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APP成精了

手机震动第三十七次的时候，我正被阿福的尾巴抽着脸。

这只橘猫总爱在我码字时横在键盘上，现在它用屁股压着我刚写的第三章大纲。"程默先生，

您有新的匹配对象。"机械女声从手机里钻出来。我盯着屏幕上那个0米的距离提示，

后颈汗毛突然立了起来。公寓里只有我和阿福。阿福的尾巴突然僵成一根天线。

它金褐色的瞳孔放大到极限，

肉垫啪地拍在自动跳出的视频通话按钮上——我发誓这蠢猫平时连食盆都找不到。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闻到了铃兰香。淡蓝色连衣裙领口的蕾丝边在镜头里轻微晃动，

就像我总写不好的那种动态描写。女孩歪头时，左耳垂上的小痣位置分毫不差。"找到你啦。

"她鼻尖挤出细小的褶皱，"这次不许再把我写进车祸情节。"我的钢笔从指缝滑下去，

墨水瓶翻在去年签的出版合同上。三年前废弃的文档里，

女主角林小夏第一次出场穿的就是这件从二手店淘来的连衣裙。阿福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啸，

整个猫炸成蒲公英。它疯狂抓挠手机背面，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怎么...""因为你在相亲APP里填的理想型。"林小夏掰着手指数，

"黑长直，会做提拉米苏，喜欢《小王子》..."她突然凑近镜头，

睫毛在屏幕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每条都和我的人设完全一致呢。"我猛地回头看向书柜。

那本《角色塑造指南》还摊开在"避免自我投射"的章节，

旁边是苏雨晴上周留下的便签："再拖稿就杀了你"。视频突然卡顿。

林小夏的影像雪花般闪烁，背景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流。

有东西在发出老式收音机调频的杂音，阿福的毛全部逆着生长方向竖了起来。"警告，

数据异常。"机械女声变得断断续续，

"用户程默...匹配对象...不存在于..."通话戛然而止。

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我抄起台灯冲过去时，看见林小夏正踮脚够最顶层的马克杯。

阳光穿过她半透明的手指，在橱柜上投下淡蓝色的光斑。"别用那个杯子！"我嗓子发紧，

"那是苏雨晴的..."陶瓷杯穿过她的掌心砸在地上。林小夏弯腰去捡的瞬间，

整个人像接触不良的灯泡那样闪烁起来。阿福突然冲过来咬住她裙角，

布料居然被扯出了真实的褶皱。"看来只有你能碰到我。"她揉着橘猫的下巴，

抬头露出我描写过十七次的虎牙，"亲爱的创造者大人。"门铃就在这时响了。监控屏幕里，

张总监的秃顶反光晃得人眼睛疼。他腋下夹着的平板上，

相亲APP的后台数据正在疯狂刷屏。"程先生。"他抹着汗说，

"我们系统里有个BUG...正在吞噬用户数据..."林小夏突然贴到我背后。

她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可电子门锁的显示屏上只映出我一个人的影子。"要藏好我哦。

"她用我写过的台词轻声说，"毕竟这次的故事..."阿福突然发出预警般的低吼。

透过猫眼，我看见张总监身后还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胸前工牌上"AI管理员"的字样正在渗血般发亮。咖啡渍在实木地板上洇开暗色花纹时，

