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簌簌落在青砖地上,林清芷蜷缩在镇国公府后门的石狮子旁。
她裹着褪色的藏青斗篷,发间沾着未化的雪,像一尊被遗弃的瓷偶。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时,黑檀木门终于吱呀开启,暖黄烛光泼在雪地上,映出那道颀长的身影。
沈昭阳披着银狐大氅立在阶前,金线绣的云纹在灯下泛着冷光。
她比十年前更高挑,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霜雪,唯有左眼尾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目——那是林清芷十五岁生辰那夜,用银簪尖蘸着胭脂亲手点上的。
"你果然还活着。
"林清芷扶着石狮站起来,喉间泛起铁锈味。
锦盒里的断剑硌得掌心发疼,那是三日前随北疆捷报一同送来的——沈家军主帅沈昭阳亲斩敌酋,陛下钦赐的玄铁剑断在敌将颈骨中。
沈昭阳的目光掠过她冻得发青的指尖,忽然轻笑:"难为少夫人还记得旧仆。
只是这深更半夜..."她故意顿了顿,指尖抚过腰间玉佩。
林清芷瞳孔骤缩,那枚双鱼佩本该在自己妆奁最底层,此刻却在对方指尖晃荡,鱼尾缠着褪色的红绳。
十年前被父亲杖责那夜的记忆突然翻涌。
十五岁的沈昭阳跪在祠堂外,脊背挺得笔直,血顺着青石板蜿蜒到她裙角。
"奴婢偷了小姐玉佩,甘受家法。
"她仰头时眼里映着檐角孤月,"但有些东西,偷不走也斩不断。
"此刻那枚玉佩突然坠地,在青石板上碎成两半。
沈昭阳绣着金线的皂靴碾过玉屑,转身时大氅扫落枝头积雪:"明日我就要启程回北疆,少夫人请回吧。
"林清芷踉跄着扑过去抓住她袖摆,锦盒摔在雪地里。
断剑旁滚出一方染血的素帕,边角绣着歪扭的竹叶——那是沈昭阳离府前夜,她在灯下熬了三个时辰才绣成的。
"你说过会带我走!
"她嘶声喊着,喉间腥甜愈重,"你说纵使黄泉碧落..."尾音戛然而止,沈昭阳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
远处传来巡夜人的脚步声,灯笼的光晕在巷口摇晃。
"少夫人自重。
"沈昭阳的声音比北疆的风雪更冷,指尖却轻轻擦过她唇畔血痕,"您如今是忠勤伯府嫡媳,我不过是个...逆臣之后。
"最后四个字化作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林清芷突然想起那个蝉鸣聒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