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像条湿冷的蛇，顺着鼻腔钻进天灵盖时，林墨正被两个白大褂架着撞向玻璃门。
"哐当" 一声脆响，她攥着离职申请的指节发白，那纸上 "因个人原因自愿离职" 的字迹被汗水洇开，活像张濒死的鬼脸。
"林墨同志，组织决定给你放个长假。
" 王强的声音裹着空调风飘过来，啤酒肚在白衬衫里抖出波浪，"年轻人嘛，别总闹情绪，团建不去、加班摸鱼，现在连早会都敢睡过头 —— 这不是病是什么？
"林墨突然发力挣开白大褂，转身时离职申请 "啪" 地拍在王强油亮的脑门上。
"王主任，您挪用团建费给小三买包时，记得开发票报 精神文明建设 吗？
" 她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被钢笔尖扎出的红印 —— 上周拒绝替他背黑锅时，这老东西用笔戳的，"还有您说 不陪刘总喝酒就是不给面子 ，这话要是让纪委听见......"白大褂们眼疾手快地按住她肩膀。
林墨的脸贴着冰凉的玻璃门，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咧着嘴笑 —— 那是气的，也是终于解脱的。
她确实想过掀桌子，在第 N 次被要求 "牺牲个人时间配合集体荣誉" 时，在撞见王强把她的设计方案署上自己名字时，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毕业"。
叮咚 —— 精神自由度系统激活机械音像劣质耳机漏电，猝不及防炸响在脑海。
林墨一愣，怀疑是最近加班太多出现幻听。
检测到宿主处于精神压迫环境，初始任务发布：24 小时内拒绝穿戴病号服。
任务奖励：疼痛屏蔽（持续 10 分钟）。
失败惩罚：强制注射镇静剂这下听清了。
她被架着穿过走廊时，特意瞟了眼护士站的电子钟 ——14:30，距离任务失败还有 23 小时 30 分钟。
走廊两侧的铁门都关着，偶尔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
林墨数到第 13 扇门时，门内突然传来撞墙声，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我没病！
你们才是疯子！
" 白大褂面无表情地加快脚步，仿佛那只是空调外机的杂音。
"到了。
" 左边的白大褂拽开 307 室的门，一股霉味混着尿骚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架床和掉漆的床头柜，墙壁白得发灰，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圈深色污渍，像被人用头反复撞击过。
"换衣服。
" 右边的白大褂扔来套蓝白条纹病号服，布料粗糙得像砂纸。
林墨接住时差点被边缘割破手指，这才发现衣服下摆绣着歪歪扭扭的编号：734。
"这玩意儿是哪个朝代的时尚单品？
" 她掂了掂病号服，突然转身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香奈儿高定我都嫌扎皮肤，这抹布款配不上我的精神状态。
"白大褂们对视一眼，显然没见过这么 "不配合" 的新病人。
左边那个伸手就要抓她胳膊，林墨侧身躲开，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搪瓷杯 —— 杯底还沾着干掉的药渣。
"别碰我啊，" 她举起杯子笑得人畜无害，"我这人有洁癖，被没洗过的手碰了会发疯的。
"检测到宿主初步反抗，反抗值 + 5系统提示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铁门开合的声响。
林墨眼角余光瞥见个穿条纹病号服的男人，个子很高，背对着她站在护士站门口。
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
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嘴唇快速开合，无声地吐出三个字。
林墨读懂了。
他说：别信白大褂。
"发什么呆？
" 白大褂的吼声把她拽回现实。
林墨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胳膊被拧得生疼。
她挣扎着想再看那男人一眼，却被狠狠按在铁架床上。
"新来的都这样，" 白大褂扯着橡胶手套，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等打几针就老实了。
"冰凉的橡胶管缠上手腕时，林墨突然想起上周部门聚餐。
王强举着酒杯说 "小林啊，你就是太独了，职场上哪能搞特殊"，当时她盯着火锅里翻滚的丸子，心里想的是 "难道合群的终极意义就是陪一群傻 X 浪费生命？
"现在看来，傻 X 们的战斗力远超想象。
"等等！
" 林墨突然喊出声，趁白大褂分神的瞬间，抬脚踹向床底 —— 那里有块松动的地板，是她刚才被按倒时摸到的。
木板翘起的缝隙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条。
"我要上厕所。
" 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顺从，手腕却悄悄往床柱上蹭，想磨断橡胶管，"你们总不能让淑女尿裤子吧？
"白大褂骂了句脏话，解开她一只手的束缚。
林墨被押着走向卫生间的路上，故意撞了下垃圾桶，病号服从里面掉出来，正好落在条纹男人消失的方向。