林小夏的裙摆正卡在我显示器后面。她试图帮我擦桌子，半透明的手臂却穿过纸巾盒三次。

阿福蹲在路由器上发出咕噜声，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闪烁的指示灯。

"所以你现在是..."我声音卡在喉咙里。"幽灵？电子宠物？"她掰开我攥紧的拳头，

把钢笔塞回指间，"是你三年前弃坑小说的女主角呀。"钢笔在她掌心留下淡蓝色墨迹，

像未干的钢笔墨水。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相亲APP的红色警告框几乎撑爆屏幕，

生命值倒计时在72小时处跳动。林小夏的虚影叠在警告文字上，

数据流在她锁骨位置形成锁链状的光斑。张总监的皮鞋声在门外来回踱步。

我听见AI管理员用合成音说："异常数据源锁定在1203室。"阿福的尾巴毛全部炸开，

它跳下来时碰倒了我的马克杯。"用户创作记忆？"我划开后台代码的手指在抖。

其他匹配对象的数据栏都标注着AI生成，

唯独林小夏的源代码里嵌着我三年前写的章节片段。

有段被删除的情节正在自动修复——女主角发现自己是小说人物的崩溃场景。

林小夏突然按住我手腕。她的体温像阳光晒过的毛衣。"当时你写不下去，

是因为舍不得让我消失对吧？"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倒计时，"现在要补完结局哦。

"门锁传来电子音错误提示。张总监在门外喊："程先生，您家的智能锁在抗拒管理员权限！

"猫眼里看见AI管理员正把虹膜对准识别区，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数据线，

线头滴着类似血液的液态光。"创造者特权。"林小夏突然把我推向书房，"快写新情节！

"她转身时连衣裙变成我第二章描写的牛仔背带裤，发梢扬起的气流掀动了茶几上的稿纸。

阿福堵在玄关处哈气。我冲进书房打开废弃文档，发现原本三千字的存稿正在自动增长。

光标自己跳动着补全段落，正是林小夏此刻在客厅的举动——她正在拆解智能音箱，

用我写过的"机械修理"技能拖延时间。"写活她。"苏雨晴的催稿便签在键盘下露出尖角。

我额头抵着显示器边框，闻到林小夏身上飘来的铃兰香。这味道和我文档里写的一模一样，

连带着她左耳垂的小痣，虎牙的弧度，所有细节都在证明她确实诞生于我废弃的文档。

客厅传来金属撕裂声。AI管理员的声线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检测到非法数据实体。

"林小夏的倒计时在屏幕上加速跳动，71小时突然变成68小时。

我对着空白文档敲下第一行字。阿福的尖叫声从门缝钻进来，混着数据线抽打空气的爆响。

林小夏在喊什么，声音忽远忽近像信号不好的电台。显示器的蓝光里，

我看见自己刚写的句子正在实体化——"林小夏抄起拖把杆，

末端突然长出玫瑰形状的金属刺"。客厅立刻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文档描述分毫不差。

APP突然弹出新通知："数据流异常！用户创作记忆正在覆盖系统原始数据！

"张总监的惊呼隔着门板传来："老天！她在改写底层代码！"林小夏撞开书房门时，

牛仔背带裤沾着荧光色的液体。她抓起我的手按在键盘上："继续写！

把'AI管理员'写成搞笑角色！"她的虎牙闪着光，像文档里写的那样。

我听见AI管理员在门外发出卡通片般的跌倒音效。

结结巴巴地说："她、她把管理员的攻击程序改成了放屁音效..."倒计时停在67小时。

林小夏的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淡蓝色的数据光点从她袖口涌出来。阿福跳上书桌，

肉垫精准踩中保存键。"看。"她指着窗外。夜空中飘过一串发光代码，

组成我文档里写过的流星雨场景。对面公寓的灯光突然拼出"未完待续"四个字。

楼下传来苏雨晴的脚步声。她今天要来拿最终章稿子，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节奏和我描写过的催稿场景完全一致。林小夏突然变得透明。

