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沈知意的瞳孔因突然的失光而剧烈收缩。
手电筒的冷白光刺破混沌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防毒面罩里形成潮湿的雾气。
乐乐在她怀里动了动,小脑袋无意识蹭着她颈侧,烧得滚烫的温度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叮——”金属撞击声从楼梯口传来。
沈知意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那是撬棍磕在台阶上的动静。
“知意。”
林志远的声音像块浸了冰水的石头,顺着楼梯缝滚下来。
手电筒的光斑扫过去时,她看见前夫穿着那件她亲手织的灰毛衣,袖口沾着不明污渍。
他身后站着苏婉,睫毛膏哭成两条黑虫,还有两个穿物业制服的男人,撬棍在手里转得虎虎生风。
“我们商量过了。”
林志远往前半步,皮鞋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鞋跟,“现在世道乱了,得成立家庭联合避难小组。
车库有铁门,能防丧尸,可地方就那么大……”沈知意没接话。
她盯着林志远喉结滚动的弧度——那是他说谎时的习惯动作。
三个月前他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要卖她的陪嫁首饰时,也是这样。
“非战斗人员安置在车库太占资源。”
苏婉抽抽搭搭地插话,手指绞着林志远的衣袖,“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要把我和乐乐丢出去喂丧尸?”
沈知意突然笑了,笑声在面罩里闷得发哑。
她想起三天前苏婉还红着眼圈说“我帮你囤了两箱奶粉”,想起林志远昨天早晨替她盖被子时,指腹擦过她手腕的温度。
楼梯间突然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响。
老陈从拐角冲出来时,保安制服的纽扣崩掉两颗,他举着消防斧挡在沈知意母女面前,花白的头发被穿堂风掀得乱翘:“林先生!
孩子才三岁!
你们这是造孽!”
穿蓝制服的男人骂了句“多管闲事”,撬棍带着风声砸向老陈太阳穴。
沈知意想躲,却被另一个男人卡住手腕。
她听见骨头碎裂的轻响,比砸开核桃还脆。
老陈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筋骨,顺着台阶滑下来,鲜血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红蛇。
“爷爷……”乐乐的呢喃混着血味钻进鼻腔。
沈知意低头,发现女儿不知何时醒了,烧得通红的小手指着老陈。
某种低频的嗡鸣从孩子喉咙里溢出,像蜜蜂振翅,又像远处的雷声。
最诡异的是,老陈胸口那滩血突然颤了颤——他的心脏,竟在停止跳动三分钟后,又微弱地起伏了一下。
“异能?”
苏婉的尖叫刺破黑暗,“这小杂种有异能!”
“带走!”
林志远的声音突然拔高,“先押去天台!”
寒风灌进领口时,沈知意打了个寒颤。
天台铁门“吱呀”一声被踹开,她看见远处街道上爬着几个扭曲的影子——它们的关节反着长,皮肤像融化的蜡,正对着路灯发出嗬嗬的嘶吼。
“跳下去。”
林志远指着楼下,停车场里游荡的感染体听见动静,集体抬起了头,“你引开它们,我们留乐乐在安全屋。”
“姐妹,你是妈妈。”
苏婉凑过来,香水味混着血腥气首往鼻腔里钻,“你会做正确选择的。”
沈知意望着怀里的女儿。
乐乐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烧得迷糊的眼睛却牢牢锁着她,像株朝着太阳生长的小芽。
她想起三天前在超市,乐乐踮着脚把最后一包儿童退烧药塞进购物车,说“妈妈吃,乐乐不疼”;想起昨晚孩子烧得说胡话,还在念叨“要给妈妈留肉罐头”。
“好。”
她听见自己说。
苏婉的表情瞬间松懈。
下一秒,沈知意猛地甩动随身背包。
帆布包角重重砸在苏婉面门上,口红、化妆品、半盒压缩饼干劈头盖脸砸下去。
苏婉尖叫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塑料水桶。
沈知意趁机抱着乐乐滚进设备间,反手扣上铁门。
“操!”
林志远的拳头砸在铁门上,“给我撞开!”
撞击声震得设备间的铁皮柜嗡嗡作响。
沈知意把乐乐塞进空间角落的儿童帐篷,摸出五瓶冷冻矿泉水——空间里的低温区果然有用,瓶身结着霜花,液体冻成了冰柱。
她扯下暖气管道上的金属支架,用胶带把冰瓶和支架缠成棍状,指腹蹭过支架边缘的毛刺,疼得清醒。
“咔嚓——”铁门的合页发出垂死的呻吟。
沈知意握紧自制冰棍,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门被撞开的刹那,她抡圆了胳膊。
冰瓶结结实实砸在苏婉眉心。
颅骨碎裂的声音比老陈的更响。
苏婉的身体像被抽走了线的木偶,首挺挺跪下去,鲜血混着脑浆顺着台阶往下淌。
林志远目眦欲裂地扑过来,沈知意反手抽出藏在身后的高压蒸汽装置——这是她用空间里的高压锅泄压阀改装的,连接着刚从空间接的热水管。
“嗤——”高温蒸汽喷在林志远脸上。
他的半张脸瞬间鼓起血泡,皮肤像被火烤的塑料般翻卷。
他惨叫着后退,脚底下被苏婉的尸体绊了一下,整个人栽向天台边缘。
“救我!”
林志远的手抓住了沈知意的衣角。
她低头看他。
这个曾经说要“护她一生”的男人,此刻半边脸烂得能看见白森森的颧骨,另一只手还在徒劳地抓着空气。
楼下的感染体闻到血腥味,疯狂地撞击着停车场的护栏。
沈知意松开了手。
林志远的惨叫被风撕碎时,她摸出手机。
录音功能还在运行,里面清晰地录着他说“把她推出去吸引丧尸”的声音。
系统提示突然在眼前闪过淡蓝光幕:首次击杀高恶意目标,五金工具区解锁进度+10%。
乐乐从帐篷里爬出来,小手指着她染血的袖口:“妈妈疼。”
沈知意这才发现,刚才握冰棍时,掌心被支架毛刺划开了道口子。
血珠滴在水泥地上,和苏婉的血混在一起,像朵妖异的花。
她蹲下来,把女儿抱进怀里。
乐乐的烧退了些,额头凉丝丝的,像块软乎乎的小甜糕。
“妈妈不疼。”
她吻了吻女儿的发顶,“以后,谁都不能再欺负我们。”
天台下方传来感染体撕咬的声音。
沈知意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火光——那是东边的商场在燃烧。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五点十七分。
系统提示又闪了闪:检测到宿主情绪稳定度提升,空间补货周期永久缩短至12小时。
她把乐乐背在背上,从空间取出件厚羽绒服裹在两人身上。
风里飘来越来越浓的腐臭味,远处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
沈知意摸了摸腰间的冰棍——现在,它己经解冻成普通的矿泉水瓶了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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