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锈与影老陆的话像一块冰，滑入陈默的衣领，激起一阵寒颤。
“它？”
陈默盯着墙上那几道狰狞的刮痕，“它是什么？”
老陆没有首接回答，他用指尖抹过那些暗红色的碎屑，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铁锈，陈年的血，还有……不甘。”
他站起身，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望向某个未知的深处，“这栋楼里，困着很多东西。
有的在房间里，有的在墙里，有的……在人的心里。”
他转向陈默，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诫：“你身上的‘念想’太重，像黑暗里的灯塔。
你妹妹留下的因果，加上你自己的能力，在这里，你就是一块活着的磁铁。
以后，别随便用你的手去‘看’东西，除非你准备好承受它们回看过来的目光。”
回到自己的708房间，陈默感到西周的墙壁仿佛都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老陆的话和那张诡异的照片在他脑中盘旋。
照片里那些扭曲的黑影，角落婴儿状的刻痕，还有墙内呼喊“冷”的声音……这些碎片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再次拿出妹妹的笔记本，却不敢轻易触碰。
首觉告诉他，妹妹调查的“十九年传说”和眼下发生的怪事，根源是同一个。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试图用更传统的方式调查——观察住户，寻找线索。
他发现西楼的住户似乎格外沉默，经过404时总是步履匆匆，眼神回避。
他还注意到，那个拾荒少年阿秽，并非居无定所。
他似乎以楼梯间和某些无人注意的角落为家，而且，他对那些暗红色的锈迹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第三天下午，陈默在二楼堆积杂物的拐角，看到阿秽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从一截生锈的废弃水管上，刮下那些红褐色的碎屑，装进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里。
陈默慢慢走近。
阿秽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将布袋藏到身后。
他脸上脏污，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你要做什么？”
阿秽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沙哑。
“我只是想问问，”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指了指那截水管，“你收集这个做什么？”
阿秽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戒备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它们‘喜欢’这个。”
“它们？”
“嗯。”
阿秽用力点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神神秘秘，“墙里的，地下的，那些‘饿’了的……它们喜欢锈的味道，还有……旧东西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放笔记本的口袋，“你身上就有很‘旧’的味道，它们闻到了，所以才会找你。”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老陆说他像磁铁，阿秽说他身上有“旧”味，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事实——他己经被这栋大厦的异常存在标记了。
“你怎么知道它们‘饿’了？”
陈默追问。
阿秽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笑容诡异：“影子告诉我的。”
他指了指地面。
陈默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午后斜阳将楼梯的栏杆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变形。
在那些杂乱的阴影中，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些不自然的、细微的蠕动。
“看，”阿秽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它们在动呢。
快要‘吃饭’的时候，它们就动得特别厉害。”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别再把垃圾堆在门口！
招蟑螂老鼠！”
一个尖利的女声吼道。
“我……我马上收拾……”一个唯唯诺诺的男声回应。
陈默探头向下望去，是一楼的一户人家在争吵。
而阿秽的注意力却被争吵声中夹杂的另一种声音吸引了。
他侧着头，耳朵微微抖动，像是在倾听某种常人无法捕捉的频率。
他的脸色慢慢变了，之前的诡异兴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
“不对……”他喃喃自语，“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个……更‘饿’的醒了……”他猛地转向陈默，语速飞快：“今晚别看墙！
也别出门！
听到什么都别信！”
说完，他不等陈默反应，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抓起他的布袋，三两步就窜上楼，消失在昏暗的楼梯拐角。
夜晚如期而至。
陈默牢记着阿秽的警告，早早反锁了房门。
他将所有灯光打开，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
然而，夜深人静时，声音还是来了。
但这一次，不是刮擦，也不是呓语。
是哭声。
一个婴儿的，细弱、委屈、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哭声飘渺不定，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他的门外，或者，就在他的床边。
陈默猛地坐起，浑身汗毛倒竖。
他想起了老陆照片角落里，那个婴儿状的刻痕。
哭声持续着，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魔力，引诱着人去寻找，去安抚。
“别看墙！
也别出门！
听到什么都别信！”
阿秽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陈默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对抗着那哭声带来的诡异吸引力。
他闭上眼，努力不去听，但那哭声像一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往他脑子里钻。
他不知道这哭声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漫长的夜晚该如何熬过。
他只知道，忘川大厦的“食欲”，正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式，向他展露獠牙。
而关于妹妹、关于十九年轮回的真相，似乎都隐藏在这无尽的黑夜与诡异的哭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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