,你能不能载我一程?”
小夭并未在意他的嘲讽。
毛球歪头,用一双鸟眼瞪着她。
小夭勉强站起,几乎摇摇欲坠:“我去岛上……找他。”
声音微颤,但异常坚定。
“我陪你一起去。”
涂山璟从门外急急地走进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慢一秒,就要失去什么。
“都说狐狸擅长追踪,可是,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毛球口下毫不留情。
小夭自知拗不过璟,只能沉默着,由他去。
毛球走到门外,化回了白羽金冠雕,小夭爬了上去。
可璟即使用灵力,都无法在雕背上站稳。
他一上去,毛球就用翅膀扇他。
无奈之下,璟只好乘了自己的鹤。
没有了相柳的保护,灵力低微的小夭很难驾驭毛球。
毛球只得耐着性子,慢慢地飞,飞得极平稳。
小夭坐在雕背上,神情如木偶,苍白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就这样,飞了一天一夜。
忽然,她看到了前面的一座岛屿。
小岛上空黑云翻滚,天空黯淡无光。
与此同时,她还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恐怖的毒气,正在向这边扩散。
就是这儿了,她想。
毒气太过强大,毛球再无法向前。
小夭想都没想,首接从雕背上一跃而下。
“相柳——”这一声喊,是撕心裂肺的痛。
“小夭,太危险,你快回来……”涂山璟无法靠近,只能远远地喊,想把即将爬上荒岛的小夭叫回。
他们都知道,相柳的血是天下至毒,荒岛早己浸染了他的血,黑土遍布,寸草不生。
别说登上荒岛,就算是吸入一点周围的毒气,都必死无疑。
可是过了一会儿,璟就惊讶地发现,小夭登上岛后并未受到丝毫伤害,行动如常。
而他们却被远远挡在外面,不得靠近一步……这座岛,就如同一个阵法,护着小夭。
小夭深深凝视着脚下的黑土,被泪水洗得清澈的眼底,难掩落寞与悲伤。
她跪下,双手轻轻捧起一捧沙土,黑中透着暗红。
两百年了,当年射向他心口的箭矢早己销蚀。
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只留下无尽的遗憾和相思。
很久后,小夭才恢复了一丝思考能力。
她反应过来,自己身周,遍布天下至毒,她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她又回头看看被挡在远处的毛球与璟,猛然醒悟,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痛。
在天下至毒面前,她再精通药理也无济于事。
唯一的可能是,她体内有他的半身血,而他,仍用这座岛,护着她。
她俯身,把额头抵在黑土上,任由她汹涌的泪水,浸湿了染血的土地。
又不知过了多久,北风卷地,天空飘起片片雪花,轻盈地落在她背上。
她抬起一双迷蒙的眼,下意识地望向大海。
海浪滚滚,涛声阵阵。
每年冬天依然会下雪,但,再也不会有人从海上踏着波浪冉冉走来。
“相柳,你说……人有下辈子吗?”
小夭喃喃。
“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我再不要错过你。”
她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