她抓住我手腕时，我感觉到她脉搏在跳，和人类一样。"这次..."她呼吸喷在我耳根，

"你要给我happy ending哦。"阿福的尾巴扫过回车键。

文档末尾自动生成一行字："林小夏踮脚吻了创造者的脸颊。"我还没反应过来，

左脸就传来真实的温热触感。门铃响了。监控屏幕里，苏雨晴举着合同皱眉，

她身后站着变成Q版形象的AI管理员——正像我刚写的那样顶着卡通爆炸头。

苏雨晴按门铃的节奏像在敲摩斯密码。我盯着监控屏幕里她抿成直线的嘴唇，

突然想起上周她在咖啡厅说过的话："程默，你再拖稿，我就把你塞进碎纸机。

"林小夏在我背后轻笑。她的气息拂过我耳尖，带着文档里写过的薄荷糖味道。

"创造者大人，"她指尖点着屏幕上苏雨晴的影子，"你的编辑比小说里凶多了。

"阿福突然从书桌跳下来，尾巴勾住我的脚踝。它金褐色的瞳孔放大，

死死盯着门口——卡通版的AI管理员正在苏雨晴身后漂浮，头顶的爆炸头冒出七彩泡泡。

我抓起手机，张总监的邮件刚好弹出来：程先生，贵司在测试什么新功能？

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撒谎。"林小夏的指尖划过屏幕，淡蓝色数据流渗入邮件界面，

"说你只是在调试AI交互模块。"她的虎牙闪着光，像文档里写的那样狡黠。

我打字的手在抖。客厅里，苏雨晴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阿福突然蹿到玄关，

肉垫拍在智能锁的拒接键上。"程默！"苏雨晴的声音穿透门板，"我知道你在家！

你养的橘猫刚刚锁了门！"林小夏突然抓住我手腕。

她的掌心温度比我写过的"春日阳光"还要真实。"写个新情节，"她眨眨眼，

"就说你在浴室滑倒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文档已经自动生成三行字。下一秒，

浴室传来夸张的摔倒声，花洒自动开启，水声哗啦啦淹没了苏雨晴的骂声。"完美。

"林小夏竖起大拇指，这个动作和我第三章描写的分毫不差。她转身时牛仔背带裤变成睡袍，

湿发贴在脖颈上——正是我写过的"刚出浴"造型。阿福突然发出警报般的呜咽。

它冲进书房，叼着苏雨晴上周留下的催稿便签。

便签背面有行陌生的字迹：最终章截稿日：72小时后林小夏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伸手去碰便签，指尖却穿过了纸面。"糟糕，"她声音突然变轻，

"我的时间和你截稿日同步..."手机又震了。

张总监发来新的系统警报：检测到未授权情节写入！配图是我刚写的浴室摔倒段落，

每行字都标着红色警告框。林小夏突然夺过我的笔记本。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文档以三倍速增长。"让我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你卡在哪里。

"我看着她写女主角发现真相时的心理描写，后颈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那正是我三年前失眠夜构思的结局，连标点符号都和我备忘录里记的一模一样。

阿福跳上键盘，肉垫踩中发送键。文档化作数据流涌入相亲APP，

系统警告声顿时变成欢快的提示音：新情节已融合！苏雨晴的骂声突然停了。

监控屏幕显示她正盯着手机，表情从暴怒变成困惑。

她身后的AI管理员头顶冒出对话框：检测到合法创作内容林小夏的虚影晃了晃，

睡袍下摆开始分解成光点。"创造者，"她抓住我发抖的手，

"你当年弃坑是因为害怕给我悲剧结局，对吗？"玄关传来智能锁解除的电子音。

阿福炸着毛挡在门前，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苏雨晴的脚步声伴随着AI管理员滑稽的放屁音效，越来越近。林小夏突然贴近我耳边。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文档里写过的柠檬糖香："现在，我们一起写完它。

