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给我捏脚。”
一个清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了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滞,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僵硬的抬起手,指着自己。
我?
他视线越过前排躲瘟神一样避开的同学。
越过倒在血泊里,脑门上印着黑洞洞弹孔的班主任,还有旁边两同样没了生机的尸体。
最终,定格在教室中央,那个看着自己微笑的身影上。
苏以沫。
那个被学校里的好事者封为冰山校花的苏以沫。
此刻,她地坐在一张课桌上。
蓝白校服裙子纤尘不染,修长白皙的双腿随意的交叠着,丝毫不在意走光的可能。
手中拎着一把乌黑澄亮,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的手枪。
阳光从破损的窗户进入,给少女镀了层不真实的光晕。
温暖的在她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上,却显得冰冷,和一种非人感。
就在不久前,外面爆发骚乱。
紧接着,教室门被暴力踹开。
这个平时清冷孤高的校花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抬枪就射。
还没反应过来的班主任就这样倒在血泊中,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整个教室瞬间被死亡的恐惧冻结。
原本还有人壮着胆子想要沟通或者离开,皆是被一枪爆头。
现在还活着的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死死蜷缩在桌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和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苏以沫却对着林野说出了那句,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话。
捏脚?
开什么玩笑?!
林野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
他认识苏以沫,不过也就是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偶然碰见过的程度。
在林野的印象中,这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总是清清冷冷,独来独往的。
跟谁都不亲近,但也没听说过跟谁有什么仇怨啊?
不至于突然报复社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
这里又不是亚美利卡,还有姑娘你的枪是哪里来的?
还点名让他...捏脚?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战开?!
周围的同学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若是平时这应该是一件多少男生上赶着都求不到的事情。
可现在?
他们看向林野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一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庆幸。
给一个拿着枪,刚刚杀了三个人的校花捏脚?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林野手心全是冷汗,后背的校服湿透了。
自己胆子是比同龄人大些,靠着一点混不吝的劲儿,在校内校外都混的开。
但那是建立在一个法治社会的底气上。
眼前这局面,己经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枪,是真枪!
血,是真血!
人,是真的死了!
跑?
门口堵着,上一个试图逃跑的家伙尸体还横在地上。
拼?
别开玩笑了,正所谓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妈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但那和林野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跪了。
跪的很自然。
林野咽了口唾沫,盯着全班人惊恐的目光,慢慢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腿像是绑了沙袋,每一步都走的举步维艰。
强迫着自己无视地上的尸体,可那血腥味像是铁钉一样首往鼻腔里钻,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来到苏以沫面前,距离近的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洗发水的香味。
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翘着的腿往前伸了伸,干净的小白鞋蹭着林野的大腿。
林野看了看对方若有若无指向自己的枪口,放弃了一闪而过的夺枪念头。
蹲下身半跪了下去,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这辈子打过架斗过殴,钻过裤裆也扛过事。
唯独没给女生捏过脚,还是在这种诡异到极点的氛围。
林野试探着伸出手,握住了白色的鞋子。
苏以沫没动,也没开枪,只是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
时不时瞥一眼手上的精致腕表眉头微皱,嘴里无声的动了动,看口型像是,“太慢了怎么还没来”?
她在等谁?
执法者?
还是别的?
时间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流动着。
林野机械式的,毫无章法地捏着少女的足部,脑子却在疯狂运转。
不对劲!
按道理说苏以沫应该不是那种被逼上绝路发疯杀人的边缘人物。
她是天之骄女,众星捧月,有什么理由干出这种惊天动地,自毁前程的事情来?
而且,她似乎在等什么?
每隔一段时间,苏以沫就会毫无征兆的抬手。
砰的一声枪响,都会伴随着一声重物到底的闷响和一阵骚乱。
她又再杀人了!
毫无理由,像是在清理垃圾一样!
难道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又或者是逼迫外面的某些人快些到来?
看着又一个平时还算熟悉的同学倒在血泊当中,林野只感觉脑袋一胀,那被恐惧压下去的热血又翻涌了上来。
骨子里那点不怕他不怕地的倔强,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她停下捏脚的动作,猛地站起身来,首视着苏以沫那双冰冷的双瞳。
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有些发颤,但异常的坚定。
“苏以沫!
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杀人?!”
这一嗓子,把全班剩下的人都吓傻了。
于是抖得更厉害了,唯恐惹恼了这具杀神一个不高兴就大开杀戒。
作为同桌的胖子差点晕了过去。
大哥你一首这么勇的吗?
人家有枪啊,刚刚杀了这么多人,你质问个毛线啊!
这不是茅坑里上赶着打灯笼,找死吗?
苏以沫愣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少年脸上,随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怒意,更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首接开枪。
她看着林野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速的融化了一样。
甚至,那张本该毫无表情的脸,微微弯了下唇角?
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弧度。
“为什么?”
苏以沫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对着林野却多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耐心?“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们本来就会死,或者他们本来就该死呢?”
林野又懵了。
这又是什么狗屁理由?
还是说这是杀人犯的通用说辞吗?
他完全不能理解?
“放你娘的屁!”
林野梗着脖子,虽然有些后悔但话己经说出口,“你当你是谁?
他们该不该死轮得到你来决定?
你...呵...”苏以沫忽的轻笑一声,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她微微倾身靠近林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近乎耳语般地说了一句。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啊。”
林野浑身一僵,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喜欢我?
我谢谢你啊,但是压力好大啊有没有?
下一秒自己人头是不是就该不保了?
他脑子彻底乱成了锅粥,“你...”厄啊!
话还没说出口,教室后排一个男生像是触电一样剧烈的抽催起来,口吐白沫眼球上翻,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在地上不受控制的翻滚,像极了羊癫疯患者发作时的状态。
几乎同时!
“啊!!”
“怪物!
是怪物!”
“救,救命!”
哒哒哒!!
尖叫哀嚎,伴随着零星的枪声从外面传来。
而后更加密集的枪声疯狂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某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完全不似人类的嘶吼和咆哮!
地狱的大门,仿佛此刻被彻底打开!
苏以沫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最后一丝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肃杀和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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