她弯腰捡衣服时，飞快地将床底摸到的纸条塞进袖口。
卫生间的镜子蒙着层水雾，林墨对着模糊的倒影扯出个鬼脸。
纸条被汗水浸得发软，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得像鸡爪刨的：- 每天早上七点的药必须吐掉- 别和穿黑皮鞋的医生对视- 周三晚上别抬头看月亮- 沈医生的白大褂里有刀最后那个 "沈" 字被圈了三道，墨迹深得快要划破纸背。
警告：检测到未知规则信息，请注意甄别林墨刚把纸条塞进马桶水箱，卫生间门就被撞开。
进来的不是刚才的白大褂，而是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道淡粉色的疤痕。
"林墨？
" 男人声音很轻，带着种奇怪的金属质感，像是在嚼着冰块说话，"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沈砚。
"林墨盯着他的鞋 —— 不是纸条里说的黑皮鞋，是双沾着泥点的白色运动鞋。
这细节让她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系统提到的 "沈医生"。
"沈医生，" 她靠在洗手台边缘，故意挺了挺胸，"你们这儿的病号服是 9.9 包邮的吗？
磨得我皮肤过敏，能不能换套真丝的？
"沈砚的目光在她锁骨的红印上停了半秒，转身从药盘里拿起针管："先打镇静剂，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林墨突然笑出声，趁他弯腰的瞬间，抬手抓住他握针管的手腕 —— 和纸条上说的一样，他白大褂口袋里果然有硬物硌着，形状像把折叠刀。
"沈医生，" 她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你腕骨的疤，是被束缚带勒的吧？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针管 "当啷" 掉在地上，药水在瓷砖上洇开一小滩透明的渍痕。
走廊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林墨被这声音惊得松手，沈砚趁机后退半步，重新戴上口罩遮住半张脸。
"该吃药了。
"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快步离开，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框时，林墨看见他后颈有块青紫色的瘀伤。
检测到关键人物沈砚，好感度 - 10（警惕）。
解锁隐藏线索：医生的秘密电***还在响，林墨蹲下去捡针管时，发现药盘底下压着张处方单，上面的字迹和床底纸条的笔迹惊人地相似。
处方单角落画着个简笔画 —— 月亮被铁栏杆分成两半，旁边写着个数字：3。
周三晚上别抬头看月亮。
她把处方单折成方块塞进胸罩内侧，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 307 室门口站着个穿条纹病号服的男人。
很高，背对着她，正是刚才在走廊尽头见到的那个。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他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痕，眼神却异常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734 号？
" 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我是 733。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 ——733，正好比她的编号少 1。
"刚才谢谢你。
" 她指的是无声的警告。
733 却突然笑了，疤痕在脸上扯出狰狞的弧度。
"谢我？
" 他朝护士站的方向努努嘴，"等明天早上吃了他们的 早餐 ，你就知道该谢谁了。
"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种不祥的电流杂音：警告：24 小时倒计时剩余 18 小时。
检测到规则干预，任务难度提升 —— 现在，你必须让至少一个白大褂相信你没病林墨看着 733 转身走进隔壁病房，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落锁声。
走廊里的电***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跳动的声音，像在为她的自由倒计时。
她摸了***罩内侧的处方单，突然想起沈砚后颈的瘀伤。
那个藏在白大褂里的秘密，那个周三晚上不能看的月亮，还有 733 脸上的疤痕 —— 这精神病院的水，好像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而此刻，307 室的铁门也 "咔哒" 一声锁上了。
林墨盯着天花板的污渍，突然发现那形状很像她没做完的离职交接表。
看来这场自由的葬礼，才刚刚开始。
（下集预告：林墨为完成系统任务，竟在护士站当众表演 "精神正常"，却被护士长抓包？
733 深夜塞来的 "禁药"，究竟藏着什么阴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