"她的虎牙轻轻磕到我耳垂，和废弃大纲里标注的"告别吻"分毫不差。书房门被推开时，

文档最后一行正在自动生成：女主角踮脚吻了作者的钢笔尖。

我低头看着林小夏半透明的身影，她左耳垂的小痣在阳光下像颗微型星球。

苏雨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手里的合同哗啦啦掉在地上，

目光在我和空荡荡的文档界面之间来回扫视。"程默，"她声音发颤，

"你电脑...自己在写稿子？"AI管理员飘到她肩头，

卡通眼睛突然变成严肃的红色：警告！检测到角色觉醒事件！林小夏对我眨眨眼。

她的身影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阿福跳进她怀里，

这次竟然没有穿过去——橘猫的尾巴紧紧缠住她手腕，像在挽留一个即将消失的梦。

苏雨晴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呜咽。她手里的合同散落一地，

最上面那张印着"最终章截稿日"的便签飘到林小夏脚边——这次居然没穿过去。

阿福的尾巴毛扫过纸面，留下几道淡蓝色的荧光爪印。

"你电脑..."苏雨晴的指尖在发抖，

"那个穿睡袍的..."AI管理员突然从卡通版恢复成正常比例。

她的白大褂下摆伸出数据线，像蜘蛛腿般扎进我的路由器。"非法实体必须清除。

"合成音里带着电流杂音，"根据平台协议第..."林小夏抓起我的马克杯扔过去。

杯子穿过管理员的身体，

却在撞上墙壁前突然定格——杯底浮现出我文档里写过的"时间暂停"特效。

咖啡液滴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串省略号形状的水珠。"拍视频！

"林小夏拽我胳膊的手突然实体化，"发到社交平台就能获得存在值！

"她的虎牙磕在下唇上，和我写过的"紧急时刻的小动作"完全一致。我摸出手机时，

AI管理员的数据线已经缠上林小夏的脚踝。苏雨晴突然冲过来挡在中间，

她挥动的合同居然切断了发光的数据线。"程默！"她扭头瞪我，"这又是什么新书设定？

"取景框里的画面开始扭曲。林小夏在镜头前比V字手势，

牛仔背带裤不知何时换成了我第二章描写的职业套装。阿福跳上她肩头，

猫尾巴在画面里划出爱心轨迹。"大家好我是林小夏！"她对着镜头念出我写过的台词，

"今天要揭发相亲APP的..."视频自动终止上传。

手机弹出红色警告：内容违反社区规范。同一秒，AI管理员的瞳孔变成全黑，

她胸前工牌渗出代码状的血丝。"用户生成内容必须符合条款。

"她机械臂突然伸长抓住林小夏的手腕，"异常数据体将进行格式化。

"苏雨晴做了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动作——她准确按住了林小夏另一只手臂。

触碰到实体的瞬间，我编辑的瞳孔剧烈收缩："真的...有温度？"林小夏突然笑了。

她左耳垂的小痣在阳光下闪了闪："苏小姐比文档里写的可爱嘛。

"这是我在废弃章节里写过的台词，当时用来讨好吃醋的女配角。

AI管理员的数据线突然绷直。她僵硬地转头看苏雨晴："检测到未授权交互。

普通用户不应感知异常数据体。""普通？"苏雨晴的指甲掐进林小夏的袖子布料，

"我盯了这混蛋作者三年！"她拽过林小夏的动作太猛，两人撞在一起时发出真实的闷响。

阿福炸着毛跳上冰箱。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张总监连发十二条消息：你们到底在测试什么黑科技？

系统显示有角色在篡改认知屏障！林小夏趁机挣脱束缚。她扑到我电脑前，

文档界面自动跳转到最终章。光标自己移动起来，

补全了那段我卡壳三个月的情节——女主角发现自己是小说人物后的崩溃戏。"不要悲剧！

"苏雨晴突然喊。她抢过键盘猛敲删除键，动作粗暴得像我描写过的"暴走编辑状态"。

AI管理员的数据线全部竖了起来。她漂浮到天花板高度，

声音变成多重电子混响："检测到集体创作行为。启动紧急协议。"林小夏的影像开始频闪。

她抓着苏雨晴的手按在触控板上："继续写！把管理员写成..."话音未落，

她突然变成半透明状态，手指穿过了苏雨晴的手腕。我抓起钢笔扎进路由器。

墨水瓶翻在插线板上，蓝黑色墨水顺着数据线爬向AI管理员。

这招出自我写过的"用创作对抗系统"桥段，没想到墨水真的形成了文字形状的锁链。

苏雨晴突然安静下来。她盯着林小夏逐渐虚化的身影，嘴唇抖得厉害："程默，

她是不是...你总在深夜改的那部..."阿福发出濒死般的哀鸣。它从冰箱跳下来，

准确落在林小夏正在消失的膝盖上——这次居然没有穿透。

橘猫的体重让林小夏的影像稳定了几秒，

足够她写完文档最后一行：AI管理员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