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旧京，雨水未歇，灰蒙蒙的天空下，宋怀瑾手中的黑色雨伞在风中微微颤抖。
他站在宋家老宅的门前，院墙斑驳，青砖上爬满了苔藓，铁艺门锁着厚重的铁锁。
雨丝透过院门的缝隙，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石板上，仿佛在为这座沉寂多年的宅院低声哀歌。
怀瑾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闪烁着母亲发来的短讯：“怀瑾，无论如何，别独自进宅，等家里人到齐再一起进去。”
他苦笑了一下，将手机重新塞进口袋，抬头望向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板上刻着繁复的回纹，门环早己生锈，也许很久没有被人叩响了。
三天前，宋家老宅里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死亡案。
死者是家族远房的表叔宋振良，一向寡言少语，负责看管宅院。
当天清晨，邻居听见宅内有人呼喊，随后报警。
警察赶到时，只见宋振良倒在后院的枯井旁，表情惊恐，双眼圆睁，仿佛见到了极度恐怖的东西。
验尸报告显示死于心脏骤停，但奇怪的是，宅内并无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外来人员入侵的迹象。
宋怀瑾自小在这座城市长大，对家族旧宅印象并不深刻。
父母早年搬离，老宅便交由几位年长亲戚轮流打理。
近年老宅愈发破败，家族成员也鲜少涉足。
可这次的死因实在蹊跷，警察调查无果，亲戚们议论纷纷，有人甚至低声说起“鬼影子”、“祖宅不祥”之类的话。
怀瑾不是迷信之人，大学念的是法学，逻辑思维一向自诩清晰。
然而，站在雨幕下，他却不由得心头发凉。
或许是气氛所致，或许是宅门后的黑暗太过深邃，总让人觉得里面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门锁吱呀一声被打开，是堂姐宋韵秋带着家族其他几位成员赶到了。
她身材高挑，眉目间透着一股决断的英气。
韵秋对怀瑾点了点头：“警察那边暂时结案了，说没有可疑线索。
可是振良叔的死……你也觉得蹊跷吧？”
怀瑾点头，目光落在门口的枯竹上：“我查过资料，心脏骤停固然常见，但人的表情不会那样扭曲，除非在极端恐惧下。”
“你相信闹鬼？”
韵秋轻笑，语气却带着试探。
怀瑾摇头：“我更相信，这座宅子里有没被发现的秘密。”
一行人推门而入，厅堂内陈设依旧，却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老式红木椅子整齐排列，桌上还留着未收拾的茶具。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霉味和淡淡的檀香气，让人不禁压抑。
怀瑾目光在墙上游移，墙角挂着宋家先祖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慈眉善目，衣着雍容，唯独那双眼睛，似乎永远在注视着厅堂中的每一个人。
韵秋带着人走向后院，怀瑾则缓步在宅内巡视。
他走过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宅内回荡。
他注意到墙上一排泛黄的家族合影，照片里的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唯有一张照片的右下角撕裂了一角，隐约能看见一道黑影。
他正要细看，忽然听见韵秋高声喊道：“怀瑾，快过来！”
他循声赶到后院，只见几位家族长辈围在枯井边，神色凝重。
井口用木板封着，中间却有一块板被掀开，露出黑漆漆的井口。
井沿上残留着些许干涸的泥印，像是有人曾极力攀爬。
堂叔宋志远低声道：“振良死时，手指甲里全是泥，身上有抓痕……他是想爬出井口？”
怀瑾蹲下，仔细打量井沿的痕迹。
突然，他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像是腐烂的土壤混杂着淡淡的血腥。
他心头一紧，问道：“有人下去看过井里吗？”
韵秋摇头：“警察来过，但只用手电筒照了照，说看不见底。”
怀瑾沉吟片刻，让人拿来一根手电筒和长绳。
他将绳子一头系在腰上，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探进井口。
井壁湿滑，井下比外面更冷，手电束光在黑暗中抖动，勉强照亮井壁。
井壁上隐约可见几道抓痕，井下约莫三米处，怀瑾看到一块破碎的陶瓷片，上面隐约有红色的图案。
他取出陶片，心头泛起疑云。
刚要上去，忽觉身后井壁一阵阴风袭来，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背后贴近。
他回头张望，手电光束下，井底漆黑如墨，仿佛有一道影子闪过。
怀瑾的心跳加快，强忍着不安爬出井口，将陶片递给韵秋。
韵秋接过，细看片刻，低声道：“像是祭器上的花纹……我们家的神龛里有类似的东西。”
几位长辈面面相觑，神色愈发凝重。
宋志远叹了口气：“老宅的事，祖上传下来，外人不许乱问。
可振良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怀瑾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色，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要查明这座宅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夜色渐深，家族成员各自散去。
怀瑾留下，与韵秋一同在厅堂翻找祖宅旧案的线索。
他们在一只老式木箱里，找到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宋家几代人的日常琐事。
翻到最后几页，怀瑾的目光猛然一紧——“——庚子年，夜半井中传来哭声，家中幼子病亡。
家母言：井下有冤魂，需设坛祭祀。
自此，每年中元，必以陶器镇井口，焚香祷告，勿令井中之物出……”韵秋低声念着，声音里有些颤抖：“难道，这些旧事，和振良叔的死有关？”
怀瑾合上笔记本，眼神坚定：“无论是冤魂还是人祸，总要有个交代。
既然这宅子里埋着家族的秘密，从今天起，我来查个明白。”
窗外雨声渐歇，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钟声。
黑夜中，宋家旧宅仿佛沉睡的巨兽，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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